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2 体面人(1 / 1)

进了大门,外面乱糟糟的声响依然没有停歇,田一星心中忐忑,却又底气充足起来,尤其是瞄了一眼身后大喇喇跟着的王峻,更是心中大定。

“王连长,您……您不怕么?”

“要是怕的话,我会在这里吗?”

王峻语气淡漠,就像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以前给牛大双背刀的时候,王峻觉得牛大双街头砍人的样子真是威风,还在海上接舷战的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很热血。

闹革命?!

那不是瞎胡闹么。

还不能由着性子来。

有时候别人嚣张了,自己还得憋着、忍着,那真是一肚子的火没处撒。

再到后来,郭大哥威风了,便觉得升官发财也挺好。

至少老婆孩子以后的日子,一定是很好的。

再到后来,就见得太多穷苦人的挣扎。

庄稼把式出身的,会给你挡子弹堵枪眼;码头上抗包的,会把摁在地上,唯恐弹片从自己的身上穿透;工厂里做工的,会拼了命把昏迷的你从火线上背下来,哪怕鞋子没了,两只脚跑得血肉模糊……

怕?

怕就不要闹革命!

一个人的觉悟,不是一次次的讲话、讨论就能改变的。

有些时候,价值观、思想的扭转,只需要一瞬间。

王峻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如果一定要有怕的事情,那就是见不到天下间的穷弟兄们过上好日子。

不仅仅要太平日子, 更是要好日子。

吃饱穿暖,家庭美满。

自己的这一生, 如果一定要有一件事情必须去做, 那就是让穷苦大众们, 也能翻身做主,当家做主。

这是一件大事。

怕是不行的。

王峻的字典中, 已经没有了“怕”这个字。

“王连长真英杰也。”

“你还有三十分钟。”

“是、是……”

尽管羊霸是师长,王峻王秀峰是连长。

可一个一点都不霸气,一个跟“秀”字是完全不搭界。

进入了大厅, 密密麻麻都是大兵,全都是帝国军官的服装,大檐帽随处可见,还有各种秘书在忙碌,有的销毁资料, 有的装箱装包。

王峻的出现, 让不少人都是下意识地停止了工作。

那种气场太特别了, 没有帝国地方军人的油滑, 没有官僚们的虚假,那种锐意进取的精气神, 简直有如实质。

有些妙龄女郎,大约是做办公室文职工作的,看到王峻的一刹那,就是陷入了一见钟情,心脏跃动得飞快。

朗目剑眉, 龙行虎步,行走时手臂带风,跟前头的雩都县县长田一星相比,明明田一星在以往会更让人觉得舒服, 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论谁见了, 都觉得所谓“大丈夫”, 定是这样的。

“田县长,谭相公有请!”

“王连长, 您先请……”

有了带路的人,田一星便没有继续走前头,而是跟个副手一样,落后了王峻半步,就这么跟着。

州长办公室秘书只看一眼王峻,就觉得此人浑身上下的杀气,都要喷涌而出。

刀砍斧剁的头型,粗粝的皮肤在灯光下更显黝黑,绑腿系得很密实,腰间的一串手雷,更是情不自禁让人眼皮直跳。

这种猛男,不多见了。

只一会儿,就到了一处会议室,不是州长办公室。

进去的时候,一双双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不少人都是第二十一军的军官,看到王峻之后,有人顿时大喝:“大胆!竟敢持利器入堂!!”

“误会!误会!王连长是直接从战场上下来的,正所谓‘将军不卸甲’,诸位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一个箭步冲进去,田一星冲四周连连拱手,然后见到了主座上的谭延昌,顿时大喜,上前道:“世兄,借一步说话,我的时间不多。”

谭延昌一愣,之前已经有人禀报,说是有人来劝降,还是雩都县田一星。

他本来是不信的,但看着田一星在王峻身旁宛若帮闲,他便知道,这是真的。

神色有些尴尬,谭延昌看了看周围的目光,本想继续熬着,但却被田一星看破,当即道:“世兄,岂能因一己之私,置同僚和赣县全程百姓而不顾?”

“休要胡说!”

“世兄,烦请借一步说话,小弟有些话,极为机密……”

台阶只要给足,田一星就能笃定,谭延昌这个好名声的,必然会答应。

二人直接到了走廊上说话,左右屏退,唯有王峻一个人,就站在了会议厅中,岿然不动,目光淡然。

“目中无人!你难道不怕我们把你就地处决吗?”

第二十二军的一个军官,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咬着牙攥着手枪,靠过来冲王峻恶狠狠地说道。

“来,往这儿打。”

王峻转过身,脑袋抵住了对方的枪口,“现在扣动扳机,你就能杀了我。”

“……”

“开枪。”

“你……你……”

“开枪!”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开枪啊!!”

“我不跟你纠缠……”

咔!

忽地,王峻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枪,然后语气又重新恢复了平淡,一边拆了手中的枪,一边道:“广州仿造的垃圾货,也拿来当宝。”

叮铃当啷……

一地的手枪零件。

门外走廊上,田一星擦着汗对谭延昌道:“世兄,革命军只给了你我四十分钟时间劝降,我到这儿浪费了十几分钟,还剩二十几分钟。时间一到,革命军就会强攻县城,到时候,你再想投降,也是俘虏的待遇。”

“可是……”

“世兄,您现在阵前举义,也是为了保全赣县全城不被破坏,是全程百姓的恩人呐。否则,生灵涂炭,还要身死当场,又是何苦?!”

“恐引非议啊。”

“世兄比之河东柳璨……何如?”

“照之公当世名士,岂敢相提并论。”

“柳璨降得,独谭延昌不能降?”

“这……”

“世兄,若非你我两家关系,小弟岂能星夜兼程,前来你处劝降?小弟做这说客,不求名利,只为最后一点情分啊。”

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谭延昌也知道这是表演,但是,他需要一个合理合情的表演,才能体面地下台。

毕竟,他可是体面人。

ps:今天初五迎财神,大家多多发财。原本今天休息,结果临时帮人再代一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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