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白兔先生喜好的东西和俗世价值有很大差异,就算你找来了亚瑟王的石中剑,在白兔先生看来,只会是一把杀死多少多少人的工具,比起这间珍贵的宝物,也许在伦敦随便找一把旧时代刽子手使用的斩首刀都比它换取的时间更多。”这位代号“艺术家”的超凡者摊摊手说到。
石中剑是阿尔比恩最精华的主体地区英格兰一位古代国王的剑,如果以华夏比喻,英格兰地位相当于“中原”,据说只有命中注定将成为英格兰之主的天选之人才能从石头中将它拔出,所以石中剑在阿尔比恩的地位就像传国玉玺与之华夏。
人类的历史、文化和财富对于眷族来说的确无关紧要,所以在兔子先生看来,石中剑和行刑用的斩首刀是同一种东西也不足为奇。
简单的说来,有点像是游戏中的“成就”,究竟是用神器完成还是用白装完成,根本就不在兔子先生考虑范围内。
“白兔先生每天的食量有限,最多只能吃掉和它自身体积相等分量的东西。另外,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它拥有一个带有刻度的表盘,指针指向的时间代表当前能够改变记忆的时间,用掉多少也就会在表盘上扣除相应的部分,而且白兔先生的怀表和普通的表一样,只有12小时,也就是说最多可以积累12小时,想要一直积存下去,改变一个人长时间的记忆是不可能的。”
“只有那么短吗?这样一来,就算我改变了某人短暂的一部分记忆,植入被篡改的内容,但与事实不符,他也很可能从周围的环境察觉到不对。比如早上某人吃的是通心粉,如果把用餐时五分钟的记忆改变为吃三明治,那人即使相信了自己吃的是三明治,可洗涤间却摆着一个沾有通心粉奶油酱汁的盘子,这样任谁也能回想起来真正的记忆吧?”
“白兔先生的作用当然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要篡改目标某一段记忆,就算接下来和其他事实有些不符,他也会自动为反常的现象提供合适的理由。比如你刚才举的例子,那人也许会认为,制作那那盘通心粉的厨师不小心盐放太多,所以一整盘都被他倒掉了,他才会选择吃三明治。不过这种自动修正也有限度的,如果那人的家人、厨师和仆人都告诉他,他早上吃的是通心粉,那么这两个互相矛盾的结果将产生冲突,他相信哪一种取决于自身性格和对对方的信任程度,也有可能认为家人或者自己得了妄想症。”
原来如此,这就像是某些狂热的粉丝,就算偶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在某种程度之内,脑残粉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偶像开脱,若是超过这个限度,有些人也有可能脱粉。
“看来你已经完全理解了白兔先生的使用方法,老实说,这样杰出的产品也是我第一次试制,对于它的效果和使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我非常感兴趣。作为它的第一位使用者,如果有可能,还请为我提供关于产品的反馈。我的工作室在伯明翰,随时欢迎你的光临,并乐于倾听你的任何宝贵意见。”他说完,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威廉·博加尔德,住址:圣菲利普教堂街23号。
威廉·博加尔德就是这位代号“艺术家”的先生本名了,看来他对于伊薇特的使用反馈确实相当渴望。他们两个现在见面的地址是伦敦市郊一座偏僻小教堂的告解室,双方都只知道代号而不知道对方姓名住址,想必如果不是博加尔德坚持要见她,组织原本是可以安排让内勤代送这件物品的,这样对两人都是一种保护,可是博加尔德却直接把自己名片给了伊薇特,完全不避讳这暴露了他凡俗的身份。
于是伊薇特也回敬了他一张名片:“如果有什么关于白兔先生的发现,我一定会拜访你或者给你写信的,博加尔德先生。”
……
在回去的马车上,伊薇特一直在车厢里仔细端详“白兔先生”,它捏起来就像一只装满了碎肉的橡皮袋子,两颗黑色的纽扣被缝在眼睛的位置,显得滑稽愚蠢又有些诡异。
自杀俱乐部的“天使”,星之使徒……它们被消灭后都做成了蕴含超凡力量的奇物,这些奇物又宛如具有自己的生命般。
但伊薇特知道,这种看似“活着”的仅仅是假象,有些像是蛇被切下头之后还能继续咬人,属于神经反射作用。话说回来,眷族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方式,就像星之使徒,它是古神星辰之女身上脱落下的芽孢,只有本能没有人类那种爱恨和思想,如同草履虫渴望肉汁一样渴望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这种靠本能行事的东西,正邪对它是没有意义的,它也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残酷恶毒。而这种源于无知无觉的邪恶,也许就是人类与古神和眷族无法共存的原因吧?
但如果眷族在这个世界被孵化、或是和这个世界的生物产下了后代,这些混血儿也就拥有了情感和思想,吸血鬼是比起人类和超凡者更加接近于眷族的存在,他们被永恒孤独的忧郁困扰,每一位吸血鬼活得越久,总会患上越来越严重的精神疾病,蒙塔古侯爵曾说过“只有当本族一位血族结束自己永恒的诅咒,族长才能批准一位新人接受拥吮加入家族。”她曾觉得奇怪,并询问蓝道尔为什么吸血鬼会死,听蒙塔古侯爵的语气,并不像是被杀的样子。蓝道尔告诉她,那些吸血鬼都是自愿放弃生命的,当永恒诅咒越来越严重,最终对这个世界失去眷恋的吸血鬼会选择在日出时走出自己的城堡,然后在阳光下化为飞灰。
而且在下水道看到奥罗拉造成的惨剧时,他也曾恨铁不成钢地说漏一句,蒙塔古侯爵对人世早已有些厌倦,伊薇特想这也许是侯爵他已经开始栽培继承者的原因吧。
前世住院很久,伊薇特见过因为抑郁症自杀被送来抢救的人,即使救活过来,他们眼睛中也没有寻常人的生机,就像马戏团里被虐待得太久的动物。
眷族原本是不会死的,一但降临到这个世界,它们将面对死亡,不知道星之使徒和“天使”如果有思想,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做法。
伊薇特摇摇头,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了车。
伦敦的区域设置十分奇妙,贵族和高等资产阶级居住在城市西北方向郊区的别墅和庄园里,闲暇之余,他们也会进城到市中心的邦德街、皮卡迪利等高端商业街采购、出席议会。最巧妙的是,当富有的上级国民从自己的居所前往伦敦,私人马车在四通八达的大街驶过,沿途是不会看到任何肮脏破旧的工人区的,因为中产阶级毫无间断的店铺像是一条隔离带,正好在主干道两旁把工业区给包起来,虽然仅仅一条街之隔,就是与首都极其不相称的肮脏贫困的工人和手工业者的聚居地。
在那些地方,马车是不太好走的,伊薇特在大街上就下了车,从巷道穿过,走了不到两百米,就来到一处标准的市民街区,弯曲狭窄的街道、破旧肮脏的大杂院和小胡同。她一来就看到,在一座三层高的出租屋门前,一名脸色蜡黄的男人正捂着嘴,沮丧地提着一只破旧的小箱子踱步。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今天伊薇特收到通知和其他成员接头,所以穿着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位富裕中产阶级家庭的小公子。
“我的房东途中终止了合同,现在我无处可去……”那人唉声叹气地回答。
话还没说完,出租屋楼上一扇窗户打开,一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先生愤怒地吼道:“可恶的痨病鬼!赶紧从我的房子前离开,在妨碍到新租客进门之前!或者说你想让我用拳头送你走!”
看样子这位先生生了病,房东害怕是传染病,而且很可能引起其他租客恐慌,就把病人给驱逐了。
被赶走的租客吓得一缩,赶紧快步走到胡同里,准备看看墙上有没有能帮助他的小广告,比如便宜的屋子、适合他的工作招聘什么的,不料一回头却看见刚才搭话的年轻人竟然跟了过来。
“你似乎陷入了困境。”
那俊秀的年轻人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目光审视他。
“衣服洗得不干净,看起来是外套褪色染上去的,如果我没猜错,以前你都把脏衣服交付给洗衣工,但最近收入减少,你不得不自己动手,因为不知道诀窍,以至于白衬衣被染成了脏兮兮的灰色;手臂上有愈合的水蛭咬痕和刚结痂的针刺痕迹,看来那个庸医建议你采用放血疗法,遗憾地是没什么效果,一开始你选择昂贵的水蛭,但渐渐无力支付诊疗费,于是只能用针刺加真空泵吸的痛苦放血手段……”
“住口!就算我最近稍微遇到点挫折,也不是你羞辱我的理由!”那人满脸通红,愤怒地挥舞着拳头。
阿尔比恩人有一种奇怪羞耻观念,贫穷就是道德败坏、堕落无耻,被人指出经济状况拮据无疑是十分丢面子的事。走在大街上,很容易分出哪些是刚失业的人,哪些是已经失业很久的人。刚落魄的家伙还没有认清阶层谪落的事实,他们囊空如洗,双手不知道往哪放,为了使钱包看起来更鼓,他们把先令全换成一到半便士的铜币,这样走起路来就会叮当作响,刮风时他们不带围巾或者大衣,然后眼神躲闪地表示他们认为这样的天气穿太厚不与身体利健康,虽然谁都知道他们的御寒衣物已经在了典当行里。
这位无疑正处于类似以上的初级阶段,直到过剩的自尊心被完全磨灭——如果他没有在那之前病死。
伊薇特面对他的怒吼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了白兔先生的怀表,在他面前摆动了几圈。
那人正愤怒地咒骂着,突然目光变得迷惘,骂声戛然而止。
“……您是说,要借给我钱?”
伊薇特花了几秒钟改变了他刚才的记忆,将自己揭穿他窘境的话语变成了表示要借他一笔钱。
“嗯,我认为你面对的仅仅是一时的困难,在短暂的厄运后,以先生你的才能,一定会事业有成,我不过是提前投资一个未来的可能。”伊薇特把二十镑钱拍在他手上,转身离去,没有要求借据,也不曾问这个人名字。
表盘上的时间减少了8秒钟,白兔先生的作用已经被验证,它的确可以改变人的记忆,就算刚刚发生的事,被作用的目标也会立马忘记。那人刚才怒骂的时间伊薇特并没有改变,仅仅篡改了自己说话的内容,由于修正作用,他后来恼羞成怒的骂声也一并被他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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