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坊,侯府。
李泽轩挽着韩雨惜的手,朝着正厅走去,但他总觉得府上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真要说的话,就是压抑。
家里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啊!
心里带着疑问,夫妇二人来到了前厅。
就见一个面相威严、身形略显富态的老者,坐在了正厅左侧上首位置,老者穿着一身黑色衣袍、头上带着一顶类似于道士冠的帽子,他旁边则是坐着一名面相慈祥、大约六十多岁的花甲老太太,李夫人坐在了老太太下首,正在和老太太小声说着什么。
老者的下首,坐的则是一名四十多岁、身穿道袍的中年,这人扳着一张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显得很是严肃。
李老爹则是坐在那中年人的旁边,手上捧着一杯茶水,脸上露着一丝带着尴尬的讨好笑容。
在李京墨下首,还坐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袍,长相俊俏的束发少年,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从面相上看很是青涩,此刻他正襟危坐地坐在侯府特有的太师椅上,微闭双目,宝相庄严,身上倒是有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沉稳与仙风道骨气息。
李泽轩带着韩雨惜刚步入正厅,就见到这么一副画面,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从屋内扑面而来的压抑!
“爹,娘!孩儿回来了~!”
李泽轩面色不变,进屋朝老爹老娘喊道,至于其他人的脸色,他可没工夫搭理!
“轩儿.....”
“哼,无礼~!”
李夫人起身刚想跟儿子打声招呼,就听上首传来了一声冷哼,却是那位老者,“你外祖父、外祖母当前,为何不先行礼~?”
李夫人面色一变,慌忙道:“爹,你当年来长安的时候轩儿他还小.....”
“娘,您坐下!”
李泽轩眉头一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他上前一步打断了自家老娘的话,然后目光直视那老者,道:
“原来您便是外祖父,失礼失礼!孙儿幼年离家,随师父去龙虎山治病,修道八年,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了,还望外祖父勿怪,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您,您老身上又没有贴着外祖父的标签,孙儿总不能逢人就叫外祖父吧?”
那老者听了李泽轩前半段话,心里还觉得颇为舒坦,但听到后半段,脸色顿时大变,怒道:“大胆!好一张伶牙俐齿!玉竹!你听听,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跟李京墨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哼!老夫十几年前就说过,你俩不适合在一起,你偏不听,结果生出了这么一个多灾多难还不孝的儿子~!”
坐在旁边的李京墨闻言,攥着茶杯的手不由紧了紧。
李夫人训斥了儿子一句:“轩儿,不许无礼!”
然后又连忙朝那老者说道:“爹,轩儿没有恶意,您别怪他...”
老者右手边的那老太太终于发话了,“老头子,你就别挑刺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如今轩儿已经长大成才,玉竹和京墨也是生活美满,你又何必再提往事~?”
老者面色涨红,想说些什么,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老太太看向李泽轩,满脸慈爱道:“轩儿,来来来,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十多年未见了,祖母可想坏你了~!”
李泽轩止步不前,面色犹豫。
李夫人推了推儿子,小声道:“轩儿,快去,你外祖母叫你呢!”
李泽轩想了想,最终还是向前走了过去,对着那老太太喊道:“外祖母!”
“哎哎哎!乖外孙,快到祖母这边来!”
老太太拉着李泽轩的手,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停,“上回祖母见你的时候,你才不到一个月大,有一次祖母抱你,你还尿到祖母身上了呢,呵呵呵!一别将近十五年,转眼你都比祖母还高了,而且还位列朝堂,得到了当今圣上的重用,祖母在南阳都能听到你的消息。
先前听说你封了爵,祖母那时候才知道乖外孙你已经从龙虎山回长安了,想到你的身体已经调理好,祖母当晚开心地吃了三大碗饭。后来听说你弄了个什么报纸,祖母就让你舅父慧明每天都去给我买一份,上面各种新鲜事儿可真有意思,每当看到报纸的时候,祖母就在想,我的乖外孙现在过得开不开心,身体还好不好?
七月的时候,祖母听说轩儿你创建了一个书院,要面向大唐所有地方招学生,祖母本想让你的表弟法善去给你添添人气,但这孩子志不在此,也就就此作罢。再到后来,祖母又听说轩儿你封了国侯,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好孩子!唉!都怪你外祖父那个老顽固,要不然祖母也不会天天牵挂你,却不来长安看你啊!你要是心里责怪祖母,祖母都认,今日能看到我的乖孙,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可能人老了,话就特别多,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末了,双眼之中已经是一片晶莹,旁边的李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娘,你别这么说,轩儿不会怪您的,是不是?轩儿?快过来跟你外祖母说!”
李夫人拉住李泽轩的另一只手,哭道。
李泽轩哪里见过老娘这般模样,心中的戾气顿时就消了一大半,再说眼前这老太太对他的关爱一看就是发自肺腑,也让他有些触动,此刻他抿了抿嘴,道:“外祖母,孙儿不曾怪过您……”
老太太的脸上的悲伤顿时消散无踪,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她用力地握住李泽轩的手,激动道:“乖外孙,真是祖母的好外孙……轩儿,你也别怪你外祖父好不好?当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你外祖父也是为了你娘好啊!如今咱们祖孙好不容易团聚,就忘掉往日的恩恩怨怨吧!”
老太太感慨了一阵,忽然说道。
旁边的老者闻言,轻轻地“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
坐在下首的李京墨,脸色则是有些发白。
李泽轩一听,暗道这里面果然有许多他不知道的隐情,他眉头轻皱,问道:“外祖母,当年到底生了何事?可否告诉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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