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柠回的反应,他理解为曾经的创伤留下的应激反应,所以到家安慰她:“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放轻松,一切都有我在。”
“嗯,我没事。”陈柠回脸色依然发白,好几次看宋京野,欲言又止。
她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以前在村子里发生的所有事,她怕一旦说出口,就会真的万劫不复。
此刻,她甚至也不敢确定,宋京野对她的爱有多深,是否深到可以包容她的一切过往。
晚上,她先洗完澡上床,背靠外面侧躺着,宋京野洗完澡上来,从后面抱着她,把她翻过来平躺着,俯身上去想亲吻她时,才发现她泪流满面,他慌了神“怎么了?”
陈柠回把脸转到另一边,用双手努力擦眼泪,却是越擦越多。宋京野坐起来,也把她从枕头上捞起来抱着,想来她是为了那个男人的事,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没人能再伤害你,相信我。”
宋京野想,她本不是柔弱的女人,现在这样,可见以前的经历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陈柠回埋头在他的怀里,忽然说了句:“叔叔,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她知道他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但是,这是她此刻真实的想法,也是事实如此,她配不上他,配不上他。
宋京野听到她的话,是有些生气的:“之前不是说过吗,不要再说这种话,你配谁都足够。如果真要论配不上,是我配不上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你。”
宋京野吻去她的泪水,把她放回床上躺着,俯身继续亲吻她,吻她的发鬓,她的唇,前所未有的温柔。
陈柠回贪恋这份温柔,炙热地回应,就像是最后一次那样的珍惜。
那晚,两人很晚才睡,宋京野不想让她再胡思乱想,所以直到她累得快睡着了才结束。
陈柠回却没有睡踏实,深夜忽然被噩梦惊醒,还是在那个小黑屋里,痴傻的男人满脸鲜血倒在地上,她恐慌地跑,一直跑,直到撞见那抹军绿色。
她一醒,宋京野就知道了,把她圈进怀里,宽厚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哄着她睡,没再安慰,多少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柠回浑浑噩噩睡了一夜,早晨起来头脑昏沉难受,
“要不要请假一天?”宋京野问。
“不用,我洗个脸就好。”她下床,顺便也把手机带进卫生间,一夜关机,现在才有勇气打开。
果然,一开机,手机连着震动了十几下,是男人发来的信息。她抖着手,一条一条看。
男人一边咒骂她,一边威胁她,告诉她他知道章老师的联系方式,知道宋京野母亲的联系方式,只要一个电话,就会让她身败名裂。
“别以为关机了我就找不到你。”
“100万买我弟弟的命,买你的前途和幸福不算亏。”
“否则,你这个杀人犯,一命抵一命。”
杀人犯!
陈柠回被这三个字彻底击碎,双腿发软蹲在洗脸盆旁边,胃部抽痛,呕吐,头晕。
她这些年是心存侥幸的,自己当年那块石头砸向痴傻男人时,并不致命,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此刻,也是心存侥幸的,那个男人的目的是要钱,没拿到钱之前,不会做两败俱伤的事。
她无法跟宋京野张口,说自己可能是个杀人犯。
单是这三个字,就足以摧毁她的意志。
门外传来宋京野的敲门声,“还好吗?”
“好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洗了一把脸,然后开门。
宋京野拽着她的手,很强硬:“今天在家休息。”
她的状态太差了。
陈柠回想了想,点头:“好。”
很多事,她需要好好理一理,不想被人这么牵着鼻子走。
宋京野陪她吃完早餐,又嘱咐她几句后驾车离开,他也同样,今天必须找到那个男人好好谈谈。
他离开之后,家里很安静,只有院子里不时有鸟掠过树枝的沙沙声,她的心从昨天到现在,终于安静下来。
鼓起勇气再次翻看男人给她发的信息,目光停留在最后几条,他知道章老师的联系方式,知道宋京野母亲的联系方式。
她这时才意识到,他是如何知道的?
章老师和宋京野母亲的电话,他一个在京城毫无背景的,没有文化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拿到他们的联系方式,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给他的。
这让她的心彻彻底底坠入谷底,有人躲在暗处,处心积虑要置她于死地。
她想起那封举报信,想起陶开颜,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陶开颜会做如此阴狠的事情,她们是同门,无冤无仇,举报信已是她觉得的极限,然而她又想不出有第二个人会做这样的事。
冷静下来之后,此时纠结这个的意义不大,她想了想,给垚垚发了一条信息,“垚垚,你有认识做刑事案件的律师吗?我有个朋友遇到点问题想咨询一下。”
垚垚是唯一和她没有关系牵扯的朋友,也是她信得过的人。她始终没有勇气和宋京野说这件事,无法面对他。
垚垚很快就给她推了一个名片过来:“这是舒律师的微信,她虽然现在不做刑事案件,但是处理过很有影响力的刑事案件,让你朋友跟她联系吧。”
“好,谢谢。”
她正准备加舒律师的微信,手机又忽然疯狂的震动,男人的手机号在屏幕上显示,她强忍着不适接通,就听到男人狂躁的声音传来:“臭娘们,他妈让你男人别找我,行,是你逼我的。”
陈柠回听着他狂躁的声音,她厉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问的同时抓着手机就往外跑。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当她赶到单位时,男人拉着白色的横幅,上面血红的字体写着:陈柠回杀人犯,还我弟弟的命来。
单位门口的警卫抓着男人,宋京野不知何时也在那,在收那长长的白色横幅,白色的布条在他绿色軍装旁边飞舞着,门口几个围观的人。
她如同哑了一样,叫不出半句声音,也走不了半步,就在路旁,看着宋京野手脚忙乱地收横幅,以及男人抵抗的哀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