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宗的几个高层离去后,大堂安静了半晌,没过多久又恢复了热烈,不时便有江湖人士,绿林好汉到青阳候身边敬酒。
杨庆平时素来一副威严的样子,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与民同乐。
顿时大殿内热火朝天。
过了会,杨勇冠见自己父亲坐位置,低声道:“阿父,咱们今天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若是消息有误,咱们如此落步云宗的面子,以张缺二的脾气”
“为父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吗?”
杨庆看着面容与自己五分相似,略显老成的儿子,淡淡道:
“你说的没错,张缺二的脾气何等刚烈,当年为了半两银子冲冠一怒,一人一剑,在尚剑之风盛行的王都内,连折十三个大剑师的佩剑,随后破甲数千直入王城,在其中杀了个对穿,导致相邻的燕国蠢蠢欲动,逼得先王割发代首,划出步云山给他,才熄雷霆之怒。”
“燕国当年,还抓了他的妻儿,但他宁折不弯,玉石俱焚”
杨庆似乎仍能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叹道:“如果他还在,现在已经跳出来把我们两父子一顿臭骂加毒打了。”
“步云剑首,难道真的死了?”扬勇冠喃喃自语。
“哼。”
杨庆不爽的横了儿子一眼。
毕竟每个父亲都希望儿子的偶像是自己。
“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武人的寿命本就不长,哪怕是修到一品巅峰,也就堪堪三百年寿元,而且后面精气神会逐渐衰竭,不可避免的迎来跌境,如果他还活着,也不一定是为父的对手呢。”
这话倒是不假,杨庆正当壮年,若是同为三品,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杨勇冠还不死心,又问:“三百年可是据说他现在也不过二百岁出头,不是还未到时候吗,为何会跌境呢?”
杨庆自嘲一笑:“蠢儿,你当离都是纸糊的?十三个剑道泰斗,每一个都能数招内败我,加上几千大离羽林军,精锐中的精锐,他那种伤势能活两百年就不错了。”
“放心吧,咱们的大王乃仁德明君,不会在意当年之事,暗示咱们过来,也只是想将步云宗收归己用,真想报复的话来的就不是咱们了。”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杨勇冠不禁叹道。
“混小子,你骂谁是狗呢?”
“哦,我说自己呢阿父,你别往心里去。”
“嗯嗯?”
大殿的后堂。
余丁的弟子,也是现在的传功长老问道:“老祖到底去哪了?”
“师父自从那次下山后,每天都往山下跑,现在定是又去了那个猪肉铺子。”余丁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别人说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师父确实得了离魂症。”
离魂症通俗来说,就是老年痴呆。
“是啊,嘴里还念叨着,那屠户的是个绝世高人,整天摸着猪肉傻笑。”一旁的女长老也是痛心疾首,“老祖肯定是被人蒙骗了,他曾经也是人间绝顶,天门上的仙神又不能下凡,哪来比他还高的高人,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就怕他人别有所图。”
余丁则是满脸怅然道:“当下的问题是,青阳候怎么办,就算请师傅回来,以他目前的状况,恐怕要晚节不保啊。”
几人陷入沉思。
他们心里都有了答案,只是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最后还是余丁抬起头,道:“步云宗归入大离,虽说是给人当鹰犬,但总好过被人踏平,不过如此大的事情,必须师父首肯,先派人下山去,把他请回来吧。”
他转头看向女长老,道:“琼玉你去吧。”
敲定所有事宜后,余丁拂袖第一个走入大殿。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过来。
杨庆桀骜一笑,道:“怎样,张老前辈还是不愿意出来见本侯吗?”
“师父有事下山去了,稍后就到。”
“不过按照惯例,每年的传武大会,都是年轻弟子们相互切磋,规矩不能坏。”
他本意是拖延时间,但转头一看,一众年轻弟子目光多有躲闪,顿时又犯了难。
杨勇冠,真正的天生神力,练得一身沙场武艺,目前位列六品,比青阳候年轻时也半分不差,步云宗现在,还真找不出谁能与其匹敌。
“我愿与青阳候家的公子指教一番。”
话音刚落,一飒爽英气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执剑迈入场中,顿时场中响起络绎不绝的赞叹。
“双目藏锋锐,胸中有意气,此女若是男儿,步云宗未来可期啊。”
“年纪轻轻就已经登临七品,前途不可限量,莫非是张老前辈的关门弟子?”
“我知道此女,是步云宗大师姐,一直女扮男装,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超然,恐怕传说中的剑心通明,也不过如此。”
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杨庆面上露出几丝惊讶,道:“想不到,步云宗还有这种后辈,看来张前辈这些年并未虚度,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份资质道心,殊为难得。”
余丁则是面露怪异。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再清楚不过,公孙君以前虽然也不错,但根本没有如此澄净的道心,剑道天赋也只能算是尚可。
怎么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既然你是张前辈的弟子,我便与你一战吧!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杨勇冠两眼一亮,腾的飞到阴阳道场中,长柄关刀遥遥指向公孙君。
正准备动手,却听杨庆给他传音:
“这女子虽然根基不错,但修为尚浅,你且留几分余地。”
“看剑!”
公孙君本想说指点她剑法的另有其人,却又想到,那位李前辈隐居人间,恐怕不喜欢叨扰,若是把前辈惹的不快,步云宗也承担不起后果。
顿时也懒得解释,提剑便刺。
铛!!
一金一蓝,两道残影猛烈碰撞,兵器交响的声音振聋发聩,穿金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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