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裳往温谅的身后看了一眼,原来卫衍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眸子深处的伤痛一闪而逝,微微颌了下首,退开了一步。
虽然不知道温谅要做什么,但她对这个男孩的信心,说句略带女人感性色彩的话,甚至比对卫栖文还要充足的多。
当然不是说,在姚裳的认知里,温谅已经成了超越卫栖文的所在,而是碧螺春一事,在她的脑海和心湖刻下的印痕太过深刻,怎么也忘不了那个谈笑间平复茶农闹事,挥手间解开改革困局的少年的影子。
女子眼见着又插进来一个人,看动静和气度似乎来头也很不小,表情却很不耐烦,道:“你又是谁?”
温谅根本没搭理她,先对一直哼哼不停的师汝阳道:“救护车马上就到,先去镇里的医务所做下简单的处理……”
女子被他的无视激起了怒火,道:“没听到我的话,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小流氓哪里也不许去!”
温谅依然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转头对王大治道:“王所长,请你帮忙维持下秩序,一点小纠纷而已,就别凑这么多人了!”
王大治迟疑一下,见姚裳点了头,也顾不得猜测温谅的身份,忙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转身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大喊道:“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有什么好看的,我数三下,谁还不走的,全都带回所里问话。”
这年月老百姓对大盖帽还有种骨子里的畏惧,不等王大治开口。已经一哄而散。等场地被清一空,除了几个闲人抄着手躲在远处探头探脑。已经没别的人关注这边的时候,温谅才附耳叮嘱了姚裳几句话,她的脸上偶现讶色,但还是乖乖的点点头,走到王大治身边,低声说些什么
温谅没有停留,径自往对面那座茶楼走去。一直被无视的女子却突然伸出手来,挡在了温谅面前。怒气冲冲的道:“没看到有人跟你说话呢,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
温谅笑道:“小姐,希望我从茶楼上下来的时候,你仍然能这么有底气……”
女子一直表现的高高在上,气焰嚣张之极,打人断指。毫不犹豫,甚至连姚裳亮明了身份,公安准备抓人都没有丝毫的惧意,但只听了温谅这一句话,却吃了一惊,嗓门弱了八度。道:“你,你认得……”
温谅淡淡的道:“认不认得,我有必要跟你交代吗?”
女子眼神游移,竟是不敢再给温谅对视,伸出来的手。老老实实的缩了回去。温谅走开两步,道:“记我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有理的事变成没理,那不叫厉害,叫智商低!”
说完也不看女子的表情,来到楼前,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就如同会友见客一般,自若的上了二楼。
二楼茶座靠近栏杆的位置,分开三张桌子坐着六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其中六个咋一看去都是同样惊人的美貌,但仔细分辨,却发现她们或时尚,或清纯,或妩媚,或风情,或干练,或冷艳,加上楼下那个刁蛮女,七个人竟是完全不同的七种风格,仿佛将不同职业不同人生不同背景以及不同气质的个中绝色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让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当温谅走上来时,六个女人都回过来头不停的打量,眼神有好奇有不屑有笑意,也在这时才看到刚才在下面惊鸿一瞥的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坐在众香国的最里面,要不是仔细看,几乎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她背对着温谅,身子包裹在简单、朴素却又略显宽大的黑色风衣里,青丝用一根白玉簪挽着,从衣袖里露出的半截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木质的栏杆,呈现出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惨白。
除了这点点的指尖,单单一个背影,她再没有任何外在的东西让人判断她的来历身份容貌和性格,没有曲线玲珑,没有玉骨冰肌,没有像六女那样鲜明直白的特色,却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古怪。换了别的普通人,或许在这么多美女的迷惑下,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直接忽视了这个女人。
但温谅毕竟不是普通人,离着栏杆还有十数米的距离,他的心已经猛的紧张起来。
不是慌乱,不是恐惧,更不是男人见到女人的激素分泌过剩,而是猎人见到野兽,或者说狮子遇到老虎的一种本能。
危险,强大,冷酷,跟她一比,其他六个女人不过是没长大的小女孩,青涩稚嫩,天真无邪,如同皓月之侧的区区萤火,不值一哂。
温谅刚往前走了两步,过道两边的桌子上立刻站起来两个女人,双手交错,冷冷的挡住了他的去路。这是连温谅也没想到的变故,因为这两个人毫不起眼,喝着茶嗑着瓜子,吃着盘里的甜点,有一个还掉了几口残渣,跟寻常妇女没什么两样,可当她们拦住自己的时候,眼神却似淬炼过的刀光,凌冽、凶狠、彪悍,足以使鹰鹫远遁,虎豹俯首。
而这样的女人,周边还有八个,牢牢的将那个女人护在最安全的空间范围,无论二楼那个位置那个角度发生变故,都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不过以温谅今时今日的养气功夫,这点突发的变故还不会让他的脸色有什么变化,后退一步,面带微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刚要开口,却听到那个女人箫笙之声:“让他过来吧!”
两女随即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期间举重若轻、轻描淡写,竟是没有惊动二楼的其他茶客,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仿佛她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样。
这样的人,这样的身手,温谅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过,心中默默将她们跟京城宁夕派来的那两个八局的人一比,结果让他微微一惊。
笑脸与面瘫,竟然没有什么胜算!
再看向那个黑的浓郁的背影时,温谅的眼睛悄悄的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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