容音华愣了一瞬才明白父亲的意思,顿时涨得小脸通红:“爹爹,你想到哪里去了?其实这是我自己砸的,我就是有点生气……”
容父知道自己误会了,却没有因此放下心,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为父正想问你,为何要派人递信请太子殿下出宫来见你?”
容音华自然是拿忽悠太子的那一套说辞来应付他,不过容父听完却怒斥道:“胡闹!殿下千金之躯,你岂可明知有危险还请他过来?”
说完不等她反应,便派人前去她说的那处房间查看,当然是人去楼空查不出什么结果。
而且她以为把太子引出来杀之便了事,并没有费太多心思去布置现场,所谓的有人在寺中咒害皇帝,根本没有相关的痕迹。
容父一开始非常紧张,但等他如临大敌地将整个寺庙都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可疑之处,慢慢地就有些回过味来。
这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庙中的僧人均惶恐地被押在一处,他自以为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赶紧将人放了,又添了些香油钱以作补偿。
之后便带着惹事的女儿直接回了府,一到家便挥退下人质问:“容音华,你如实同我交代,前夜你意图将殿下引过去,到底是想做什么?”
容音华脸上难看了一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慌忙辩解道:“父亲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明白?我都跟你说了呀,就是不小心听到了有人密谋,所以才着急通知太子哥哥。”
“还敢撒谎!”容父气得砸了杯子。
碎裂的瓷片飞溅开来,其中一片正好擦过容音华的脸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啊——”她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捧住脸,掌心却感觉到一股湿意,拿开一看,上面竟有点点血迹!
“我的脸、我的脸!”容音华惊叫,“父亲,快叫太医,我的脸不可以毁了,我可是要当皇后的,绝对不可以毁容了!”
容父原本看见她脸颊上沁出血珠,心里还有些后悔的,可是听了她的话之后却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巴掌挥了过去。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容父看着被他抽倒在地上安静下的女儿,痛心疾首地斥道,“当年殿下便没有看上你,选了施家女为妃,如今她已经诞下皇孙,地位稳固,你以为你使些小心机就能将殿下勾过来吗?”
“早知道你竟然抱着这种心思,我绝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将你留在家中直到现在,若是因为你一个人毁了容家的名声,毁了和殿下的关系,我容力学就是整个容家的罪人啊!”
容音华这才知道自己挨这一巴掌和受到训斥的原因,心里顿时又羞又气:“爹爹,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太子哥哥起那种心思?”
她这时候才后悔起当年为了逃避责罚,将罪名全都推到了太子身上,明明是她看不上那个没用的男人,如今到了父亲嘴里却是她自己遭人嫌弃、还死巴着不放了。
“你还敢狡辩?”容父大怒,“你都亲口说出想当皇后这种话了,还说不是怀有不良的居心,把为父当傻子了吗?”
“我——”容音华自然不能说自己要当的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的皇后,一时百口莫辩,只能手捂着脸颊默默垂下眼眸,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殿下看在娘娘的份上才会对你这个表妹多有包容,但这绝不代表你能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容父又怒斥了一通,见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她知道错了,心气总算平了些。
不过他还是狠狠心,道:“从今以后你就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反省,一步都不许离开家门,等到这件事情过了之后,我马上给你选一门亲事嫁出去。”
容音华自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除非她敢讲出二皇子的阴谋,可是她当然不敢,只能一句话都没说,默认了他的安排。
反正济哥哥很快就能登上皇位了,到时候父亲想做的这些事都不会成真,对此她一点也不着急,她真正急的是……
“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容音华忍下心中的屈辱,可怜巴巴地哀求,“请爹爹为怜惜女儿,为女儿延请太医吧,女儿的脸好痛。”
到底是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容父见她似乎真的知错了,便答应了下来,很快便换了一身衣服赶入宫中。
请太医这种小事自然是不需要他亲自前来的,他过来这一趟主要还是为了女儿一事,来向太子殿下回复。
这时候他心里无比庆幸,好在殿下没有信了女儿的鬼话,否则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容家的声誉,还有和殿下一直以来保持的良好关系,都可能毁于一旦了。
真不知道他怎么教出个如此愚蠢的女儿的,要知道皇上现在可是在病中啊!若是殿下真的在此期间闹出桃色事件来,皇上怎么看他?大臣们又怎么看他?
便是为了他人的异样目光,殿下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真收了她,她的算计又怎么会成功呢?
容父唯一庆幸的是她找的借口还算说得过去,他只当女儿胆小怕事,误将别人的闲聊当了真来回复,也不至于被追究责任。
如他所料,太子得知只是误会一场之后,果然没有深究,甚至还赐下了一些补品,叫他带回去给表妹压压惊。
容父虽然受之有愧,但为了不被发现女儿真正的心思,只好千恩万谢地接下了,回去便和夫人、母亲交代了,在定好亲事出嫁之前,绝对不许女儿再出门,便是宴会也不许她再去参加。
容音华这里也被通知到了,她倒是不太在乎,反正等皇帝一死,济哥哥打进皇宫,父亲的这些禁令对她来说便形同虚设,如今她在意的唯有她的脸。
好在当时她只是被瓷片稍微刮伤了一点点,太医看过之后说擦上几天药便会彻底康复,也不会留下疤痕,她这才安下心。
这一天来得很快,五日后容音华洗漱时发现自己的脸上果真恢复如初,光滑细嫩看不到一丝伤痕,正在欣喜之时,府里便迎来了报丧之人。
这些天宫里一直没有传出好消息,众臣府里早就备好了丧衣,容府也不例外,府里老小火速换上,祖父携老太君和儿子媳妇长孙等人入宫奔丧。
其他留在府里的人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其实暗中都在高兴,毕竟皇帝死了太子上位,与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一层。
而当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容音华,不过与其他人不同,她欣喜的是今晚济哥哥就会打进皇宫称帝,她就要做皇后啦!
再听那些姐妹们压抑着兴奋讨论太子登基之后,她们会得到的好处,她顿时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瞧着吧!这些人以后全都要来巴结她呢!
同时韶阳济也得到了皇帝病故的消息,身为皇子他再不受重视,也是需要去宫里奔丧的,而这正给了他起事的机会。
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他交代好一切,便换上丧服匆匆进了宫,此时皇帝的灵堂已经支了起来,堂内哭声震天,来往的人无不沉着一张脸如丧考妣,可内心真正的想法却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就像他一样,他是真的死了爹,可惜他的内心却一丝悲伤都没有,反而还兴奋无比。
韶阳济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跪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各种荒诞夸张的表演,心里默默地将计划又推演了无数遍,以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
突然一个身影的出现打破了他心中的平静,那是韶阳焱,身为东宫太子,如今可以说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自然是万众瞩目。
不止是韶阳济,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全部目光,这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些人一生来就光芒万丈,而有些人的出生就像沟渠里的蛆虫一样令人恶心。
他和韶阳焱两人就是这样明晃晃的对照,不过蛆虫也不见得永远都只有不见天日,他迫不及待地想将那人拉下神坛,看他被踩进泥里,还能不能保持如今这高傲的神色。
“唉呀!”像是察觉到恶意似的,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她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孩子又踢你了?”阳焱赶紧扶住她,随后交待她的贴身侍女扶她回去休息。
“这不太好吧?”太子妃左右看了一下,面露难色。
“没事,有孤在呢!”阳焱知道她的担心,安慰道,“你大着肚子,若是有点什么闪失那才糟糕,放心,母后那里孤会去说的。”
太子妃如今已经八个月,身体犹为笨重,她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谢殿□□恤。”
阳焱淡淡地点了点头,她便由着左右扶了下去。
众宗室、大臣和命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这时候并没有人不知趣地上去说什么不合规矩,毕竟太子妃受宠人尽皆知,而很快她就是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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