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怀中的人,感觉着怀中人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以及平缓的呼吸,陈然沉重的心情却并未好转。
他有无数问题想问,可大概是问题太多,多到连他自己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几乎一夜无眠,天亮时分,陈然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是被惊醒的,因为他怀中的人不见踪影,只剩余温。
睁开眼,梦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依旧待在柜子旁面壁的纸人,听着门外果东的说话声,陈然高悬起的心才重新回到肚子里。
重新躺回床上,陈然揉捏鼻梁,虽然一夜未睡,但他并不是困,只是有些疲惫。
以前每次进副本,他为了保持警惕本就睡得少,也已经习惯这种状态,现在他却是本身没什么睡意,大概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关。
又躺了会后,陈然出门。
门外,李卓风正在询问果东状况。
昨夜果东状况明显不对,李卓风几人都看出来了。
现在在院子当中的果东看似精神已经恢复,脸色却依旧难看。
“你真的没事?”李卓风怀疑。
果东摇摇头,“没事。”
说话间,见陈然从屋里出来,果东眼珠子立刻滴溜溜转了起来,琢磨着是该逃跑还是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陈然怀中时,果东真地吓了一跳,心脏都快跳出来。
惊讶的同时,果东也忍不住疑惑,陈然不是讨厌他吗?
陈然之前明明那么讨厌他,还要砍他。
一想着陈然要砍他的事,果东心里就酸溜溜的。
“正好,我刚准备进去叫你,村长家那边叫吃早饭了。”李卓风看向陈然。
陈然环顾院子一圈,李卓风几人都已收拾妥当,正站在一旁等着,就只剩他。
陈然看了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果东一眼后,到一旁去洗漱。
没被砍,果东偷偷地转动脑袋看着忙碌的陈然,他心口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自他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陈然怀中后,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未曾停下。
果东摸摸自己额头,他觉得他可能病得更重了。
陈然动作很快,片刻时间就收拾妥当。
冰凉的晨曦中,一群人向着村长家而去。
梅雨时节多阴天,之前几天就一直雾蒙蒙,昨天的太阳也就出了一早上,今天倒好,直接下起毛毛雨。
细雨绵绵,远处山峦都化作朦胧墨团,让这山涧中的小村落多出几分水墨画的质感,更清晰的却是那份寒意。
梅雨时节一下雨,温度一下就能回到寒冬时节。
外面的世界早已是夏季,所以他们进来时就只穿着单薄的夏装,进来之后虽然借到衣服,但远不足以抵抗这份突然而来的寒意。
走在去村长家的路上,李卓风三人忍不住地搓了搓手臂上冷出来的鸡皮疙瘩。
果东见状,也赶紧学着搓了搓。
陈然看见,哭笑不得。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告近道,说起这事,他语气分外沉重。
最长七天的时限不仅是针对他们身体的时限,也是针对副本剧情的时限。
他们进入副本的时间点通常就在距离厉鬼成型的七天之内,一旦他们没能在厉鬼成形之前找到附灵物并进行破坏,那他们将进入厉鬼觉醒之后的时间点。
那时候的厉鬼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对这个世界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他们再想要对付几乎不可能。
或者更糟,他们始终没能破坏附灵物,副本直接重置,他们直接消失在副本中。
一群人里,除了新人林琳其他人都深深明白这点,听告近这么一提,众人眉头都纷纷皱起,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重。
“今天必须找到附灵物。”兰昊逸道。
李卓风苦笑,他到时也想今天就找到,可这上哪去找?
“……要不我们直接把这整座村子都烧了?”林琳迟疑着提议,她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个办法,只是之前和果东几人不熟,所以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开口。
闻言,果东几人都看了过去。
被注视,林琳脸颊逐渐涨红,“反正这村里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他们已经死了,可我们还活着……”
告近推推眼镜,“这不现实。”
“但……”林琳见众人都不赞同,眉头蹙起。
她虽然不喜欢眼镜男和老高他们,但有时候她却觉得眼镜男和老高他们更适合进副本,至少他们知道只有自己活下去才是真的,不会这么优柔寡断。
看见林琳脸上的不甘,猜出她心中所想,告近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无奈。
林琳说的办法他们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这样做而已。
哪怕知道这些村里人早就已经死掉,也不代表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地杀人,更何况还是屠村。
况且这些村里人又不会躺在那等他们杀,想要悄无声息把全村的人都杀光,又谈何容易?
且一旦让村里的人发现他们准备屠村,恐怕先被“屠”掉的反而是他们。
放火烧村就更是如此,现在的房子大多都是水泥房,一把火根本烧不起来,一旦他们纵火不成被发现,后面可能连进村都难,更别提找拨浪鼓。
“对了,你们看见眼镜他们了吗?”告近转移话题。
“没有。”兰昊逸道,对眼镜男两人他并不在意。
“我也没看见。”李卓风摇头。
林琳跟着摇头,说起眼镜两人,她脸色不太好,“别管他们了。”
告近不置可否,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他们借住的两家人家离村长家不远,过去只需几分钟,不过片刻一群人就来到村长家院子里。
进了院子,几人刚准备和村长家的人打招呼,不远处就有两人急匆匆地跑来。
跑来的人正是眼镜男和老高,两人一头的汗水脸色惨白,脚上都是泥巴和纸钱混杂的厚重泥土,看着狼狈不堪。
“你们这是?”告近挑眉,两人这模样看着像是才从山上下来,可现在都已经是早上,天都已经亮了有段时间了。
“你们……”眼镜男和老高白着一张脸,眼神惊恐地看着果东一群人,像是才经历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
“怎么?”兰昊逸问,两人的状态看着像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昨夜就回来了?”眼镜男问。
李卓风几人莫名其妙,“是啊,怎么?”
眼镜男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下,他推推自己脸上下滑的眼镜,他眼镜上还粘着泥巴,看着像是在泥巴地里滚过。
“没什么。”老高脸色也不好。
果东几人对视一眼,愈发莫名其妙。
一旁,村长家已经帮忙把早饭端过来,依旧是白粥小菜。
对这,果东一群人习以为常,厚着脸皮围桌坐下。
眼镜男和老高两人环顾院子一圈,像是在躲什么似的也赶紧坐下。
看着两人那脏兮兮的模样,林琳蹙眉。
告近也不住开口,“你们要不先去洗洗?”
眼镜男和老高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泥,默默起身到村长家借水。
见两人如此,李卓风一群人愈发疑惑。
“估计是昨夜坟地那边发生了什么。”告近猜测。
“那要问问吗?”李卓风看去。
告近想想,摇头,“应该不是和拨浪鼓有关的事。”
眼镜男和老高两人性格虽然糟糕但脑子还算清楚,他们如果真地找到了和拨浪鼓有关的线索,肯定早就已经叫嚷起来,要让他们一起去破坏拨浪鼓。
李卓风又看了眼洗脸时,还不忘环顾四周戒备着什么的眼镜男和老高,收回注意力。
洗去身上泥巴,眼镜男和老高两人回到桌前。
大概是和众人汇合,人多,心中有了底气,两人脸色缓和不少。
“你们这边怎么样了?”眼镜男问,他一边拿着碗装饭一边问,“今天可都已经第五天了,再拖下去就麻烦了。”
“嗯。”李卓风同意。
“嗯?”眼镜男盛饭的动作停下,他脸上浮现出怒气,仿佛被点炸的炸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嗯?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今天要是再找不到,咱们搞不好都会死在这!”
莫名其妙被凶,李卓风整个人都有些懵。
眼镜男见着李卓风这状况外的模样越发火大,他张嘴就想要再说点什么,嘴巴张开,他整个人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似地猛地停住。
他瞳孔猛的瑟缩,他用一种惊恐至极的神情看向李卓风背后的位置。
李卓风被他那眼神吓到,立刻回头看去,其他人亦是如此,但李卓风背后空空荡荡。
“为什么不逃?”书呆子顶着那张烂掉的脸从李卓风背后探出头来,他笑眯眯地看着眼镜男,愤怒恶毒的眼神却像是刀子,要在眼镜男身上捅出窟窿。
随着书呆子的出现,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在村长家院子里,桌子后面,堂屋里,院子拐角处……
不过片刻,上百个死状凄惨的人影便挤满整个院子,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愤怒、不甘、恶毒地看着眼镜男和老高。
“你不是说了要逃吗?为什么你不跑,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们?我们那么信任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你早就知道过去就会出事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就是要让我们去趟雷……”
“好痛啊,救救我……眼镜,老高……救救我……”
“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出去的吗?为什么要丢下我们……”
……
不等众人询问怎么回事,眼镜男已经像是吓坏了似的一连退后好几步,手里拿着的碗也落在桌上,碗里盛到一半的粥洒了一桌。
眼镜男喉结滑动,他只觉整个人如置寒冬天的冰湖里,他手脚冰凉,那种寒意正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要把他灵魂都吞没。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看向果东几人,果东几人都只是一脸疑惑,仿佛根本没察觉到他们背上身后站了些什么东西……
“你们……”眼镜男有那么瞬间都看见果东几人五官都扭曲变形,眼底中是隐藏的恶意。
那瞬间他一颗心被揪紧,他蓦地明白过来,面前的陈然他们也是假的……
告近就坐在眼镜男旁边,见桌上的粥越流越多,赶紧伸手去抢救,以免碗里剩下的粥继续往外流流得到处都是。
他的动作看在眼镜男和老高的眼中,却成了告近正在捡桌上正不断流淌着血的脑袋。
眼镜男因为找到陈然一群人而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这次彻底崩断,“啊——”
不等告近这边忙完,眼镜男已经惊叫着跑开。
不只是他,老高尖叫一声之后,也跟着向着院子外跑去。
“他这是怎么了?”在一旁吃饭的村长媳妇过来。
“可能是吓到了。”告近摇摇头。
村长媳妇愣了下,村里最近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村里现在都人心惶惶,不过她倒没想到他们这些村里人没被吓出问题来,反倒是果东他们这群外人先给吓出问题了。
“他没事吧?”村长媳妇看向就在自己手边的果东。
果东脸色也很不好,他像是闻到了什么恶心的味道,一张脸都皱成一团,像是快要吐出来。
嗅着身旁村长媳妇身上那逐渐浓郁起来熟悉的味道,昨夜触碰到鬼的那种恶心感席卷而来,让果东恶心不已。
见果东如此,陈然询问,“你没事吧?”
果东摇摇头。
李卓风也奇怪,果东刚刚都还好好的,“他可能是水土不服,这几天又没睡好。”
听着李卓风着解释,村长媳妇将信将疑,不过也确实信了几分,她忍不住感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体也太差,还不如我们村里这些老人身体好。”
李卓风漫不经心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看村里的人都挺长寿。”
他这话虽是随口一说,但说的却是事实。
这村子里的人好像都格外长寿,就拿村长家一家来说。老村长都已经七十多,现在虽然得了老年痴呆,但身体看着还挺硬朗,再活个五六年不成问题。
一直招待他们的村长媳妇就更别提了,六十多岁的人了,最近几天村里出了这么多事,她每天跑这跑那的就没见喘过。
“那是。”李卓风这话大概是说到了村长媳妇的心坎里,她眉眼都亮了起来,“你知道我们村叫什么村吗?我们村叫神佑村!据说我们村的人祖上有神仙保佑着,所以我们村的人身体那都是个顶个的好,平时一年到头都生不上一次病。”
“别的不说,王逸妮你们知道吧?她出生的时候难产本来都活不了的,医生都说死了,结果她却活了下来。后来她又生了好几次病,次次医生都说活不了,可最终都活了下来。”
果东闻言,身体轻颤了下,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说得眉飞色舞的女人,腹中又是一阵恶心感。
陈然眉头紧锁,他随着果东的视线回头看向村长媳妇,他不解果东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随着厉鬼成型的时间逼紧,村中逐渐有了浓郁阴气,村长媳妇身上也带了些,但即使如此也根本不足以让果东恶心成这样。
况且果东本就是鬼,对阴气应该并不讨厌才对。
“我之前不是听说你们这有个神把镇上的人都杀了吗?怎么又还保佑着你们?”林琳问。
话出口她才察觉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
村长媳妇倒是并不介意,她挥挥手,“那么久远以前的事情谁知道?而且说是有神庇佑,我们村的人也就身体比其他人好点,也没见着谁家发大财,这真要有神佑这神也太不中用了点……”
林琳脸上尴尬解除,跟着笑了起来,“身体好就已经比其他人好了。”
村长媳妇笑笑,没再说话,回屋继续吃饭。
随着她地走开,果东脸上的神情缓和几分。
果东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屋里一大家子人吃饭吃得正香的场景,看着那温馨的场面,果东喉间又是一阵痉挛。
他微微垂眸,深邃的眼眸中是照不进任何光的汹涌暗潮,他面上看似平静淡漠,实则心底却已经寒光四溢。
察觉到他心中的杀意,被他背在背上背包里的兔子动了动,它用自己布做的垫子抵在果东的后背,轻轻摸摸果东。
察觉到兔子的动作和担忧,果东深邃的眼眸逐渐清明,寒意褪去。
“没事吧?”李卓风问,果东从刚刚开始状况就不对。
果东抬眸,浅笑,“没事。”
面对这样的果东,李卓风本能一阵悚然,身上汗毛都竖起,他总觉得果东虽然在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快吃吧,等下还要忙。”果东提醒,同时他端了面前的碗。
听着果东的话,李卓风再看去时,果东已然是之前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李卓风微微摇头,当是自己看错。
他虽然和果东认识不过几天,但这几天里他们几乎一直待在一起,他对果东也还算熟悉,果东不是那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人。
“快吃,等下我们——”李卓风一边说着一边抬头,他视线在陈然身上扫过时,到了这嘴边的话停顿。
陈然微低着头,脸色阴冷得可怕,他瞳孔缩紧,眸子里散发着危险的寒芒。他捏着长刀的手手背也青筋暴起,那模样那表情叫人头皮发麻恐惧由心而起。
“……陈然?”李卓风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声音都沙哑。
陈然似乎被惊醒,他抬头看了眼李卓风。
他眼中的寒芒还未收起,这让李卓风心脏都是狠狠一跳,头皮更是一阵发麻。
“你……”李卓风试图说点什么。
陈然没有理会,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他把手放在桌下无人能看见的膝盖之上,他的手正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一同颤抖着的还有他的身体以及他的心。
他在害怕,他在恐惧。
害怕身旁的人,恐惧身旁的人那一瞬之间散发出的冰冷杀意。
那份恐惧并非他本意,恐惧的是他的身体,他身体里属于鬼的那一部分,它们全部都在叫嚣着恐惧、害怕甚至逃跑。
陈然努力抑制着,不被那份恐惧吞噬,但即使如此,他的手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陈然?”果东双手捧着碗,疑惑地回头。
桌上其他人也注意到。
陈然抬起头来,“别磨磨蹭蹭,慢死了。”
被嫌弃,一碗粥都喝掉半碗的果东,不可思议地看着根本就还没动的陈然,陈然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
吃完饭,一群人再次分队,要尽可能的搜索村里。
随着时间的临近,空气中的阴气已经浓郁到就连李卓风他们都能察觉到。
被那阴气感染,几人眉头都深皱,心情不好。
果东跟着陈然向着王家而去。
路上,察觉陈然格外沉默,果东当即戒备起来,陈然该不会是要趁着两人独处的机会跟他算早上的帐?
果东戒备,陈然却并未发难,两人一路走到王家时陈然都只是沉默。
面对这样的陈然,果东有些担心,更多的则是疑惑,但不等他开口陈然就猛然抬起头来,一双黑眸犀利地看向王家大门。
王家。
几个穿着道袍的人在院子当中又念又舞,他们手中拿着崭新的桃木剑,面前是朱砂画的符。
随着他们的动作,四周的人都紧张起来,四处张望,试图看见那道小小的身影。
几个道士神情也紧张无比,他们也不停四处张望,见那道小小的身影并未出现,几人都松了口气。
又是一阵唱跳后,几个道士围在院子中的尸体前,几人对视一眼,手中的符咒同出,按在了那小小的尸体上。
按上去的哪一瞬间,几个道士神经都紧绷至极点,见那尸体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几个道士比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先松了口气。
他们就说,这世上哪来的鬼?
戏演完,又唱又跳累得一头汗的几人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头看向一旁都已哭红了眼的王家媳妇和她男人。
“两位施主放心,我们已经……”
听着几个道士的话,知道王舒妮已经不在,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松了口气,唯独王家两夫妻脸上泪水越发泛滥。
“两位也放心,我和我师兄弟念在她是初犯,所犯之事又不算太过严厉,所以并未将她打得魂灰魄散,而是将她收进了我们的法宝之中,待我们回去之后……”
那道士话没说完,原本站在一旁跟着落泪的王逸妮就猛地往旁边一倒,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看见这幕,众人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
王家两夫妻赶紧去抱人,男的那个更是作势就要往屋里跑,要去拿药。
不等众人乱作一团,昏倒的王逸妮就动了起来,她咳嗽着缓缓睁开眼。
“妮子……”王家媳妇心疼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这几日的折腾下来让王逸妮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妈妈?”王逸妮似乎回过神来,她惊讶地看着面前抱着她的人。
看完她,她又去看旁边其他人,看见她爸爸,王逸妮一下就哭了起来。
“妈妈……”她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听着她的哭声,王家两夫妻身体都是一僵,下一刻两人慌乱中对视一眼,再看向怀中的“王逸妮”时都变了脸。
“对不起,对不起……”王逸妮越哭越大声,她一边哭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话,“我不该骗你们的,我不该假装妹妹,对不起……”
听着“王逸妮”这话,原本在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僵。
旋即众人都有些慌了神,什么叫作“不该假装妹妹”?变成鬼的不是姐姐王舒妮吗?
“这怎么回事?”
“她不是王逸妮吗?她说她假装妹妹,那她是……”
“不可能吧,她是姐姐?”
“这……”
一头雾水,众人纷纷看向几个道士。
几个道士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脸上表情频频变换,好片刻后,其中一个反应快的开了口,“这……我们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们两个本就长得一样……”
听那道士这么一说,众人不再怀疑,王舒妮和王逸妮两人本来长得就一模一样,他们这些村里人尚且分不清,更别提刚来村里一两天的这群道士。
只是众人虽然弄明白道士没把人分明白的原因,却没弄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王逸妮还是王舒妮?
“这到底怎么回事?”王家两夫妻脸上也都是惊讶。
相比起周围疑惑的人,两人分得清楚他们怀中的人是谁,这也让他们更加混乱不安,为什么王逸妮变成了王舒妮?
“对不起,你们一直喜欢妹妹,我只是想让你们也喜欢我,所以我才假装陈妹妹,我也不想的……”王舒妮越哭越厉害哭得上气都不接下气,她哭得太凶都快背过气去。
看着这样的王舒妮,听着王舒妮的话,再想想那些道士已经把另外一个收走,王家媳妇眼眶一红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受不了的一把抱紧怀中的王舒妮,一边跟着哭一边安抚王舒妮,“没事的,都过去了……你这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你们两个谁不是妈妈的心头肉,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怎么可能喜欢妹妹不喜欢你?”
“真的吗?”被紧紧抱在怀中的王舒妮声音变得沉闷。
王家媳妇愣了愣,她放开王舒妮。
王舒妮抬起头来,她脸上依旧带着泪水,眼中却已经没了哭意,“妈妈,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的话,你选谁?”
王家媳妇愣了下,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直窜她头顶。看着面前的人看着那双眼,她莫名的就觉得恐惧,特别是那眼神,就仿佛被她看进灵魂深处。
“你怎么……”
“我和她,选一个。”王舒妮抓住她衣领。
“妮子,你这是做什么?”王家男人见状赶紧上前去拉人,他也有些被吓到,但他才靠近,就被王舒妮冰冷的眼神瞪退。
王舒妮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低着头看着就坐在面前的应该是她母亲的女人,她微微歪着头,重复之前的问题,“我和她,只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看见这场景,周围的人总算发现不对,他们似乎想到什么,一个个的纷纷向后退去。
退开,众人反应过来要去叫那群道士,那群道士却已经退得比他们还远。
“选,一个。”王舒妮跨前一步。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躺在一旁的那具小小的尸体也动了起来,本应该已经死掉的她从床板上爬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到王家两夫妻面前。
“选,一个。”
“选,一个。”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传来。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被骇到,胆小的已经往院子外跑去,胆大的眼中也都已经是恐惧,面前这一幕令他们毛骨悚然。
“选,一个。”
“选,一个。”
两道同样的重叠的声音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无论是长相声音都一模一样的王舒妮和王逸妮再次跨前一步,逼近空地之中的王家俩人。
面对这诡异至极的一幕,王家两夫妻都吓坏,他们顾不上哭,眼中都是惊恐,他们想过要逃,可他们根本没有那勇气,因为面前王舒妮和王逸妮看着她们的眼神根本不允许他们逃走。
“选,一个。”
“选,一个。”
声音再起,这次那声音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似乎两人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妮子……”王家男人哆嗦着开口,他试图说点什么,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选,一个。”
“选,一个。”
这次,声音中已经带着明显的愤怒,他们没有再一次的机会,这是最后一次。
“你选啊……”王家男人推了身后他媳妇一把。
“推我干嘛,你干嘛不选?”王家媳妇推了回去。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在他们身前的王舒妮和王逸妮又跨前一步,她们用同样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王家夫妻两人。
“你、你们别过来……”王家媳妇急了,她眼珠不停的在王舒妮和王逸妮身上扫过,试图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得到答案,两张小小的脸上眉头都皱起。
“我选,我选……舒妮,大妮子……”王家媳妇急中生智,说着,她还硬着头皮跨前一步要去抱其中一个,“妮子,妈妈知道你生妈妈的气,怪妈妈总是偏心妹妹,那妈妈真的没有偏向她,其实妈妈更喜欢你……”
王舒妮和王逸妮虽然长得像声音都一模一样,可是姐姐王舒妮打小性格就更加强势,妹妹王逸妮则更加温和,这种是只有姐姐王舒妮才做得出来,妹妹根本不可能这么对他们。
来到其中一人面前,王家媳妇半蹲下去,用颤抖着的双手僵硬地环抱住其中一个,“妈妈错了,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偏心妹妹,妈妈以后都会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在她怀中小小的人微微转动脑袋,看向她。
知道自己猜对,王家媳妇整张脸上都有了光,她赶紧抱紧怀中的人,“没错,妈妈以后都会跟你在一起,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王舒妮”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甜蜜无比。
见她笑开,王家媳妇和她背后的王家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但下一刻,那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选,错了。”
听见那声音,万家媳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同时他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错愕。
她怎么可能选错,王逸妮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
“你说要怎么办?”
“……”
“你输了。”
“……”
“哈哈哈哈……”
“……”
“我早就说过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是谁。”
“……”
看着面前自问自答的“王舒妮”,王家两夫妻包括周围的人都慌了神,一群人有想要跑的也有硬着头皮继续看戏的,但无一例外的都戒备着王舒妮和王逸妮。
似乎察觉周围人的心思,“王舒妮”转动脑袋,看向周围那些这时候就还在看热闹的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一天到晚都在那嚼舌根。”
天天劝她大度,劝她不要欺负王逸妮,正义凛然的,了不起似的,好像他们说几句就能把她掰正过来。
可凭什么?
她是身体好,她是姐姐,可凭什么她只是大了几分钟,就必须要承担起王逸妮甚至村里别的小孩根本不需要承担的东西?
“为什么?”“王舒妮”脑袋又转动,看向自己的父母。
他们不是爱她吗?为什么知道她死了被人取代了却什么都不做,甚至最后的关头还要选择王舒妮?
因为是谁都可以吗?
“妈妈。”“王舒妮”看向刚刚说要跟她永远在一起的女人。
“你……你别过来……”王家媳妇已经彻底下坏,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跑。
她才没跑出几步身体就猛地被贯穿,王家旁边水渠中的水像是有了生命,它化作尖锐的利刃,刺穿那女人身体的同时把她往回拉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处的水涌进水柱,瞬间染红整个水柱,同时变得通红的,还有王家媳妇身上的衣服。
“为什么要跑?”“王舒妮”不解地歪着头,“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吗?妈妈。”
“你……啊!”王家男人反应过来,他也转身就跑,但还没跑出两步两条腿就已经被齐齐砍断,惨叫传来。
“王舒妮”没去理他,她注意力都还在本该是她妈妈的女人身上。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水柱,看着腹部被贯穿的王家媳妇,再看看地上抱着两只断腿哀嚎着的王家男人,垫子种其他看热闹的人瞬间乱作一团。
“啊——”
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朝着院子外跑去,跑得最快的当属那几个道士,他们根本没想过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鬼。
他们速度极快,可再快也根本赶不上“王舒妮”的水柱,不等他们跑出院子,如同利刃般的水柱就从人群中横穿而过,接连刺穿好几个人的身体。
听着众人的哀嚎惨叫,“王舒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她仿佛听见这群人之前对她谆谆教导的话语,不要欺负妹妹,不要欺负妹妹,不要欺负妹妹!
现在,他们说的话比之前的好听多了!
她喜欢他们这么说话。
王舒妮看向一旁的王逸妮,王逸妮走向她,两人在院子中牵手,两人身上的衣服也随之变化,取而代之的是果东最开始看见两人时两人穿着的白色连衣裙。
一模一样的长相,白色的连衣裙,两人手牵着手,在空中盘旋染得猩红的水柱,早已没了生气的尸体,哀嚎着惊叫着的伤员,逃跑着的村里人……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恐惧不甘则加重空气中的阴气,嗅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幕,才刚到院子外的果东和陈然两人都是一惊。
“啧!”陈然嘴上咂舌,脸上却逐渐有兴奋的笑容溢出。
他拔出长刀,让自从上一个副本后就再也没被拔出过的那长刀展露在空气之中。
比之前更显细长的刀刃,化作骨节的刀柄,现在他手里的刀和之前的刀很像却又已经不同。
它变得更加像一把刀,它身上的寒意更重,它似乎嗜血,嗅见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阴气以及陈然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它刀刃轻轻颤抖,发出好听脆耳的颤音。
察觉到这,陈然脸上笑容越发狰狞,也越发兴奋。
他跨前一步,手中的刀以及快速度横扫,砍断冲着他和果东而来的水柱。
“去找李卓风他们,让他们过来找拨浪鼓。”陈然头也不回地说道。
果东从来不让他失望,这次亦是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果东已经提前反应过来向着远处跑去,要去找李卓风他们过来。
他一个人搜完整个屋子要花些时间,有李卓风他们在会更快。
果东向着李卓风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他才没跑出多远,远远的就看见李卓风一群人正向他们这边跑来。
李卓风他们也不笨,听见动静看见村里那些逃跑的人,立刻就向着这边而来。
“厉鬼是王舒妮和王逸妮,拨浪鼓应该在她们家,陈然拖住了她们……”果东简洁明了快速地说明情况,然后带着一群人向着王家而去。
院子里,陈然已经带着王舒妮两姐妹向着院子外而去,替众人留出足够通过的缝隙。
看见这一幕,不用陈然再说什么,一群人就赶紧向着屋里冲去。
“王舒妮”已经觉醒,见果东他们向着屋里跑去,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过来果东他们要干什么,这让她立刻放弃和陈然纠缠快速向着屋子而来。
“砰砰……”李卓风回首一连三枪。
他枪法极准,但三枪都没打中人,而是被水挡了下来。
王逸妮摔死在满是水的田坎下,王舒妮则是被妹妹王逸妮拖进水沟淹死,所以她们的阴气凝聚成了水的形态。
那水被血染红,水柱也就变的鲜红,这和两姐妹身上白色的连衣裙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进去!”兰昊逸大喊一声,同时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那玉佩虽然很有用但只能支撑片刻。
不等他声音落下,果东一群人已经默契十足地冲进门内。
几乎是同时,被血染红的水柱以极大力道刺了过来。
那些水柱是阴气形成,它们在触碰到兰昊逸手里的玉佩散发出的光时瞬间消散,但即使如此,力量之大也还是把兰昊逸推得倒退好几步。
眼见着兰昊逸玉佩时间将到,在一旁门后的果东猛地冲过去把他拽到墙壁旁,兰昊逸腿脚不好,独自一人根本没办法迅速移动。
被拽开,兰昊逸脸上有惊讶一闪而过。
果东明明不是他们一起的,他应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用这玉佩,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等兰昊逸惊讶完,门外就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陈然已经追至门外。
他手中长刀砍下,在两姐妹其中一人的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受伤的是一人,惨叫却是两人同时发出,愤怒无比的也是两人!
她们是双生子,死了也是双生鬼,她们灵魂早已交融早已经分不开,就算她们互相厌恶憎恨,她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王舒妮和王逸妮都把注意力收回,她们操纵着的水柱不停地刺向陈然,要把陈然碎尸万段。
几乎是同时,越来越多的水柱凭空出现。
它们直接向着屋里刺来,它们力道极大,轻易刺穿墙壁狠狠扎进屋里,不过片刻就把整间屋子砸得千疮百孔。
屋内果东一群人仓皇逃跑,好几次都差点被扎到或者活埋,等他们躲过这一波攻击时,众人都已经满身满脸的灰尘狼狈不堪。
林琳以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这是第一次,她吓得本能呜咽,“我们快离开这——”
一旁的李卓风赶紧制止,“安静!”
话还没说完,水柱就集中地朝着林琳所在的方向刺去,李卓风甚至都来不及伸手去拉人,那边就已一片血肉模糊。
李卓风还想再说点什么,果东抓住他的后领一把把他提离刚刚的地方。
就在同时,无数尖锐细长的水柱穿过屋顶已经千疮百孔的墙壁从天而降,全扎在李卓风刚刚站的地方。
李卓风瞳孔猛的瑟缩,他咬紧牙关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林琳那边。
离了水柱后,林琳抽搐着倒在地上,两只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然后,她眼中的光芒慢慢熄灭……
无人说话,众人迅速而默契地动了起来,快速把整间屋子分作几个小区域,然后众人各自散开。
门外,陈然再次挡开向着他面门而来的水柱之后,同时向前跨出一步,长刀横扫向面前的两个小鬼。
他手中的刀比别的刀长,这让他攻击范围更广,那两个小鬼几乎是立刻就借助水柱逃离浮空,但身体还是被砍伤,这让两人愈发愤怒。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空中,二楼的位置,两道同样的声音传来,声音中是一模一样的愤怒。
“因为我答应过某个笨蛋今天离开副本,那今天就必须出去。”陈然一击不成并不气馁,他迅速向着一旁跑去,身形矫捷地躲开从天而至的那些水柱,同时掌握情况。
他速度极快,即使不动用阴气,他速度也本就远超一般人。
脱离水柱的攻击范围,陈然看准机会一脚踩在王家院子里堆积捆紧的木柴之上,一跃而起,朝着空中的两个小鬼而去。
两人显然没想到陈然连那么高的地方都能攻击,仓皇之中不得不分开,几乎是在她们手松开的瞬间,四周原本飞速追击着陈然的水柱也随之一顿。
看见这一幕,落地的陈然嘴角疯狂上扬。
他眼中勾起一抹恶意,那恶意比面前混乱中再次牵住手的两个小鬼都还要深。
被看出破绽,王舒妮和王逸妮都有些慌了神,这也让两人越发生气。
她们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衣袍,一同变化的还有两人的脸,她们原本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变得惨白,双眼中有血泪流出。
陈然冷笑,寒眸微动,他捏紧手中长刀。
从水柱扎出来的窟窿看见外面游刃有余的陈然,李卓风、兰昊逸两人眉头都不由跳动,一旁的果东最是如此,一想到陈然之前还拿刀砍他,他就炸毛。
“找到了!”告近声音传来。
听见这声音,三人回头看去。
几乎是同时,无数水柱从天而降,刺向告近。
告近不是新人,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犯错自己暴露了位置,他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同时赶紧向旁边滚去。
水柱落下,血花掀起,告近咬着牙闷哼一声。
果东和李卓风、兰昊逸连忙过去,告近腹部和一条腿都被扎出好几个血窟窿,血几乎顷刻间就染红他衣服淌得一地都是,但好在他们已经把拨浪鼓找到,问题不大。
李卓风立刻就抬手开枪,“砰砰砰。”
接连三枪后,那拨浪鼓从鼓面中间的位置穿孔,彻底坏掉。
“啊……”几乎是同时,门外两道一模一样的惨叫声传来,整个副本也随之一颤,紧接着便是崩溃。
这副本本就简单,只是C级。
若不是因为坟地那边的事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们可能早就已经找到附灵物。
附灵物被毁,王舒妮和王逸妮不再理会陈然,身上有黑色火焰蒸腾的她们疯了似地冲进屋里,两人疯了似的不停攻击。
兰昊逸和兰昊逸一左一右拽着告近快速离开,紧随其后进来的陈然一手拎着果东,一手抵挡那些不断袭来的水柱。
水柱力道极大,打在陈然刀上时就如同一颗颗子弹,不停发出哐哐的声音,但即使如此它们的速度也依然跟不上陈然,全部被阻挡在外。
果东几人退出屋子时,整个世界已经崩塌的只剩下他们脚下的院子,王舒妮和王逸妮没有跟出来,也不知道是已经消失还是在屋里。
陈然一边戒备着她们的突然袭击,一边回头看向身旁的果东,离开屋里之后,果东就踮着脚做贼似地向着一旁躲去。
“还想跑?”陈然幽幽开口。
本来就做贼心虚的果东闻言一蹦老高,他转身就要逃。
果东速度极快,但陈然速度也不慢,几乎是果东蹦起来的瞬间,陈然就伸手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背包。
果东猝不及防,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背包已经落到陈然手里。
“过来。”陈然横在一侧的长刀收回,笑得狰狞无比。
“把我的包还给我!”果东伸手,完全没准备靠近陈然。
为了要和陈然保持一定距离,他都顾不上再伪装,直接站在了漆黑空洞的黑暗之上,这是人类所做不到的。
这个世界已经崩溃,只剩下陈然他们脚下那片地方。
“过来。”陈然道,“果东。”
听见果东的名字,李卓风三人都是一惊,短暂的惊讶之后,三人又觉得似乎本来就该是这样。
只是这之外众人又忍不住惊讶起另外一件事,果东为什么会换掉一张脸,而且,果东站在了虚空之上……
就这片刻时间,众人脚下的那片地方也开始崩塌,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副本,回到他们进入副本时所在的地方。
“还我!”果东急了,他想要伸手去抢自己的包,陈然却轻松躲开。
“过来。”陈然拉开手里果东背包的拉链,刀口缓缓比在背包前,“不然我就……”
拉链被拉开,躲在背包里的小兔子露了出来。
它看看果东又看看陈然,想了想,它两只手高高举起作出一副乖乖投降的模样,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果东。
果东看看兔子,心疼坏了,他再看看陈然,呲牙,“卑鄙!”
陈然冷笑,他手探进包里,再伸出来时一张银行卡已经出现在他手指间。
看见那银行卡,想起自己的工资、加班费和分红,果东整个人都僵住,他只觉得受到的打击都被乘以双倍,这让他摇摇欲坠。
“过来。”陈然再道。
知道果东就是果东之后,他没有急着和果东挑明,是因为他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让果东跟他回去?
如果果东要跑,他根本没办法拦住他,果东又不是人。
他已经失去果东一次,他不想再失去一次,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而且鬼知道下次这笨蛋会不会又换一副新面孔,他有信心能够把这笨蛋抓出来,可万一他没抓出来呢,万一呢?
他赌不起。
况且等待这笨蛋来找他这事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折磨,万一这笨蛋不来了呢?
他和果东不同,果东会跟着他大概仅仅是因为他给的工资够高,果东可以换份工作,但他不同……
然后,他就想到了个好办法。
陈然手中的刀阴险地朝着兔子脖子而去,兔子乖乖地举起爪爪,它被绑架啦!
果东气得一张脸都通红,“卑鄙!”
陈然脸上冷笑愈重,表情也随之阴险,他幽幽开口,说出对果东来说绝对是巨大冲击的话,“工资翻倍。”
作者有话要说:陈然完美捕捉计划:
第一步,绑架兔子(达成)
第二步,工资翻倍(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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