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却是一枚金辉流转的篆体文字。
文字显化出丈许大,夜御副史白药,妖将慕晴空就在其上并肩而立。
慕晴空手里握着一柄青铜长戈。
他这柄长戈与众不同,握柄还不足其他兵戈的一半粗,长度却超过正常戟戈的三分之一,细长,妖异,和他的人一样。
二人脚下文字是白药以法力演化,快若流光。
秦人援兵来的好快…食相教众人大惊。
食相鬼王和夏辛激战当中,蓦地纵声尖啸,身畔黑气凝聚,旋转如飞。
“想跑!”
夏辛手中鬼首锤直戳黑气核心。
岂知食相鬼王强行抽身,任凭一条胳膊被鬼首锤击中,炸裂成血雾。
其就以自己的断臂为祭,飘洒的血液生成一个环状的咒印,和黑气相合,骤然化作龙卷般的风暴,旋动间食相鬼王已出现在百米开外,风暴再次旋动,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干食相教众亦想撤走,可惜被夜御府兵将围困,逐一落败被杀。
那赵韩两国使者则成了俘虏。
“追!决不能让他逃掉。”
白药来到战场上方,怒视夏辛:“谁让你擅自动手的。
本史兼程赶来仍晚了一步,食相鬼王最善逃遁血祭之术,果然让你坏了我和储君议定的计划。”
夏辛气势全消,嗫嚅道:
“我以为副史不会来的这么快,怕食相教的人行凶后逃走,弱了我秦人的威风,才急着出手。”
白药没理他,低头看向食相鬼王断臂后洒落的鲜血,伸手一招,地上的几滴血珠重聚,在他手里汇集成一个血球。
白药足下的金色字体闪闪发光,破空往远处追去。
夏辛纵身跃上战车,紧跟在后。
“这里留下一个小队善后,余众跟我一起追击。”
夜御府部众策马急行,很快就越过边境,进入了韩人国境。
此时白药和慕晴空也从空中落下,和夏辛共同站在战车上,追踪食相鬼王。
“这韩人边境怎地如此荒凉,地皮上连草都不见一株。”
夏辛没话找话,默默观察白药脸色。
可惜白药常年佩戴青铜面具,看见的永远是青面獠牙的模样。
慕晴空细声细气道:“我大秦国力日盛,而韩人积弱,去年韩地大旱,粮食减产,百姓食不果腹,饿死者不计其数。
即便韩人在边境设防,防止灾民逃难,仍有人舍命逃往我大秦境内。
这韩人边境草木不生,你不明白原因吗?”
夏辛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这地上的荒草,也被饥饿逃难的人,挖出来吃了?”
“饿到极致,泥土都被用来果腹,何况荒草。”慕晴空面无表情。
这个时代,没有高产作物,没有病虫害防治,能不能吃饱,几乎全靠老天爷照顾,遇上洪涝或大旱,病虫害,颗粒无收,饿死者无数,绝非虚假。
大秦是当世强国,咸阳更是王都重镇。
而赵淮中在街上行走时,尚且能看见涌入咸阳的灾民行乞,情况可见一斑。
七国之中,以韩燕两国最弱,又以韩人积弱难反,已经到了病入膏肓地步。
固有历史当中,韩人正是第一个被大秦灭国的战国七雄。
“我们就这么闯入韩境,不会出问题吗?”这次是慕晴空询问白药。
“韩人之所以推出食相教来袭扰我大秦边关,而不自己动手,就是为了防止我们找到把柄与他们开战。
食相教的事情败露,我们小股人员进来追击食相教众,只要不攻击他们的城池重地,韩人只会装作看不见。”白药有些不屑的道。
如果赵大储君在此,一定会感慨弱国无外交。
特么让人闯入国境而不敢宣战,之前却又鼓动食相教,不甘于被大秦压迫。
这种既不敢正面交手,却又暗戳戳搞小动作的举措,矛盾而又可悲,完全是迷惑操作。
这时,白药挥了下手,队伍倏然停止前行。
前方是一个韩人村落。
远远的便能看见几个韩人坐在村落内,各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
有孩童因为瘦弱,显得头大无比,犹如畸形。
村落里的人看见夜御府部众,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呆呆的注视众人。
饥饿灾荒,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对事物的好奇心,情绪变化也比常人迟缓。
“这村子里有食相鬼王的血,还有死亡的味道。”
白药注视着手上的血球,道:“他很可能刚从这里经过,不敢停留,但掳掠了村子里的某个人,吸收其气血,缓解身上的伤势。”
队伍继续前行,便能见到前方的大地愈发荒芜,路旁寸草不生,偶尔能看见灾民,衣衫褴褛,身躯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变得浮肿,另外一些则干瘦如枯骨。
韩境如此惨况,连心冷如铁的白药也感觉有些心酸。
“我数日前还看见一份情报,说是韩人的一位侯爷,在自己家中大醉,最后栽倒在酒池当中,溺死了。那酒池倒酒可入三十大桶。
韩人百姓如此惨况,韩国的权贵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夏辛讥讽道。
“休得闲言,全力追踪。”
白药呵斥了一声,双目异芒流转,观察沿路细节。
若储君在此,当能轻易找到食相鬼王…慕晴空突然想起赵淮中上次找到食相教众人隐秘村落的过程。
白药伸手一指,手中血球变化,一分为三。
“这血球是食相鬼王身上的血,我以秘术诱发血球寻源,但效果只有一刻钟,过后即会失效。你二人与我分开,三路并行,扩大范围,围堵搜索食相鬼王。”白药道。
“诺!”慕晴空和夏辛躬身答应。
宝相天宫。
食相鬼王一路逃回来,断臂处的血已经止住。
“宗主…”
宫内留守的食相教众满脸惊骇,注视着食相鬼王的断臂。
食相鬼王一语不发,让教众退下。
他自己重创在身,踉跄而行,返回天宫后,立即来到一间关押俘虏的房间。
这处房间里有十多个少年,小至幼童,大的有十五六岁,都被食相鬼王当成血食储备,养的白白胖胖,血气充足。
此刻食相鬼王进来,一把抓过一个十余岁的少年。
那少年被他摁住额头,五指收紧,身躯瞬间枯萎。
食相鬼王又抓过一个女童。
女童年幼,全然不知厄运来临,漆黑的眼睛里迅速失去神采,倒地变成干尸。
连续两个人化作干尸的恐怖模样,让屋内的其他孩童嚎啕大哭。
百余息过后,食相鬼王从屋内出来,不仅断臂的伤口愈合,脸色也恢复了常态。
他快步走向宝相天宫中央的一间房舍,准备操纵天宫隐藏离去。
这宝相天宫却是一宗远古异宝,能破空而行,隐藏移动。
否则食相教也无法延续到现在。
只不过宝相天宫的移动,需要庞大的法力支持,所以食相鬼王回来,先要稳定伤势,摄取血气,才有把握催动天宫,破空离去。
然而就在他进入天宫枢纽,准备催动其隐藏移动的时候,白药已衔尾追来。
这一天,宝相天宫所在的山崖倾倒,天空中出现了一尊金光刺目的法相。
那法相三头四臂,高达十余丈,犹如怒目金刚。
法相的手臂探入天宫,将食相鬼王抓在手中,蓦然发力,捏的血肉模糊。
“白副史修行的到底是什么品类,他这法相如此凶恶,不入已知的任何品类,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接他法相一击。”
夏辛满脸艳羡,仰视空中的巨大法相。
两刻钟后,那法相托举着宝相天宫,在大地上狂奔远去。
“白副史,为何要举着这宫殿而行?”慕晴空讶然道。
“储君特意交代,让我们摧毁食相教之后,把各类俘获物资全都带回去,能拿多少拿多少。我看不如把这天宫搬走,最为彻底。”白药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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