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陈然正准备上前去把“陈然”抢回来,他脚下就是一晃,紧接着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陈然反应过来要赶紧去抢人时,黑暗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白昼,清晨五六点由无数白炽灯制造出的人为的白昼。
陌生的空旷仓库中,带着淡淡霉味水气味的空气迎面袭来,取代充盈他们鼻腔许久的血腥味。
“出来了!”不知是谁惊喜地喊了一句。
随着那声音的传开,原本安静的世界骤然热闹。
北部的人一直都在看直播,这让他们清楚掌握着陈然一群人的动向。陈然他们离开屋子去往镜子那头后,直播就处于断线状态中,那之后众人就一直屏息等待着。
“你们没事吧?”有人询问。
陈然几人本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看清那人的模样,他们右手边就又是一阵呼声。
“李卓风?!”
陈然和兰昊逸立刻回头看去,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告近正弯腰去拉李卓风。李卓风原本靠着墙壁坐着,副本开始崩溃后,告近就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腿上。
离开副本,来到外面,李卓风也随着地方地换置,整个向着一旁倾倒。
“李卓风?”告近抓住李卓风时已经来不及,李卓风整个人倒向地上,告近都听见他脑袋磕到地板的声音。
“他怎么……”兰昊逸察觉异常。
离开副本后的李卓风,并未如同预料中的马上清醒过来,而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就算他的脑袋都磕在地上,他都未曾醒来。
告近也发现这点,他抬眸和兰昊逸对视一眼后,眼中涌出惊讶和不安。
“叫医生!”兰昊逸几乎是立刻就冲旁边北部的人大喊。
北部的人未曾预料到会是这样,短暂的慌乱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向外面,要去叫医生。
“果东不是说出来之后就会醒吗?”告近蹲下身,他把李卓风放在地上伸手拍打李卓风的脸颊试图叫醒他,但就算他把李卓风的脸颊都打红,李卓风也依旧毫无反应。
他脸色苍白,眼睛合拢,就好像已经死去。
看着那样的李卓风,告近迟疑一瞬,伸手去探李卓风的鼻息。
兰昊逸见状,身体微僵,他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他和告近的分/身都已回来,他在副本当中受的伤也已恢复,虽然那种触及灵魂的疼痛仿佛依然存在于心,但他确实已痊愈。
片刻后,告近收回手,他松了口气,“还有呼吸。”
“但他怎么会昏迷不醒?”兰昊逸剑眉蹙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东说过,如果另外一个自己死掉……”告近顿了顿。
被那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告近和兰昊逸两人都抬眸看向一旁的陈然,陈然正给果东打电话。
仓库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一群抬着担架的人冲了进来。
告近和兰昊逸赶紧往旁边让去,让他们给李卓风检查,把李卓风弄上担架。
“我去医院。”告近看看陈然又看向兰昊逸,他是兰昊逸的保镖,他应该时刻跟在兰昊逸身边。
“电话联系。”兰昊逸同意。
告近点点头,旋即快速跟上离开的那群人。
待到告近离开,兰昊逸看向陈然,陈然把手机放下,他咬牙切齿,“联系不上,那个笨蛋。”
果东之前突然消失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一并化作不存在的账号,整个查无此人,现在亦是如此。
兰昊逸揉着眉头,叹息一声。
在副本时他们已经尽力,如果李卓风还是醒不过来,那他们也……
“就只有你们,李涵他们真的……”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北部的人上前来。
兰昊逸和陈然回头看过去,这里并不是他们所在的分部,有些事必须处理。
副本中的事北部的人都通过直播看见,但他们看见的只是摄像机能拍摄到的那一部分,很多细节还需要补充。
这副本又特殊,外面的人居然能看见副本里面的情况,这前所未有。
如果这是左胜峰附灵物的能力,那那摄像机将为整个组织带来巨大改变,这是动摇整个组织的大事。
陈然和兰昊逸两人把所有的经过和具体的事宜都和北部的人讲了一遍,又回答了各种问题时,已经是两天之后。
一能离开,两人几乎是立刻就去了医院。
两天过去,李卓风却依然没醒。
医生对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从结果来看,他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有衰退的迹象,更糟糕的是他对任何刺激都并无反应,那模样就好像正慢慢死去。
面对这状况,医生束手无策,毕竟副本这种事本身就已超出常识,更何况造成李卓风这状况的可能还是另外一个他死掉的缘故。
组织建立私人性质的医院之中,李卓风的观察病房外。
兰昊逸看了眼玻璃后病床上,被换上病服插上各种器械的李卓风,李卓风脸色惨白得吓人,要不是一旁的机器上正显示出一堆的数据,兰昊逸都要怀疑那是一具尸体。
“必须尽快找到果东。”告近道,他脸上满是担忧。
“医生怎么说?”兰昊逸问。
“医生说他一切正常,但身体就是在不停衰弱,医生在尽量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告近道。
“实在不行就把他转移到兰家的医院。”兰昊逸道。
走廊中一片寂静,无人应话,因为连同兰昊逸在内的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医院或者医生的问题。
许久之后,陈然开口,“先把他转移去南部。”
无人反驳,这事定下。
果东肯定会联系陈然,到时候也方便他告诉果东李卓风的事,不用再跑来北部。
这事三人替李卓风作下决定,但真正实施起来时却并不顺利,北部这边不愿放人。
李卓风现在好歹也是北部的A级成员,他受伤昏迷不醒北部却放任不管让他被外人接走,这说不过去。
况且之前那副本他们也还有事要问李卓风,左胜峰的附灵物可能改变整个组织,而副本里的事又只有进过副本的人才知道。
陈然三人心知肚明北部在打什么主意,李卓风本来就是被北部的人留在陈然身边打探消息的,他A级成员的资格也是因为这才升上去的。
这并非李卓风自愿,所以李卓风本来就不愿意配合。这时候他们如果还让李卓风被接走,李卓风知道了只会更加心生芥蒂。
面对这,陈然一如在副本当中的强势,直接领着兰昊逸找来的人把李卓风抢走。
北部的人反应过来时,他们都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回到南部,三人把李卓风安置好,很快便再次忙碌起来。
陈然忙南部和联系果东的事,兰昊逸和告近则忙陈然之前拜托他们的事。
几天后,陈然意料之外的接到告近那边打来的电话。
“……我觉得你最好自己亲自过来一趟。”告近语气少见的严肃而复杂。
“和果东有关?”
“不知道。”
“不知道?”
“你过来一趟吧。”
“不能在电话里说?”陈然头疼地看着面前的一大堆待处理的文件,这些原本都是孙吴的工作。
孙吴不在之后,南部就缺出一个副部长的职位,南部不少人都提议过让他再找个副部长,但陈然却拒绝。
南部的副部长只能有一个,至少他在的时候只能有这一个。
“实在不行你拍个视频。”陈然道。
“我觉得你最好自己过来看看。说实话,我们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和果东有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有……”电话那头告近语气无比严肃,严肃之下则是复杂。
听着告近那语气,陈然脸上也更多出几分严肃,他蓦地想起之前果东说过的那些话,他迟疑片刻,应下,“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
“李卓风那边怎么样了?”告近问。
“不好。”
告近听见这两个字眉头就是狠狠一跳,他就要再询问具体如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陈然不是个会跟他慢慢说的人。
果不其然,告近还没来得及再开口,电话那头陈然就再说了句后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陈然皱着眉头头痛地看看面前的资料又看看手机,“笨蛋。”
果东他真的是个笨蛋,他难道不知道他联系不上他吗?
一想到这事,陈然就头痛无比,他们从副本中出来已经一个星期有余,那之后果东一次都未曾联络他。
他就那么好玩?
想着那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性格却不同的“陈然”,陈然情不自禁咬牙。
他原本拿着笔的手抬起,指腹触碰在自己唇瓣之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果东唇瓣上的气息。
果东会吻那个假的他?
感觉到唇上的触感,察觉到自己竟不受控制开始加速的心跳,陈然心口莫名一阵烦躁,旋即而来的是酸楚。
“啧,笨蛋。”
陈然埋头工作,他手中的笔化作长刀,像是恨不能把面前的资料全部戳成渣渣。
最好是还能敲某个笨蛋的脑袋一下,这样才够解气。
“阿切!”浑身雪白毛茸茸大大只的兔子站在墙角,果冻手里拿着一堆的气球,但这次他学聪明,他把手举得高高的,不让围着他身边的那些熊孩子抢到。
“给我一个!”
“你刚刚已经拿了一个了!”
“有什么关系,他还有那么多……”
“不行,一个人只有一个。”
“就是,一个人只能一个,不然我也还想要。”
听着身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果东抬起脑袋看看旁边南部办公室楼下的楼梯。
陈然刚刚肯定骂他了,还骂了两下!
果东都呲牙,他记仇!
“再给我一个好不好嘛兔子……”凶巴巴的和周围的小孩争论一圈没争赢的那小屁孩,可怜兮兮地看着果东。
果东双手叉腰,摇摇头,一人只有一个。
“切!”刚刚还可怜兮兮的小孩咂舌,旋即转身跑开。
看见那小孩的模样,果东瞬间炸毛,他默默决定把这小孩的仇记到陈然头上。
都怪陈然他才被“切”,他已经在这站了半个小时了,气球都分完两波了,陈然都还不下来。
果东收回注意力,让一群小孩排好队,他再次开始分发气球。
陈然一口气把所有的资料处理完下楼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
拿着自己的长刀下楼,在楼梯口站住,踢了脚闪个不停的招牌,陈然侧头看向公司所在的小吃街。
看着昏黄的路灯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嗅着空气中诱人的食物香,陈然有瞬间的恍惚,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才是假的,有着果东的副本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陈然正走神,一旁就有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了过来,一只比他还高的兔子递了支气球过来。
陈然看去,和那双带着明显委屈的红宝石眼对上视线,看见大兔子肩膀上一左一右的两只小兔子,陈然瞬间回归真实。
陈然转动脑袋,没在周围看见另外一个自己,他松了口气。
下一刻,他又忍不住咬牙切齿,果东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陈然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陈然没去接气球,他拿着把长刀本来就已经很奇怪,再拿两个气球……
“我特意给你留的,不要算了……”果东说着就要把自己特意留下来的气球拿回来。
他手才一动,气球就被抢走。
“不是说不要?还给我。”果东要去抢。
陈然拿着气球往前走去,边走他边把气球绑在自己的刀上。
出来副本之后,他让技术部门的人再弄了一个刀袋,直接拿着一把骨刀招摇过市实在太引人注目。
“还我。”果东追在陈然身后要去抢气球,他穿着大兔子,身形笨拙,抢了好几次都没能抢回来。
华灯初上夕阳落下,两人的身影在街道上拉的老长。
“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陈然问。
又一次躲过果东的爪子后,陈然把刀举得高高的,不让果东把气球抢走。
“上班?”
“如果你不准备回来上班,那我就要招人了。”陈然道,一边说话他一边把刀子往旁边挪去,恰好避开扑上来的胖兔子。
扑了个空的兔子顿了顿,他垂在脑袋旁的耳朵都微微翘起,“我还可以回来上班?”
“但你之前无故旷工,要扣工资。”陈然道。
果东听到“扣工资”三个字立刻是一阵心疼,但想想那看守的轻松工作以及陈然给的加班费,他两只眼睛就又亮了起来。
而且如果回来上班,他就可以一直和陈然待在一起,不用每次过来都穿兔子发气球。
“那我明天招人了。”
果东回神时,陈然已经往前走出许远,果东赶紧追上去,“谁说我不回来了,我要回来的,我明天就回来!”
“李卓风还没醒。”
“李卓风?”果东惊讶。
“他从副本出来之后就昏迷不醒。”
果东讶然。
陈然右拐进入一家店。
果东赶紧跟进去,他穿着兔子服,一进门就吸引了屋里的人的注意。
陈然径直向着楼上而去,果东赶紧笨拙地跟上。
进了包厢,陈然找了地方坐下。
果东左右转动脑袋,他已经认出这里,这里是他们之前经常来吃饭的那家店。
果东看看陈然又看看桌上的菜单,“你请客?”
陈然不语。
果东立刻向着菜单扑去,生怕陈然会后悔。
问完李卓风的事,把自己喂得饱饱的,果东心满意足地迎着夜色离开,回去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陈然说的医院。
看见在床上躺着,身上的生机越来越淡的李卓风,果东眼神有瞬间的黯淡。
人就是这样,总是生些奇奇怪怪的病,就算不生病,一不小心也会突然就死掉……
红影之前说过,他说得对,他们的时间不同。
陈然的时间又剩多少?
从医院离开回到古宅时,果东远远的就看见靠在门框上的人。
倾洒而下的月光静静地铺在陈然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层白光中,也让他的侧脸变得越发深邃,眸子都通透,像是随时会消失。
果东踩着布做的脚噗嗤噗嗤地走上前,打破寂静。
听见动静,从寂静中回神,陈然看过来。
见果东回来,陈然往屋里走去。
“在这等我?”果东问。
陈然并未回答。
果东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跟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然在一旁靠窗的位置坐下,神情一如之前的安静。
把兔子脱下,果东抓吧抓吧头发,走到陈然的身旁坐下,他迟疑一瞬,在窗口的月光下开了口,“莫然没留下。”
他一直一直想和陈然说这件事,但他一直没敢开口,打小就那么黏莫然的陈然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难受的。
陈然缓缓回头,毫无波澜仿若死水的眸微动,“好。”
听着那冷清而低沉的声音,果东愣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陈然开口。真正的陈然似乎是不喜欢自己那张嘴,所以这个陈然格外沉默。
“你不生气吗?”果东问,他本可以强行留下莫然,哪怕是让他们在见上最后一面。
陈然看着果东的眼睛,眼中没有责怪。
“笨蛋。”果东学着陈然平时的模样凶巴巴地骂道。
被骂,陈然愣了下,旋即那双漆黑的眸中有了波澜,他似乎笑了下。
看见那几乎不可查的笑容,果东心情蓦的就好起来,他视线顺着那双眼下滑,看向陈然的唇,在副本里时他曾经吻过哪里。
想起之前的事,果东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
果东起身,他在陈然疑惑地注视下来到陈然的身边,他弯下腰去,要去吻陈然的唇。
看着逐渐靠近的陈然的那张脸,果东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陈然已经明白过来,他看过来的眼神专注而无奈,就好像在看个胡闹的小孩。
果东不喜欢陈然把他当小孩,但他喜欢陈然眼里的无奈,因为那眼神就好像不管他怎么胡闹,陈然都不会拒绝……
唇瓣触碰,察觉到那份温热,果东脑海中那些多余的思绪瞬间纷飞,只剩下身体感官知觉。他脑海中他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让他忍不住的不断加深这个吻。
一吻结束时,月光笼罩的屋内是不断响起的心跳声。
看着面前陈然那双微眯着容纳着月光的眼,果东喉结滚动,他有种上瘾的感觉。
果东把鼻子凑到陈然的侧颈间轻轻嗅嗅,然后看向陈然的眼,“我明天去找你。”
“嗯。”陈然仰头。
随着陈然的回应响起,在果东面前的人逐渐消散不见,融入月光。
屋里少了个人,果东只觉心口处也仿佛空了一块。他想把陈然留下,但他不能,那毕竟是陈然分化出来的一部分。
果东抱起一旁的两只小兔子,他倒到床上,他把两只小兔子举起来看看,又抱进怀中。
他不是人,所以他就算一直维持这种状态也不会有问题,但陈然不像他,陈然是人,长时间处于这种状况陈然身体会受不住。
果东翻了个身,就算陈然能长命百岁,他也最多还剩下七十多年。
小兔子摸摸果东的脑袋。
被抚摸,果东蹭蹭小兔子。
翌日天才亮,果东就把整个古宅中所有的存在都叫了出来,他们要搬家。
“回去?”红影化作一团。
“回城堡。”果东双手叉腰。
看着果东那开心坏了的模样,其他存在对视一眼,眼神无奈。
他们的东西并不多,就只有果东那些东西,主要是各种娃娃,所以要搬家也容易。
一群人再次回到城堡时,还不到中午。
盛夏时节灿烂的阳光下,站在已经有段时间无人居住的城堡院子里,看着院子中那些落叶,果东兴奋无比。
“您要再回去上班?”红影问。
果东点点头。
“但您之前突然就消失,组织那边怎么办?”
果东讶然,他愣神片刻,旋即理所当然地甩锅,“陈然说可以那就可以。”
红影无奈。
一群存在纷纷进门。
果东见众人进门,他想到什么,屁股后无形的大尾巴立刻摇了起来。
傍晚陈然忙完南部的事回到家时,他才从车上下来,就一眼在自家门口看见一只比人还高的大兔子,以及兔子旁边抱着两只小兔子可怜兮兮的果东。
“你怎么在这?”陈然惊讶,昨天果东说会回来,他还以为果东会去上班,所以一天之内去了仓库好几次,以至于不少人都以为仓库出事……
“我家太久没人住,好乱好脏。”果东可怜兮兮,他坐在台阶上,就像只没有人要的可怜兔子。
陈然停好车,来到门前。
果东随着他的动作转动脑袋,见陈然回头看他,果东赶紧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可可怜了,都没地方住。
见果东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两只小兔子也跟着垂下脑袋,它们是不是要露宿街头了呀?
陈然脸上的肌肉抽了下,旋即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但他很快压下,“要交房租。”
听见这四个字,果东脸上的可怜兮兮有瞬间没绷住,陈然就是个小气吧啦超讨厌的蟹老板!
有那么瞬间,果东都想抱着自己的兔子走人。
但想一想果东还是强忍住,他咽咽口水,紧张地看着陈然,“收多少?”
他下定决心,陈然要是敢收他贵,他马上就抱着自己的兔子走人!
陈然微眯着眼,一副算计的模样。
看着那样的陈然,果东浑身毛都支楞了起来,陈然肯定要算他贵了!
“搞卫生做饭,以及所有家务。”陈然很蟹老板地开出条件。
作好大战一番准备的果东听着这条件愣了愣,不用给钱他确实松了口气,可承包所有家务那岂不是代表以后什么都得他做?
陈然悠闲地坐在太阳下晒着太阳,而他拿着拖布穿着围裙在屋里忙来忙去,光是想象了下那场景,果东爪子就开始痒痒。
“干不干?不干算了。”陈然说着就要开门进去。
进了门,果东看不见的地方,陈然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果东看看走掉的陈然,抱着自己的兔子一脸纠结地思索着。
犹豫了好片刻,他才强忍住心中不甘,拖着自己的大兔子跟着进门。
一进门,果东就发现不同。
这别墅是陈然养父母孙吴哥哥的家,他们不在之后,陈然就把整个屋子所有家具都盖上了白布,美名曰防止灰尘。
现在在果东面前的屋子,所有家具上却都并无白布。
阳光从窗口透进屋里,把整个客厅都照得亮堂无比,这里真的变得像是一个家,而不是被白布封存的坟墓。
“要不要进来?不进来就替我把门关上。”陈然听见自己恶劣的话语。
看见果东拖着兔子进门,他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果东真的会被他给气走,毕竟果东可是个货真价实的财迷。
果东拖着自己的兔子,艰难地回身去关门。
把门关上,果东转动脑袋打量屋子一圈,正琢磨要把自己的兔子拖到沙发前放好,就听陈然又开了口,“别偷懒,等下把地扫下拖了。”
果东两只眼睛瞪圆,“蟹老板!”
陈然听见,故意回头,“什么?”
果东不语,他都气坏了。
陈然回过头,向着楼上而去。
放下长刀,陈然重新回到走廊中时,果东已经挽起袖子气呼呼的在扫地,他每下都扫得很用力,像是要把陈然扫地出门。
看见那样的果东,陈然有瞬间地走神,如果哪天失去果东,他绝对得疯。
“磨磨蹭蹭。”陈然恶劣地戳戳果东,看会不会把已经被他气成河豚的果东戳爆。
果东听见声音立刻凶巴巴地回头,要咬人。
“接着。”陈然看见,心情极好的把刚刚上楼去拿的东西扔了过去。
果东吓了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接。
接住那东西,看清那东西,果东眼中有惊讶浮现,因为那东西赫然就是小山神的附灵物,之前那面铜镜。
果东看向陈然。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陈然挽起袖子走向厨房,“这镜子已经被修复,它可以在一定时间之内关一只厉鬼级别的鬼进去,但最长只能关上两天时间。”
果东跟着来到厨房前,他在厨房旁边的吧台前坐下,那镜子被修复得一点痕迹都无,就像新的。
“不用了……”果东抚摸镜面。
陈然回过头来。
“这镜子是那个副本里小山神的附灵物,我之前想要是因为想把它还给小山神,那时候的小山神已经快要消失,这东西能让他多存在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不用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些人的神。”果东犹豫一瞬之后说道,他以前从未在陈然面前说过这些。
把这镜子交还给小山神,他肯定会开心,但这也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徒增烦恼。他肯定也会难过,毕竟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果东以前不懂这些,觉得想要就留在身边就好,但孙吴和莫然却教会了他,有时候执着于留下未必是好事。
毕竟就算留下,他们也已经回不去。
果东蓦的又想起莫然的事,他有些不安地看看陈然,他明明已经跟陈然说过一次,可他还是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莫然跟着我们离开了副本。”
陈然没想到话题会从小山神身上,一下跳到莫然身上,他愣了下。
“我帮她恢复理智之后,我们聊了聊。我问她要不要留下,如果她愿意,我可以让她一直维持着惊醒的状态,她可以来找你,可以跟在你的身边……”
“但她拒绝了。”
“她说留下会让你为难,而且陈枫肯定在奈何桥等她,她怕他等久了。”
果东微微低着头,不太敢去看陈然的眼睛,这不是他的错,但他就是难过,以至于都不敢跟陈然说。
“这样……”陈然伸手,把果东面前的镜子拿走,“不要就算了,亏我还特意去跟技术部门的人要了几次才要到。”
果东愣了下,他猛然抬头朝着陈然看去。
陈然眼中是并不掩饰的落寞,但那落寞却很淡,并不是果东预料当中的痛苦不堪又或者怒不可遏。
“那我给别人——”
陈然话未说完,果东就扑过去把镜子抢了回来,“给我了就是我的了,他不要我要。”
哪有陈然这样的,明明都送人了还要要回去。
“你不是说不要?”陈然挑眉。
果东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的话,他有瞬间的心虚。
陈然依旧维持着挑眉的表情,眼神戏谑,可坏可坏。
果东干巴巴地开口,“我那是替他拒绝,又不是替我拒绝。而且你都特意替我要来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陈然脸上有瞬间的不自在,他转过身去,“我煮面。”
果东摸摸镜子,镜面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心里踏实,“陈枫说让你不要天天吃面,也要吃点别的。”
“那到底吃不吃?”陈然凶巴巴。
“我要三个煎蛋。”果东一脸认真。
“我明后天要去一趟兰昊逸和告近那边。”陈然一边背对着果东忙碌一边说道。
“去做什么?”
“他那边有一场酒会,好像是什么投资项目,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陈然漫不经心地解释。
兰昊逸邀请他参加酒会是事实,但他们的目的却并不是那场酒会,而是去看兰昊逸他们发现的东西。
瞒着果东,是陈然提出来的。
他并不喜欢这种背着果东去挖果东以往的感觉,他甚至自我唾弃,但果东之前说那些话时的表情以及语气,如同深深印刻在他灵魂中般,让他始终无法忘却,也让他不愿再让果东去想去提起。
而且就他之前所了解到的来看,果东一开始恐怕并不是什么鬼,而是神。
可一个神,一个在善意中诞生的神,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阴气附体身边厉鬼围绕的模样?
“我也要去!”果东两只眼睛亮闪闪,那是金钱的光芒,
投资项目果东是知道的,那是可以赚超多钱的大好事。兰昊逸介绍的投资项目,那肯定稳赚不亏。
果东心中吃醋,兰昊逸居然背着他介绍给陈然超赚钱的好事却没告诉他,可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这个,“我也要去!”
“明天八点出发。”陈然道。
“好。”知道陈然愿意带自己去,果东松了口气,同时开始计较起兰昊逸居然不告诉他的事来。
果东看看陈然的背影,心里酸溜溜,陈然和兰昊逸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难道是之前那个副本?
陈然背着他偷偷和兰昊逸好上了?
“你经常和兰昊逸手机联系?”果东酸溜溜地问。
“偶尔。”
果东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看,陈然就从来不和他联系。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陈然不常用手机,原来陈然只是不和他联系,和别人都“偶尔”联系的。
“你们都聊些什么?”果东酸溜溜的继续问。
“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是聊些什么呀?”
陈然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果东。
“这次的酒会兰昊逸就只跟你说了,没跟我说。”
陈然不语,邀请他去参加酒会虽然是兰昊逸提的,但要瞒着果东要找个借口却是他说的,兰昊逸只不过顺势找了个借口。
陈然不语,果东心口越发酸溜溜,酸气都从他心口咕噜咕噜地冒了出来。
“那酒会是什么酒会?什么投资项目?他也要参与吗?”
“不知道,他就随口一提,我就随口一应。”陈然道。
果东坐直身体,“真的?”
陈然回头,他越发莫名其妙,果东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想想果东财迷的性格,陈然又无奈。无奈间他不禁有几分后悔,他觉得他答应带果东一起去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果东搞不好一下就被兰昊逸骗走。
“别跟他走太近,小心他把你骗去卖掉。”陈然恶狠狠地说道,就仿佛兰昊逸是个狼外婆。
果东看看陈然,又看看陈然,见陈然没开玩笑,是真的不喜欢兰昊逸,他蓦的就放心下来。
他就说,除了他没人受得了陈然。
“嘿嘿。”
“傻笑什么?”
陈然煮面煎蛋的手艺大概是继承的陈枫,特别是那煎蛋,和陈枫煎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表面金黄香脆蛋心却还是溏心,馋得果东吃完自己碗里的三个煎蛋不说,还把陈然碗里的煎蛋也抢了一个过来吃掉。
吃饱喝足,果东揉揉肚子,抱着自己的兔子上楼去。
陈然收拾完碗筷回头看见放在吧台旁的扫把时,才想起来还要扫地的事,他抬头看看二楼,没看见果东的人影,只得一脸无奈的自己动手。
上了楼,果东费了些力气才总算把大兔子拖进屋里,他刚准备把兔子放到床上,一抬头就发现兔子背后床上放着把刀。
认出那刀,感觉着刀里渗透出来的熟悉的阴气,果东一头黑线,“你们在这做什么?”
人皮鬼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硬是让那刀里的空间变得更大,以至于容纳下所有人都变得绰绰有余,所以现在本该在城堡里的那些存在全部在刀里。
黑色的刀身轻颤。
“回去。”
黑色的长刀无动于衷,开始装死。
“给我回去!”果东凶巴巴,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陈然单独相处,他才不要旁边有几百双眼睛看着。
刀子中的存在装死装得格外熟练。
果东看向自己的兔子,两只兔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果东不知道,它们其实是布娃娃。
被气到,果东正准备再说点什么门口就传来脚步声,陈然一上楼就听见说话声。
“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什么?”陈然从门口探头,看见床上多出来的刀以及在床上直挺挺躺着的两只小兔子,他略感惊讶。
他能感觉到那刀里有阴气,但他并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
果东抱着大兔子艰难地回头,他看看陈然,又看看床上那把刀,一下就变了脸。
他把自己的兔子放到床上,然后为难而又委屈地看着陈然,“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多年了。”
“所以?”陈然没懂。
“我不想和他们分开。”不等陈然反应,果东就又一脸忐忑地说道:“你不要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陈然愣了瞬间后看向那把刀,他们?还不止一个?
没得到肯定的回答,果东慌了,他语气愈发不安,“陈然?”
“所以?”看着面前为难得像是快要哭出来的人,陈然嘴角抽了下,他不禁抬手揉捏鼻梁,果东一天到晚去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这里让给他们,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果东没忍住,两只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反应过来要再伪装时,已经来不及。
见自己的目的彻底暴露,果东索性不在掩饰,只一脸期待地看着陈然。
陈然反应过来,看着果东那一脸的期待,一股触电般酥麻瘙痒的感觉从他脚底窜至头顶。
“陈然?”
陈然转身向隔壁房间走去。
“陈然?”果东赶紧追出去,他没懂,到底可以还是不可以?
“嗯。”陈然应声。
“那……不加收房租吧?”
陈然进门的脚步顿了顿,背脊有瞬间地僵硬,他深呼吸,咬牙切齿,“不加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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