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被捂住,那孩子的哭声传不出来,妇人松了口气,宣德义也跟着笑了起来。
众人再次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们继续之前的事情。
一群人放开宣德义女儿已经被钉子钉穿的那只脚,又抓住她另外一只脚。
“呜呜……唔!”
血从她两只脚心处淌出,染红地面,她痛得脚趾蜷曲无法站立,四周那些人却随着她的绝望笑得越发开心。
他们趁机抓住她的两只手,把她两只手也捆住。
做完这些,众人开始起哄,拉着她的那些妇人把她拉向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空棺。
棺材上挂着红布,贴着喜字,喜气洋洋。
鞭炮声不断响起,喜乐未停,伴随着瘆人的笑声,她被一群人拖到棺材前。
那群人把他往棺材里面推,她疯了似地抓住棺材,不愿意进去。
见她捶死都还挣扎,众人笑得越发的开心,他们嘴角都快勾到耳朵,两只眼睛更是充满血丝眼珠突出。
混乱之中,她看向一旁抱着孩子哭的眼睛通红的那畸形妇人,她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在哭的,但她也没有办法,她什么都做不了。
“唔……”她终是势不敌四周那些手,硬生生被一群人按进了棺材。
一旁有人抬来棺材盖,要封棺。
她急了,她顾不上脸上嘴上的伤,疯了似的不停的用脚顶棺材盖,不停的用手推那些死死按住她的手,她试图逃跑,她不想死,她害怕。
但无论她怎么挣扎,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棺材盖在她绝望的注视下盖上,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她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开始喊叫开始捶打棺材,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开始害怕,愈发的害怕,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眼见着棺材被绳子捆住,伍琳不忍地移开视线,她已经看不下去。
她看向李卓风和陈然,李卓风显然也触动,他紧握着自己的枪才忍住没冲上去,哪怕他知道他现在看的只是历史只是记忆,那也曾经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相比起伍琳和李卓风,陈然就冷静得多,他甚至面无表情。
他幽黑冰冷的眸冷冷的在坟地中那些人身上扫过,他目光如炬,他寻找着。
再一次把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依旧没看见那鞋子后,陈然不爽地“啧”了一声。
空气中的阴气已经浓郁到极致,粘稠到他们都呼吸不畅,这已经是最后关头,再找不到那鞋子他们就都得在这陪葬。
这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同情别人?陈然冷笑。
陈然向着人群走去,他拔出刀。
“陈然?”李卓风一惊,陈然这是要做什么?
陈然没有回头,既然站在旁边找找不到,那他就把所有人都杀了再找!
陈然猛然加速冲了上去,他动作极快,不等站在最外围的人反应过来,他的刀已经把对方的头砍下。
手起倒落,不过眨眼片刻,就有好几人被陈然杀死倒下。
看见这一幕,李卓风和伍琳狠狠倒吸了口冷气,浑身冰凉如置冰窖。
但很快他们心情又变得复杂,因为在坟地中的那群人居然并未发现陈然做了些什么,他们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棺材上,他们抬着棺材走向之前就挖好的合葬坑,要把一人一尸合葬!
那荒唐的一幕,带给李卓风两人极大的震撼,让两人大脑一时间都空白。
他们不知所措,果东却已经瞄准机会屁颠屁颠地跑向宣德义他媳妇,他要趁乱去问问那家灵,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去他家。
那小家灵也已经发现了他,正捂住那婴儿嘴巴的他看见果东一脸兴奋欢喜的向他而去,有瞬间的呆愣。
果东好看的眼睛都笑成月牙弯,他越看那小家灵越喜欢,肉嘟嘟的脸颊,胖乎乎的手臂,多可爱。
眼见着他就要跑到那家灵面前,世界突然一顿。
原本还笑着眼中满是兴奋的一群人,在那一顿后,纷纷看向合葬坑,已经被放进去的两个棺材中其中一个,正发出“哐哐”的巨响。
那声音奇大无比,且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冰冷感,就好像那里面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它每响起一下,周围的人都不由畏惧一分。
看见这一幕,陈然三人瞬间明白过来。
“该死!”陈然立刻向着棺材而去——鞋子在那幅空棺材里!
这副本里的厉鬼,不是那人皮鬼,也不是那红衣女鬼,而是宣德义女儿!
陈然速度极快,然而他到底还是慢了,他冲到那棺材前要跳下合葬坑去开棺时,整个棺材盖被炸开的阴气猛然拍飞。
实木的棺材板狠狠砸向一旁被焚烧坍塌的那座楼,一声巨响后,溅起一堆灰烬。
那些灰烬在阴气的席卷之下腾升,本就昏暗不清的世界顿时越发浑浊。
弥漫在整个副本、整个村子的阴气,大量的开始向那棺材涌去,数量之多速度之快,让黑气都在棺材周围形成肉眼可见的风暴漩涡。
李卓风和伍琳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两人立刻就想要跑去帮忙,但他们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瘆人冰冷的杀意从棺材中溢出,一同溢出的还有令人牙齿都发酸的怨、恨以及恐惧。
那些情绪之前的阴气当中也有,但两者却是天差地别。
之前阴气中的那些情绪最多让他们不舒服让他们烦躁,但这些迎面扑来的情绪,却透过他们的皮肤他们的骨渗入灵魂深处,让他们感同身受,就仿佛刚刚被人缝嘴钉脚捆手活埋的人就是他们。
就在两人脸色苍白一身冷汗无法动弹时,棺材里有了动静。
宣德义他女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爬了出来,她已经挣脱开手上的绳子,她也已经不再是人,她每动一下身上就更多一抹红少一丝人气。
“鬼化?”陈然眼中皆是不可思议。
鬼是人死时心中不甘怨恨等执念所化之物,人不死,自然也就成不了鬼,但现在那女人却是直接从人变成了鬼!
陈然惊讶,李卓风和伍琳就更加是整个人都懵了,这种事他们从未听说过,人怎么可能直接变成鬼?
这不可能!
“该死!”陈然反应过来,立刻向着合葬坑内跳去,要先下手为强。
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错过现在那他们就再无机会。
“那是什么……”宣德义像是从梦中惊醒,面对面前这一幕,他脸上都是震惊。
“鬼啊!”
“那是什么?”
“鬼,那一定是鬼……”
“她不是还活着吗?怎么会变成鬼?”
宣德义之后,村长、宣老等人也逐个从呆愣中清醒,他们眼中逐渐有恐惧浮现。
他们开始畏怯开始害怕,他们开始后退,他们开始想逃……
陈然才靠近,整个人就被掀飞,宣德义女儿比之前那个红衣女鬼更加强,哪怕她还未完全成形陈然就已经连近她的身都难。
陈然在空中调整身形,落地时勉强站稳。
不等陈然反应,棺材里的东西已经猛然冲了过去,她速度极快,快到李卓风在她有动作时同时开枪都没赶上。
陈然再次被攻击,这次他防御不及,整个左腹都被那半人半鬼东西的爪子贯穿。
“陈然!”李卓风惊呼一声。
李卓风抬手对着那怪物就又是两枪,可那东西却一个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她已经站在那些因为这一幕而吓坏了开始逃跑的村民前。
那怪物离开,陈然踉跄一步跪倒在地,他被贯穿的腹部大量的血开始从伤口处往外涌,很快染红他从果东那租借的外衣。
陈然低头,看见那血污和上面的洞,他骂了一句。这下好了,要被那小财迷狠狠敲诈了。
伍琳反应过来,连忙向着陈然那边跑去。
来到陈然身边,她赶紧脱了外套压住陈然腹部的伤,但伤太重,她的举动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是她的衣服很快被血浸湿。
“陈然……”伍琳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没了血色,她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鞋子……”
“什么?”跟着过来的李卓风没听清。
“没有鞋子。”陈然腹部受了伤,不能太用力说话,一用力他就痛得厉害。
“什么?”李卓风依然没听明白,话音落下的瞬间才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棺材里没有鞋子,她的身上也没有鞋子。”果东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裤腿上手上都是泥巴。
就在陈然被踢飞,那怪物去打陈然的那瞬间,果东就冷静下来,他立刻趁着那怪物不注意向着棺材而去,要趁着那机会检查棺材里面。
他当时离棺材最近最有机会,他注意力都在合葬坑里。
李卓风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那厉鬼已经快成型,整个世界都在崩溃缩拢,附灵物怎么可能不在?
李卓风强装镇定,他深吸口气,“不可能,东西肯定在周围,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果东顾不上李卓风,他看着陈然一直流血不止的腹部,他抱紧兔子,整个人都慌了,陈然要死了?
他没想过陈然会受伤,他以为会和之前一样,陈然会打赢。
看着果东那一张脸煞白紧紧抱着兔子不知所措的模样,陈然推开伍琳,咬牙用刀做支撑站了起来,“谁要死了?!”
说话间,他还用另一只手上的刀柄,敲了果东脑袋一下。
被打痛,果东有些委屈的把兔子顶在脑袋上,捂住被打的地方。
陈然明明就是要死了,他流了好多血,人流这么多血是要死的。
“你给我在这老实呆着。”陈然扯过伍琳手里的外套,把它系在腰上堵住伤口,旋即红着眼如厉鬼般恶狠狠瞪向那正以杀人为乐的怪物。
村里的人反应过来后转身就要跑,但他们才跑出没多远就被那怪物挡出去路,紧接着就是一场血腥杀戮。
看着那些被残忍地扯掉手脚最终活活痛死的人,一群人吓坏了。
有的人转身就跑,有的人则不争气的双腿发软跪地求饶。
“你要做什么?我、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你嫁到我们家是天大的好事,你别过来……”村长赫然就是跪地求饶的人其中之一。
他年岁已大,就算平常保养的再好,遇到这种需要体力的事他也远不如其他年轻人。
至于那些跑得动的人,他们平时见着他笑脸相迎多有讨好,真到了生死关头谁又顾得上他?
不只是村长,同样年纪不小的宣老也在人群当中。
“你……”宣老老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他至今都还没从这变故当中反应过来。
看着面前跪地求饶的人,那怪物笑了起来,多有意思,不是吗?
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是这样哭着哀求,但那时候他们是怎么对她的来着?
他们笑着和她说恭喜,他们笑着缝她的嘴,笑着钉她的脚,笑着把她推向深渊,向着把她活埋!
她露出和他们如出一辙的兴奋和残忍笑容,已经彻底没了人气的她,被缝合的嘴随着她咧嘴的动作皮肉崩开,血流不止,露出线条后溢血不止的喉洞。
她头发开始疯狂的生长,很快漫过脚踝。她因为疯狂抓挠棺材板而满是血的手指,指尖长出足以抓破一切的利爪。
她一身血红,她皮肤如雪,她彻底化身新娘的模样,只是她的眼中却不见任何喜悦,而是满满的怨毒和恨意。
“这事和我无关,这都是你爸和村长的意思,我只是看个热闹……”宣老指着一旁的村长大吼,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他话说到一半,就察觉有东西落到自己跪着的腿上。
他低头看去,低落的是血。
他茫然,他抬手抚摸自己的脸,摸到脸上正被头发刺穿缝和起来的嘴,感觉到那锥心的疼,他开始尖叫,但他的嘴已经被缝合过半他只能闷哼,“呜……”
他倒在地上,腿疯了似的在地上蹬着,仿佛这样就能摆脱这恐怖的一幕,但无论他用再大的力气挣扎,所有一切都是徒劳,他的嘴很快被紧紧缝合。
感觉着脸上锥心的疼痛,他老脸上有泪水溢出,他满眼惊恐,他爬起来就想要逃,因为他知道后面是什么——
他才跑出两步,他的脚就传来一阵撕心的疼痛。
他低头看去,他的脚被从地底冒出的黑发贯穿,整个钉在了地上。
“唔——”
把这一切尽收眼中,原本还期望着能被放过的众人瞬间明白过来,这怪物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连忙连滚带爬地开始四处窜逃,他们不想死!
也跟着一起跑的村长才跑出没两步,就被身边的人狠狠一撞跌倒在地,若是平时他肯定要骂骂咧咧半天,但现在他却根本顾不上其它,他白着脸手脚并用的往前跑去,要逃。
宣德义家那畸形妇人抱着襁褓也跟着跑,宣德义早就不见踪影,她本来刚刚就想跑,但她腿脚不方便跑不快。
现在跑起来她速度依旧不及别人,很快她就落在最后。
眼见着一群人就要甩下她,她眼眶一红又要哭,“别丢下我一个人……”
没有人停下,知道有人落在最后吸引那怪物的注意力,众人立刻跑得更快,脸上甚至都溢出毫不掩饰的喜色。
“啊!”
下一刻,看见生的希望正一脸喜色的众人纷纷跌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过一阵吃痛地尖叫。
地底下如同春笋般突然冒出的那些头发,硬生生穿过他们的脚板,把他们的脚钉在了地上,让他们无处可逃。
血浸湿鞋,染红地面,然而这都抵不上伤口处传来的锥心疼痛。
脚心神经本就多,突然被足有拇指粗的钝物狠狠贯穿,那疼痛让好些人都痛得直接在地上打滚。
他们越是挣扎,伤口就被扯得越大,地上的血也就越是多,他们叫得也就越发大声凄惨,这些再加上之前被撕扯掉手脚活活痛死的人,整个场面仿若地狱。
“哈哈……”身处地狱之中,那怪物笑了起来,她眼中满是兴奋。
她总算知道这些人之前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这样确实有意思,看着他们那恐惧至极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只觉心中一阵畅快。
“啊……”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因为跑得慢而逃过一劫的畸形妇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对这地狱般的场景,她早已破防,嘤嘤哭了起来。
听见声音,那怪物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看见那妇人异于常人的身体以及她怀中的襁褓,她愣了愣,紧接着她四肢着地向着那边移动。
几乎是同时,一直挂在那妇人背上帮忙捂嘴的小家灵,惊恐的从那妇人背上跳了下来,一个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在那家灵消失的瞬间,妇人脸上身上被那家灵啃食而血淋淋的伤口赫然出现,疼痛如期而至。
妇人吃痛,看见自己身上那凹凸不平的伤口,只当是面前的怪物做了什么。
她惊恐万分地摇着头,疯了似的往后退去,“滚开,你别过来……”
“哇……”那婴儿和她多出来的那个脑袋上裂出的血淋淋小嘴,一同哭了起来,好不热闹。
听见哭声和咒骂,那怪物速度放慢。
见那怪物似乎还认得自己,那妇人连忙堆起虚假的笑容,她努力放柔和语气,“求弟,是我啊,是妈妈……”
听见“求弟”这名字,那怪物似乎被勾起不好的记忆,立刻如同猎兽般龇牙。
她对那妇人并无好感,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妇人怀里的襁褓上。
察觉这点,那妇人连忙把自己怀中的襁褓往前递了递,她满是泪水的脸上努力堆起讨好的笑容,“求弟,你要抱抱她吗?你不记得啦?她是你女儿啊,你和你爸的女儿——”
那妇人话没说完,她手中的襁褓就跌落下去,她吓了一跳,连忙朝着那孩子看去,那孩子现在可是她的保命符!
看清楚那孩子的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起掉下去的不只是那孩子,还有她高举着的双手。
“啊——”她还维持着举着的姿势的双手,从手肘上方的位置齐齐断掉,血正不停的往外喷涌。
随着她的尖叫,哭声戛然而止,同时两个肉球滚到她的面前,那是一大一小两个脑袋。
那怪物匍匐在地上,一只利爪不停地刺砍在地上的襁褓上,她一边刺砍一边发出野兽愤怒至极时才有的咆哮声音,直到那襁褓化作一团肉泥。
她认得,她怎么会不认得——
把那襁褓里的东西剁成肉泥还不够,她猩红着眼看向面前的女人,她还挂着线条的嘴张开,她冲她嘶吼。
无数的头发涌向她面前的女人,她也要让她尝尝她所经历的那些!
不只是她,宣德义也跑不掉,所有人都跑不掉!
她抬头,看向一旁拖着受伤的脚正试图爬走的那些人,她眼中仅剩的理智愈发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
她被线缝上的嘴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她低头,看向那妇人的肚子。
妇人站着时因为腿脚不好有些畸形还不觉得,她仰躺在地上时,那鼓鼓囊囊的肚子就露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畸形妇人慌了神,她挣扎着往后退去,眼中都是恐惧,“我是妈妈啊,我可是你妈!”
宣德义一直想要个儿子,但这女人却是女儿一个一个的生,接连生了五六个生到后面宣德义甚至都厌烦。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厌烦,最后那胎胎儿五个多月时,竟就胎死腹中赖在了这女人肚子里。
宣德义带着她去镇上的医院那边看过,但高昂的手续费让两人望而怯步。
不能再生,就等于彻底没了希望。
那之后,整个家就变得不像是家。宣德义在村里面越发地抬不起头,所有人都笑他不中用,笑他死了都没人烧纸做定孤魂野鬼。
眼见着整个家就要支离破碎,宣德义竟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她从未想过这种事会落在她身上,她哭着求饶求救,可听见她声音赶来的这女人却选择了默许……
只要有个儿子,这个家就不会支离破碎。
她本来腿脚就不好,要是没了这个家没了宣德义,那她就只能活活饿死在这山里。
她不依,几次想逃却都被抓了回来,甚至这女人还哀求她,只要有个儿子……
发现她也生不出儿子甚至生出来的全是畸形儿后,这女人立刻提议买一个能生的女人,这种事在山里并不稀奇。
可既然是买,那就得花钱,他们家早就已经因为这些年的折腾而家徒四壁,哪来的钱?
他们家是没钱,可是村长家有钱啊!
知道村长一直挂念他那早夭的小儿子,他们这村又一直有冥婚的习俗,宣德义很快就和村长搭上线。
她不是个好选择,但她便宜啊,外面一具尸体十多万……
“哈哈……”那怪物按住那畸形妇人想要逃跑的脚,她顺着她的腿一路往上爬去。
她按住那妇人的肚子,她锋利的指尖插进她的皮肉,在那妇人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中她生生破开她的肚子,找到了那已经死了有些年的胎儿。
那胎儿已经死了有些年了,它整个蜷曲在一起,红彤彤,身上满是羊水以及血、□□,散发着浓郁的腐肉般的恶臭。
看着那血淋淋的肉块,她笑了起来,她把那肉块递到那畸形妇人面前,那畸形妇人却已经因为被开膛破肚而痛得两眼无神。
她抓住那妇人的脑袋,抓着她的脑袋让她去看了肉球,“哈哈哈……”
她笑了起来,眼中的恨意越发浓郁,眼底深处也更多了几分嘲讽。
因为那孩子,是男孩。
“哈哈哈……”
凄厉诡异的笑声震动着整个森林,那些不断向着那怪物涌去的阴气,在那笑声的吹动中涌动得更加厉害,就像决堤的洪水,让趁着这机会在坟地到处搜索的李卓风三人都站不稳,开始向着她那边倒去。
“啧。”陈然把手中长刀狠狠插入地面,借以稳住身形,同时本能朝着果东那边看去,要提醒果东站稳。
一回头,他却发现果东已经手脚并用树袋熊似的把自己挂树上,谨防自己被“冲”走。
陈然一噎,不知该哭还是笑,但既然不用担心果东,他也就能彻底静下心来对付那怪物。
被彻底忽视的李卓风和伍琳各自抱着树,一时间都不知该不该吱个声表示他们还活着。
陈然拔出刀,寒眸中温度逐渐散去,“你们找周围。”
撂下这话,陈然立刻向着那正把周围脚被钉住的人一个个开膛破肚的怪物而去,他们已经不能再等。
“这么浓的阴气,你怎么打——”李卓风想要劝阻,他们连站稳都困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然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现在的情势对他不利,他只是更加清楚的知道,真等那怪物把所有人杀了,把所有副本里的阴气都凝聚吸取掉后,那他们就更加打不赢,他们就活到头了。
“该死……”李卓风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放开为了稳住了身形而抱着的树,李卓风开始艰难的在空地中再次搜寻起来,那鞋子肯定就在这坟地,肯定不会离得太远。
伍琳见状也只得放开树,跟着开始寻找。
伍琳身材相对陈然和李卓风更矮小,她一放开那树,整个人就被空中涌动的阴气推得向着那怪物小跑两步,差点撞了过去。
“你没事吧?”李卓风看见。
伍琳白了脸,咬着牙摇头。
看了眼正在坟地中央发狂的那怪物,伍琳艰难开口,“我找外面一圈。”
她体重力气都比较小,这种情况下一旦靠近很容易就会被阴气吸过去,那样一来她非但帮不了忙还只能捣乱。
“小心。”李卓风硬着头皮往坟地中走了两步,他还好,勉强能站稳。
分好工,两人又看了眼已经和那怪物扭打在一起的陈然,赶紧在树林中寻找起来。
陈然已经又进入了那种没有心跳的怪异状态,他的体能被强化,在这浓郁至极的阴气中如鱼得水动作矫捷而迅速,他腹部的伤口也因为那状态而停止溢血。
但这样的状态坚持不了多久,陈然是人,不可能没有心跳。
而且和之前那红衣女鬼不同,面对面前这怪物,陈然的攻势几乎全部无效。他非但没能伤害到对方,反而是自己身上不断有伤口增加。
又一次被对方化解攻击后,陈然一头汗水地咬着牙红着眼后跃拉开距离。
站定,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
那刀被空气中浓郁至极的阴气影响,一直骚动不安,这让陈然没有办法全神贯注。
他的精神状态因此愈发不稳,心中的焦急以及烦躁的情绪强烈无比,让他有种要把周围一切都砍碎的冲动。
陈然本能的朝着果东那边看去,看见果东那试探着把脚放到地上又因为怕被吹走而立刻收回去的笨拙模样,他躁动不安的心瞬时安静下来,甚至想笑。
他深呼吸,握紧手中的刀。
果东是被他拉进来的,他得负责。
“笨蛋。”陈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骂谁。
他瞳孔瑟缩,猛然抬头,然后脚下一动如闪电以极快速度冲了上去。
那女鬼现在的注意力还在地上那些人上,她要把所有人都杀光杀尽,但她又不能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陈然的出现打扰到她,这让她愤愤,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陈然,眼中都是厌恶和杀意。
不等陈然靠近,她就同时动了起来,她以比陈然更快的速度冲向陈然,然后有着尖锐的利爪的手狠狠向着陈然心口的位置刺去。
不同于普通的鬼,她虽然已经不是人,很多事情她却都还有记忆,她知道什么的他们来说才是致命的,什么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恐怖的。
心口就要被刺穿,陈然却不偏不躲,他眼中有疯狂涌现,他嘴角勾起,竟就直接扛着刀狠狠撞过去砍过去。
以他的速度再加上那怪物的速度,这一刀要是能砍中,那怪物不死也得伤。
一刀利索挥下,陈然心口却并未被刺穿,刀下也并无血迹肉块,那女鬼竟然躲了。
近乎癫狂的笑意自陈然喉间渗出,他充血通红的眼能能看向右侧怪物,为什么要躲?
因为怕了吗?
怕谁?
怕他?
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一个嗜杀嗜血的恶鬼,怕他一个人?!
“哈哈哈……”陈然喉间笑意越发的浓,他眼中的癫狂也越发浓,他在那女鬼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中勾起嘴角,回以比那女鬼更加狰狞的笑容。
他再次冲了上去。
看着越打越来劲的陈然,李卓风额上的汗意更甚,某种意义上来说,陈然大概比鬼还可怕。
心中想着这些,他动作却没停下,他趁着陈然拖住那怪物的机会赶紧靠近些,在那畸形妇人他们附近找了一圈。
四处都是残骸断臂,血腥染红地面,踩在地上时脚下都能感觉到那种粘稠。
李卓风不停转动脑袋,可是没有,哪都没有……
就在李卓风焦急不安时,一道细碎声响传进他耳中,他本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出声音的是那畸形妇人,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她大量失血已经濒死。
“……救……”
李卓风本不想理,那妇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救救……”
“放开。”李卓风拔出枪。
“孩子……”
“什么?”李卓风愣了下。
“救救……我……孩子……”妇人一边吐着血一边满含希望地看向离她有段距离的那肉球。
男孩子,那是个男孩子,他们宣家有后了,她得告诉宣德义……
李卓风呼吸猛然一滞,他看看那化作怪物的女人,又看看那恶臭无比的肉球,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闷得慌。
他一脚踹开那妇人的脚,头也不回地走开。
坟地边缘,果东双脚才落地,整个人就被空气中疯狂涌动的阴气推嚷着向空地走了一步。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那股推力愈发大了起来,在空底中的李卓风已经完全站立不稳,伍琳也不得不靠抓住树干移动。
果东看了眼三人,抱紧兔子,缓缓放开抓住的树,他也要去帮忙找。
他正动作,眼角余光就瞥见他前方不远处的树下,有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浮现,是村长家那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打烂掉的家灵。
黑灰浑浊掺杂着灰烬的空气中,小家灵抬起短短的胳膊,指向坟地。
果东疑惑,“什么?”
那小家灵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看果东,又看看空地,他抬着的手直直指向空地中。
果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李卓风就在那边,他的脚下是无数残骸断臂是血海是地狱。
果东收回视线看那家灵,那家灵依旧指着那边。
果东再次朝着李卓风那边看去,这次,他弄清楚那小家灵指着的东西是什么,是那畸形妇人肚子里挖出来的肉球!
果东赶紧回头去看那家灵。
小家灵见果东已经看见,放下手。
他怯生生地看了果东一眼,另一只拿着自己总掉的那头盖骨的手,怯生生地扯住自己的衣摆,扭出个小揪揪。
果东喜欢宣德义家那个家灵,不喜欢他,他给果东送了漂亮的小花,果东也还是不喜欢他。
他无声消失在原地。
果东来不及开口小家灵就消失不见,他到了嘴边的询问只好又咽回肚子里。
他回头朝着李卓风那边看去,李卓风在那边找了一圈没找到,正向着一旁树林而去,陈然和那怪物倒是在打斗中又移动到肉球附近不远处。
果东放开抓着的树,抱着自己的兔子借着空气中的推力,一咬牙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边跑去。
快到那肉球旁时果东刹车,但那推力却把他推着继续往前。
整个世界都在崩溃,已经只剩下树林这边和半个村子还在,其它地方都以化作漆黑的雾气,这也让推力更重。
就在果东要跑过头时,四周的推力猛然被弹开,兔子从他怀中探出头来,所有一切都被它拒之门外。
果东摸摸它脑袋,赶紧往回跑几步去看那肉球。
肉球散发着浓郁的恶臭,仅仅片刻它表面已经有腐烂的痕迹,若不细看都看不出原本是个婴儿。
果东强忍着恶臭,就近找了木棍去挑,试图弄清楚那家灵指着这东西的原因。
兔子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对于这世界即将崩溃的事毫不在意,果东开心就好。
“果东?!”好不容易才走到树林边的李卓风,一回头就发现这一幕,他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因为陈然和那怪物已经快打到果东身旁。
听见李卓风的声音,听见果东的名字,陈然也朝着果东看去。
看见果东,陈然疯狂中眉头本能皱起。
几乎同时,果东手中树枝挑开那婴儿环抱着的手,看见它怀中藏着的那抹殷红。
“果东!”李卓风声音就在果东背后响起。
李卓风不知道果东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果东一直很冷静也很聪明,他不会乱来,所以他立刻选择跟着过来。
作出同样选择的还有伍琳,她放弃一直抓着的树干,任由阴气把她推着到了空地中,“怎么回事?”
“鞋子。”果东抬头看向三人。
听到这两字,三人眼睛都是一亮,旋即三人都不由疑惑,鞋子怎么会在那肉球里?
它怎么会在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怀里?
众人心中万分疑惑,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卓风和伍琳对视一眼,立刻向着果东移动。
两人才一动,还没来得及靠近,陈然就整个人飞了过来,他横在身前的刀被震得嗡嗡作响。
那怪物成型在即,这段历史记忆也就即将结束,他们已经处于历史和现实的边缘,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再受限。
那怪物似乎已经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她立刻向着那鞋子扑去。
“快点!”陈然大吼一声,他脚落地的瞬间立刻再次向那怪物冲去,硬生生接住了那怪物的速度。
伍琳收回看向那边的视线,咬着牙向着那肉球而去,她举起手中的刀,但不等她靠近刀落下,她的腹部就猛然从后面被贯穿。
“呜……”伍琳吃痛。
李卓风瞳孔瑟缩,“伍琳!”
无数黑色发丝从地下涌出,如潮水般疯狂涌向他们,要把他们撕碎,也让他们寸步难行。
李卓风不再前进,他举枪对着那肉球就是砰砰砰一阵扫射,然而他打到枪中没了子弹一切也没能结束,因为那些子弹全被阴气凝聚而成的头发挡住。
那些头发,在他面前形成一堵厚墙。
李卓风吸了口冷气,他脸色铁青。
伍琳整个腹部都已经被捅成筛子,大量的血不断顺着发丝淌下。
“李卓风……”伍琳看向李卓风,她已经明白自己的结局,她算不得漂亮的脸上满是血水和泪痕以及不舍。
“伍琳!”李卓风心口被揪紧。
他无视脚下那些不断刺穿他脚上的肉顺着他的脚往上攀爬的头发,他换弹匣,他再开枪。但所有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他根本打不透那些头发。
他看向陈然,陈然缠住那怪物就已经是极限,他身上伤口正不断增加,情况比伍琳更糟!
世界随着那怪物的苏醒加速崩溃,现在已经只剩下这片坟地,其它地方都以是一片黑气。
看着这满地的还在不断增多的头发,以及被那怪物打得不断后退的陈然,李卓风心生绝望,他们要死了?
“李卓风!”果东拽住李卓风。
李卓风一脸痛苦绝望地回头看去,他两只腿已经血肉模糊,无数头发都钻进他肉中。
果东把自己拿着的那脏兮兮的鞋子一把塞进李卓风怀里,顺便还在李卓风的衣服上抹抹,擦了擦手。
脏死了。
他都臭了,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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