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慧宁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床上,丈夫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儿耷拉着脑袋站在床位。◎p◎
国权握住妻的手关切道:“慧宁,醒了!”
罗慧宁没说话,推开他的手,想要下床。
国权慌忙扶住她的肩膀:“慧宁,你刚刚都晕过去了,身体还没恢复。”
罗慧宁道:“我要去东江,我要去看儿!”
浩南叫了一声:“妈!”
罗慧宁倔强地走下床去,她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儿!”
“妈,您别吓我,我答应您,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国权上前拦住妻:“慧宁,你别生气,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张扬的事情,是因为我担心你承受不了这个刺激,我已经派秘书专程赶了过去。”
罗慧宁怒视丈夫:“国权,很会做事啊,很官方啊,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让人帮你献上花圈,花圈上要不要写上我们的名字?”
国权无言以对。
罗慧宁道:“人活在世上不仅仅是为了权力和政治,你还有家庭,你还有儿女,不要用工作繁忙来当借口,你扪心自问,你对这个家的关注是否还和从前一样?工作之余,你还能拿出多少时间和自己的妻儿去说说话,去关心一下孩们的成长?去教诲他们何谓人间正道?”
国权从未想到过一向温柔如水的妻爆发起来也如同一只愤怒的狮。
罗慧宁摇了摇头道:“在别人眼,你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成功者,可是今天我却明白,你很失败!我不相信你不懂得张扬于我心的地位,他是我们的干儿,如果是亲儿出了事情,你会不会让秘书走一趟过场?你不会!”
国权道:“慧宁,我有工作,这不是借口,我不能马上扔下国家大事去为了家庭的事情奔波。”
罗慧宁道:“那就是亲儿你一样无所谓,这才是你失败的根源,你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就会有喜怒哀乐,就会有缺点,这些缺点并不可怕,正是这些缺点才真正体现出人性的光辉,你大道理比我懂得多,但是最简单的道理你却反而不懂,你是人,你不是机器,一部只懂得运转政治程序的机器!”
国权的内心被妻的这番话狠狠击了,他唇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然后选择了退后。在浩南的记忆,父母从未发生过像今天这样激烈的冲突,而冲突的原因似乎并非自己,而是因为张扬,他忽然想起母亲刚才的话――你不是我儿。浩南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感觉如此的孤独,如此的无助。
罗慧宁在那通暴风雨一般的发泄之后,整个人迅速平静了下来,她轻声道:“备车,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我的儿!”
赵国强决定暂缓离开京城,他和父亲一起前往拜会了顾允知。
顾允知和赵永福之间也有多年未曾深入地谈过话。
赵永福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然后拿出那张他们三人的合影,将尘封在心多年的那件往事说了一遍。
顾允知并不知道薛世纶曾经找赵永福借钱的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赵永福还是头一次对他坦诚这一切。
赵永福道:“顾书记,我今天来找您,就是想问问薛世纶当年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找我借这笔钱?而在我拒绝他之后不久,他就选择了辞职。”
顾允知浓眉紧锁,手指轻轻在椅背上叩击了一下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他曾经找你借过钱,当年幸亏你拒绝了他,如若不然,你就会背负上挪用公款的罪名。”
赵永福点了点头:“薛世纶就是因为我拒绝他而怀恨在心。”
顾允知不明白赵永福何以如此断定这件事。
一旁赵国强道:“顾伯伯,根据我们现在的调查,我弟弟当年被杀一事和薛世纶、王均瑶那个犯罪团伙有关。”
顾允知道:“你们想要了解当年的事情,其实永福不说,我也不知道薛世纶找你求助这一节,当年他在担任大沽县委书记之后,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很多同志对他的能力是认同的,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关于他进入凉北市常委层的事情?”
赵永福道:“记得!我还记得当初是您投了否决票!”
顾允知淡然笑道:“我发现很少有人记得当初提名他常委的人是我,这张否决票却被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其实真正让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是薛老,薛老得知我提名他进入凉北市常委层之后,马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表示薛世纶还很不成熟,需要压一压,必须要好好磨磨他的性,薛老也是一番苦心,梅花香自苦寒来,没有经过一番磨砺又怎么能够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才?”
赵永福道:“你只是遵照薛老的意思办事,可这件事却让薛世纶和你之间产生了隔阂。”
顾允知道:“因为工作产生隔阂我是不会介意的,更何况这种事本身来说对薛世纶只有好处,可是我没想到他的性情如此偏激,在受到挫折之后,不是选择默默努力,寻找自身的不足,而是变得更加的盲动冒进,他在一个项目过于轻信别人而栽了跟头,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赵永福道:“这就是那三万块资金缺口的原因吧。”
顾允知点了点头:“我承认,我在那件事的处理上没有把握好,我得知那件事之后并没有马上将之公开,而是考虑到事情可能会对薛老产生影响,再加上我觉得薛世纶在这件事上也是一个受害者,所以我给他规定期限,让他将这个漏洞补上。”
赵永福道:“所以他找上了我,可是却被我拒绝了!”
顾允知道:“有人帮他拿了这笔钱,在我规定的期限到达之前,他将所有的损失补上。”
赵永福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迷惘,既然薛世纶已经堵上了这个缺口,当年又为什么选择辞职?
顾允知道:“可薛老还是知道了这件事,薛世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他认为是我出卖了他,薛老为人大公无私,逼迫他主动辞职,薛世纶临离开大沽的时候,找到我的办公室和我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赵永福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你显然替薛老背了黑锅。”
顾允知道:“其实就算薛老不做出这样大义灭亲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对他委以重任,薛世纶过于好大喜功,他就算当年在大沽不出事,在仕途上也不可能走得太远。”
赵永福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赵国强道:“薛世纶这个人的报复心很强,我怀疑他和北港走私案有关,也和我弟弟、佳彤的命案有关。”
顾允知沉吟片刻道:“其实我今天去见了薛世纶。”
赵永福父二人都是目光一凛。
顾允知道:“我对薛世纶还算是有些了解的,最近发生的一些事,都在怀疑他和国外势力有勾结,可是这个人应该不会卖国,你说他损害国家利益我相信,你说他走私犯罪我也相信,可是说他背叛国家,我总觉得不太可能。”
赵永福道:“走私洗钱,这些行为在实际上都是一种出卖国家利益的行为。”
顾允知道:“我们看问题不要局限在某个片面上,如果我们回头这二十年,看看这二十年薛世纶的变迁,其谁在推动着他,让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赵永福的双眼一亮:“萧国成!”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在薛老的眼一直都将萧国成视为自己亲生的儿,他对萧国成非常的关爱,但是他并没有培养萧国成从政,后来萧国成下乡成为知青,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国成会决定前往海外。我曾经和薛老谈及过这个人,薛老对他的一切讳莫如深,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薛世纶的那笔钱很可能来自于他,而后来薛世纶前往国外也是他的帮助。如果薛世纶这些年来一直都从事着非法的勾当,那么作为他好友的萧国成又在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赵永福道:“顾书记,您打算怎么办?”
顾允知道:“我正在准备材料,打算将当年的这些事上报纪委,让他们彻查这件陈年旧事。”
赵永福明显吃了一惊,顾允知这样做,等于拿他自己的半生清誉做赌博,如果追究薛世纶当年的事情,顾允知也有知情不报的错误。
顾允知道:“佳彤不会白白死去,我一定要为她讨还公道。”
赵永福用力点了点头:“顾书记,我可以帮忙提供材料,为当年的事情提供证明。”
赵国强道:“过去了那么久,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够制住薛世纶?”
顾允知微笑道:“我首先要做的是控制住他,现在一片风声鹤唳,或许他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别忘了他是一个美籍华人,一旦他离开了国的土地,再想对付他,很难!”
赵永福望着顾允知,心暗忖,顾允知素来以处事沉稳著称,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打无把握之仗,或许他还有一些证据留在手,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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