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父皇今早就会醒吗?”阳焱沉着脸问罪。
“回殿下,这臣、臣也不知道……”太医院首硬着头皮回答,“臣等已反复验证过,陛下的毒确实已经解了,可陛下就是不醒……”
他都快急哭了,好不容易找出因由,原以为这下身家性命能保住了,怎么事到临头又出了岔子呢?
看着他一个六十好几的老头还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阳焱有些于心不忍,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示意他再去替皇帝诊脉,看能不能查出原因。
太医院首如蒙大赦,感激地叩了叩首,再去小心翼翼地托起正瑞帝的手腕,原以为仍旧是做无用功,因为他们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探上一回,不料这次却一探便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他心中大惊,生怕自己是紧张之下诊错了,忙示意身旁静候着的太医接替自己查看,待见他面色突变,便明白他得出的应该是与自己一样的结果。
两人小声交流了两句,确认无误后慌忙报了上去:“殿下,娘娘,陛下这是中风了!”
“你们这些庸医是怎么回事?”皇后听了怒斥,“先是说找不出陛下的病因,太子抓出暗害陛下之人后你们又说是中毒,如今毒解了又说是中风!”
“你们就是这样为陛下医治的?连病因都一变再变,叫本宫如何敢相信你们?”
众太医齐齐跪下,太医院首战战兢兢伏首:“娘娘息怒,臣等也颇为不解,不过陛下的脉相如今确实是如此显示的。”
皇后不想听他辩解,正要拿他们问罪,却被阳焱劝阻了:“母后息怒,他们虽然有过,但如今父皇还需要他们救治,不如先将事情记下来,待父皇康复之后再行问罪?”
“就听太子的吧!”皇后心中叹了一声,她本想趁机拖延一阵,中风之人若是救治不及时就这么去了也不是不可能,但儿子仍旧护着他的父皇,她虽心有不甘,也只能罢手了。
她厉声道,“尔等须尽全力,若是治好陛下将功补过,事后可从事发落,若是救治不利,本宫便留不得你们了!”
众太医纷纷应诺,心中对救了他们的太子无比感激。
阳焱却在众人商议如何施针下药之时,将院首叫到一旁低声交待了几句。
他面色一变,快步行至正瑞帝床前,小心托起他的头打散发髻后在发间摸索着,众人不明所以,唯有一人脸上露出了细微的惊色。
不一会老院首突然面色一喜,一只手按着皇帝的头顶,另一只手捏着什么往外拔,竟慢慢地从皇帝脑中抽出了半截明晃晃的银针!
“啊!”众人惊呼。
阳焱却在此时指着之前面色有异之人下令道:“给孤拿下!”
不等一众太医反应过来,两个侍卫已经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将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按倒在地上。
“李太医!”
短暂的惊慌过后,其他太医纷纷躲得他远远的,生怕靠得近了会被牵连,想想那半截银针,再看看面前的场景,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李太医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谋害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被擒住的男人脸上却一丝害怕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
“修远,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院首痛心地指着他道,“老夫明年就要退下了,下一任的太医院首拟定的便是你,到底是何人许了你天大的好处,叫你做出这种不要身家性命之事?”
李修远一言不发,等阳焱示意众太医继续为皇帝医治后,他才哈哈大笑道:“没有用的,银针刺穴一日一夜,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这狗皇帝死定了!”
太医们的脸色俱都变得很难看,显然都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此人真是好歹毒的算计,先用梦仙散迷晕皇上,再趁诊治的时候将银针刺入皇上脑部不甚重要的穴位之中,所以之前的脉相才会似是而非,叫人摸不清头脑。
等他们查到梦仙散以为毒解了的时候,却不知道被银针刺入的地方正缓慢发生着变化,血脉不通慢慢地在脑中堆积堵死。
即使他们诊脉,也以为是普通的中风,不会去怀疑更多。
而如今就算被发现了,拔除了穴位中的银针,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人为的中风已经造成,皇上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同谋,但与之是同僚却没有发现他的阴谋,加上还救治皇上不利,事后恐怕都会受到问责。
想到这里,众人顿时恨毒了他,他自己找死也就罢了,何必牵连大家一起死?
阳焱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尔等尽全力救治父皇,不管结果如何,孤不会因此人而怪罪你们。”
“殿下仁善。”众太医感激涕零,吃下这颗定心丸之后,全都安心地去医治皇帝了。
阳焱这才开始审问被押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是何人指使你谋害父皇的?”
“无人指使,是他罪有应得。”李修远冷笑。
阳焱其实对主使之人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帮助韶阳济,毕竟根据他之前调查的结果显示,两人之间可谓是一点牵扯都没有。
要说许之重利的话,此人做太医这么多年,已经积累了颇丰的家产,他也并不是好奢华的,平日里只有些正常开销。
要说为名的话,他已经是太院的副判,如老院首所说,下一任院首明年就会落到他头上,也不该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了。
不过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参与到此事当中,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影响,阳焱见问不出什么,便准备叫人把他押下去审问,可不料他唇边突然流出一道黑色的液体,随即便软倒在地上。
侍卫慌忙上前查看,片刻之后回道:“殿下,李修远已伏诛。”
这还是阳焱第一次见到有人横死在他面前,但意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
他不由地猜测起自己失忆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挥了挥手,叫人把尸体抬下去。
亲眼见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突然死去,正在忙碌着医治皇帝的一众太医多多少少有受到影响,有人甚至连银针都差点没拿住。
皇后倒是面色如常,她对儿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了皇帝寝宫来到侧室。
“皇儿,”房门一关上,皇后便面色凝重地说道,“此事恐怕与你二皇弟有些关系,你需要防备一二。”
阳焱有些惊讶:“母后此话怎讲?”
“那个李修远本宫有些印象,”皇后眉头微皱,想起了一些不愿提及的往事,“当年萧氏势大,她又是个惯会施些小恩小惠拉拢人心的,宫中不少人都过她的照顾。”
“母后是说李修远便是其中一个?”阳焱很快明白过来,但心里的不解却更甚。
就他的了解,原主的母后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怎么会允许萧氏的残余势力好端端地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还能平安地往上爬到太医院副判的高位?
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皇后冷笑一声,道:“这李修远倒是个聪明的,当年萧氏落魄时他不闻不问,甚至在她生病时把前去求医的老太监给打了出去,如今看来他恐怕只是作戏罢了。”
阳焱秒懂,原来不是母后没清理整顿后宫,而是此人乖觉,给躲了过去,不过……
“萧氏到底给了他什么恩惠,值得他拼去了身家性命不顾?”要知道在皇权时代,李修远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东窗事发,死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几百口人都会受到牵连。
“他当初给萧氏开错了一味药,差点酿成大祸,皇上本是要问罪的,因为萧氏求情给免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极少,就连本宫都快忘了,若非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怕是也记不起来。”
皇后简单地说了一下,道,“本宫方才看那李修远的样子,显然是恨毒了皇上,多半是为了萧氏被处置一事记恨。”
“但若他是为了替那个女人报仇,应该也会把你我算在里头才对,可他却什么都不说就自尽了,很可能是为了替人遮掩,而这个人,本宫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韶阳济了。”
只凭这一点就能联想到这么多,不愧是做皇后的人。
阳焱见她已经猜到这里了,便没有再隐瞒,将自己发现二皇子准备谋反一事告诉了她,末了还提了一句:“表妹当年会拒绝嫁给儿臣,便是因为恋上了二皇弟。”
“什么?当年是她先拒的婚,你还对本宫说是你不想要她?容音华她怎么敢?”听他说起皇子准备谋反时还很镇定的皇后,在知道此事之后却又惊又怒,顾不得埋怨儿子,她最关心的是,“此事容国公父子可知晓?”
一瞬间她已经联想了很多,若是父亲和兄长也知道却没有告诉她的话,那是不是代表容家也站到了韶阳济那边,他们一起背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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