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旁生的枝节,张大官人的心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他真切地认识到,赵永福显然要比北港的这帮领导更难对付,不仅仅因为赵永福是副省级干部,而且赵永福的手段也实在了得,在他和姬若雁谈话之后,赵永福已经将目标瞄准了华光集团手的五百亩地,这五百亩地位于福隆港以北,和蔺家角没有半点关系,这块土地当然不可能满足赵永福建设泰鸿分厂的要求,他拿下这块地的目的十有**是要制造障碍,他要以此作为要挟,逼迫自己放弃蔺家角的那块土地。
赵永福和自己的积怨已久,他始终将儿的死亡归咎到张扬的身上,即使已经证明张扬和那件事没有关系,但是赵永福仍然坚持认为他要为此承担责任。
张扬明白自己和赵永福之间的战争在所难免,面对这样老道的高手,绝不是冲动和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赵永福将一切考虑的都非常周全,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全部布局完成,张大官人虽然坐拥主场,在他的面前竟然找不出半点的主场优势。北港的这帮领导全都站在赵永福一边,自己本想依仗的岳父大人,在这件事上也不方便发言,毕竟当初引入这一项目的就是他。
和赵永福斗争对张扬而言绝对是一种越级挑战,这种老道的对手他不是没有遭遇过,早在他进入仕途之初,就遇到过许常德这样的敌人,但是那时他算不上和许常德正面交手,主要的战争都是在顾允知和许常德之间打响。而这一次他必须要独当一面,能否打赢这场战役,张扬没有任何的把握。但是他有着挺身一战的勇气,两强相遇勇者胜。从这一点来说,自己的胜算应该更大一些。
来到春阳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张扬把车直接开到了奔龙瀑停车场。从那里步行上山,张扬在停车场意外的看到了来自江城的小号车,他从车牌上认出这辆车是杜天野的座驾,没想到杜天野也来到了清台山。想起明天就是清明,杜天野的到来就非常正常了。他一定是过来为母亲扫墓的。
张扬爬到紫霞观的时候天色夜幕已经降临,包括老道士李信义在内都不在紫霞观,问过小道童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陈崇山的石屋。
张扬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石屋的栅栏外。就听到安语晨惊喜的声音:“师父,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她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虽然已为人母,安语晨仍然保存着那份少女的纯真。
张扬笑道:“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他走入院落之,看到院内升起了一堆篝火。一群人都围坐在石桌前,有陈崇山、老道士李信义、有专程前来扫墓的杜天野。还有陪着安语晨过来的乔梦媛。
老道士李信义道:“我的救命恩人来了!”
杜天野道:“赶紧过来,酒都倒好了,就等你了。”
张扬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杜天野道:“我可不知道,不过梦媛说你一定会来。”
张扬向乔梦媛看了一眼,却见乔梦媛的一张俏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娇艳欲滴,当真是可爱之极,张大官人又是心一动,不过这厮在场面上做得还算是彬彬有礼,先跟陈崇山和老道士打了招呼,挨着杜天野坐下。端起小黑碗,笑道:“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陈崇山道:“有什么好罚的,能来就好,大家一起喝!”
张扬和杜天野都是海量,两人都将那碗酒喝完了,安语晨忙着倒酒,张扬道:“怎么?你家人都没来?”
安语晨道:“来了,都在江城呢,明天一早他们才过来。”
张扬道:“你没去跟你爸会合?”
安语晨道:“没什么好说的,还打扰他一家人,我还是早点过来给爷爷扫墓。”
李信义道:“小妖是安家最孝顺的孩。”他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他也是安大胡的亲生,安语晨的亲叔公,当然这个秘密李信义一直都埋藏在心底。
几碗酒过后,杜天野道:“张扬,怎么来得这么晚?”
张扬叹了口气道:“忙,没完没了的事儿,自从当上这个市委书记,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谁活着了!”
安语晨啐了一口道:“屁大点的官也好意思说,杜哥都副省级干部也没见你这么忙!”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瞪了她一眼道:“反了你了还,我是你师父,你犯上啊?”
安语晨道:“你别跟我扣帽啊,你是我师父不假,可你教我什么了?你还好意思说!”
乔梦媛笑道:“我说句公道话,张扬这段时间的确够忙的,滨海又是撤县改市,又是成立保税区,张书记真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杜天野笑道:“说得这么严重,张扬,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咱可千万要保重好身体,要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几个人轮番拿着张扬调侃,张大官人一时间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不过他表现的非常开心,张扬发现清台山果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来到这里,所有的烦恼就可以远远抛到一边,可以暂时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去管。
十点多钟的时候,安语晨和乔梦媛两人跟着李信义一起回紫霞观休息。
陈崇山也回屋去睡了,院落只剩下张扬和杜天野哥俩。
杜天野端起酒碗道:“恭喜你啊,努力这么多年,总算如愿以偿,成为滨海市委书记,好歹也算一方大员了。”
张扬喝了这碗酒,却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杜天野笑道:“怎么?不开心?过去你小挖空心思的想升官,可现在官升上去了,怎么反倒不高兴了呢?”
张扬道:“这还没等我高兴起来呢,麻烦就又来了。”
杜天野道:“在官场上打拼,有麻烦很正常,没有麻烦反倒不对了。”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兄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说,说出来就会好过了。”
张扬把泰鸿准备在北港建设分厂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杜天野听完之后也是眉头紧锁,他低声道:“这事儿恐怕有些麻烦,泰鸿集团战略转移想要北迁的时候我也动过心思,不过江城没有港口的优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所以我们就没有争取,现在他们决定在北港设厂,对北港而言是大好事啊。”
“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扰乱了保税区的规划。”
杜天野道:“这件事最终得有一方让步,你还是应该跟北港市领导好好谈谈,让他们出面沟通。”
张扬不屑笑道:“那帮人?跟我说就是大局观,其实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他们看来滨海牺牲利益就是天经地义,现在全都把泰鸿当成老爷一样供着,生怕人家一个不高兴转身就走,这笔投资落空。”
杜天野道:“泰鸿选定北港作为未来的生产基地,肯定也经过了深入考察,花费了不少心血,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张扬道:“可不是嘛。”他把赵永福准备从华光手购买五百亩地的事情说了。
杜天野皱了皱眉头道:“兄弟,这事儿有些麻烦,如果赵永福真的拿到了那块地,等于拿住了你们的命门,如果他在蔺家角一事之上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会在保税区的建设上制造障碍,别的不说,这五百亩地肯定会影响到你们的全盘规划。”
张扬道:“我本来想从省里得到一些支持,可当初是宋书记一手促成了这个项目,他不方便过问。”
杜天野提醒他道:“宋书记不方便过问,但是周省长未必不方便说话,你可以找他谈谈。”
张扬道:“我听说赵永福和周省长的关系也很好,只怕周省长也未必会为我说话。”
杜天野道:“那就麻烦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你主动退让,把蔺家角的十平方公里土地让给泰鸿建钢厂,你做出让步了,就有理由找北港市政府索要赔偿,赔偿可以用金钱和土地的方式,其实北港再划给你一块地也不会太麻烦,只是这样一来,你们保税区的规划就会全盘改变。二是你选择坚持,寸步不让,那么你就将面临和赵永福刀枪相见的场面,更麻烦的是,北港市领导层也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张扬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杜天野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毕竟我对你们保税区的具体规划谈不上了解,政治上在保留自己原则底线的基础上做出适当让步是一种技巧,并不要觉着面上过不去,一定要跟别人掰扯一个输赢出来。”
张扬道:“蔺家角在保税区的规划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我不想让,而且赵永福采取的手段让我很反感,他想从华光手里拿地,其根本就是想从背后给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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