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老道士李信义还不知道自己被张扬给出卖得干干净净,安语晨和张扬一起离开的时候,目光都不好意思直视他,老道士还以为是为了张扬给她疗伤的事情,这丫头有些害羞的缘故。
离开紫霞观,安语晨方才松了一口气,将那本黄色亽图谱扔给了张扬:“你留着吧,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张扬笑道:“这可是历史物,少说千把年了,龙虎豹不稀奇,可古代龙虎豹就珍贵了。”
安语晨啐道:“我才不稀罕呢。”
张扬见她不要,只能自己把那图谱收下了,心却在琢磨老道士把这幅双修图谱经过自己的手送给安语晨的动机,李信义跟他说了半天的先天功,张扬也听出了一些道理,可究竟有没有作用,还需要他仔细研究,不过这玩意儿一个人也研究不出头绪,究竟该找谁实践呢?
素来开朗豁达的安语晨因为这次的疗伤而变得忸怩了许多,毕竟自己的身体让张扬看了个遍。
张扬倒是泰然自若,不过他的体力明显下降了许多,走到半山腰就累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山边的石头上,喘着粗气道:“不行了,走不动了!”
安语晨望着张扬疲惫的表情,心感动无比,如果不是为她疗伤,张扬也不会功力损耗巨大,虚弱成这个样。她抽出纸巾为张扬擦去额头的汗水,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张扬手:“喝点水,咱们休息休息再走!”
张扬喝了口水,笑道:“乖徒弟,真孝顺!”
安语晨瞪了他一眼道:“你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这个师父我早就不想认了!”
张扬喘了口气道:“不认我师父,你想认我什么?”
安语晨咬了咬樱唇,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费了半天功夫方才道:“要不我喊你师哥吧!”
张大官人道:“为什么呢?这辈分不能说改就改啊!怎么不见你改你爸叫哥呢?”
安语晨气得俏脸绯红,啐道:“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来着,我不是觉着咱俩年龄相差不大,整体叫你师父把你给叫老了吗?”小妮倒也会强词夺理。
张扬笑道:“我不怕老,男人越老越有味道……”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安语晨帮他轻轻捶着后背。
张扬缓过气来又道:“丫头,赶明儿等我老了,你能像现在这么孝敬我吗?”
安语晨道:“只怕我见不到你老的时候。”言语之颇多感触,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有限,这次张扬已经在冒着极大的危险救治自己,她清楚的看在眼里,张扬几乎将性命都搭进来,安语晨默默下定决心,再不让张扬为她冒险。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山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张扬虽然嘴上仍在说笑,可脚步虚浮,明显有些脱力,安语晨也是病情刚有缓和,两人上了张扬的皮卡车,原本还打算回江城,张扬有气无力道:“今晚回我家去住吧,我也有日没回去见我妈了。”
提起张扬的母亲,安语晨不由得有些心虚,自己给她留下的初次印象实在太差,她小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张扬笑道:“你特害怕见我妈,你怕她做什么?你是我徒弟又不是我媳妇儿?”
安语晨道:“当初还不是你害的,她心里只怕还是把握当成小太妹看待呢。”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我妈那人最善良,她不会抓着那点事不忘的。”张扬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回家。
安语晨看到张扬已经说了,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她主动承担了驾驶的责任。
徐立华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听说儿回来,慌忙准备饭菜,赵铁生和两个儿都回老家去了,偌大的房只剩下徐立华一个人在。
张扬和安语晨走入院的时候,已经闻到母鸡汤的香味,张扬闻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妈!煲鸡汤了?”
徐立华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安语晨,心楞了一下,不过还是微笑着迎了上去:“安小姐来了!”
安语晨甜甜道:“伯母好!”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我说丫头,差辈了吧?我是你师父,你见我妈得喊奶奶!”
徐立华笑道:“你这小就会胡说八道,哪有这么年轻就当人师父的?安小姐别理会他,这小就喜欢胡说八道。”
安语晨笑道:“伯母,我习惯了,他平时啊总是欺负我!”她进入角色速度倒是挺快。
张扬身体虚弱,生怕被母亲看出端倪,他来到院里的老槐树下坐了。
安语晨很殷勤的去厨房里帮忙,她正在努力改变徐立华之前对她的印象。
徐立华道:“安小姐,你别忙了,去院里和三儿说话,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安语晨道:“伯母,你这鸡汤炖的真香,让我跟您学学吧。”
徐立华笑道:“你是千金大小姐,这种事情哪要你亲自动手啊?”
安语晨道:“都说女孩要入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对烹饪很感兴趣!”
徐立华也明显感觉到安语晨改变了许多。
也许是损耗过度的缘故,张扬今晚的饭量很大,吃了两大碗米饭,盛饭盛汤,安语晨都抢着去做,搞得徐立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她的印象安语晨是从香港来的千金大小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还记忆犹新,可现在这女孩仿佛换了个人似地,徐立华毕竟是过来人,她知道一个女孩做出如此的改变,往往只有一个原因。
吃完饭后,安语晨还史无前例的抢着去刷碗。
徐立华泡了壶茶,和儿一起坐在门口的石桌旁,轻声道:“安小姐好像变了许多!”
张扬笑道:“她一直都那样,心眼儿挺好,就是性倔了些。”
徐立华道:“你们……”
张扬知道母亲又想到别的地方上去了,他笑道:“小妖是我徒弟!”
徐立华小声道:“你当她是徒弟,只怕她未必当你是师父!”
张扬笑道:“妈,你又在为古人担忧。”这话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对,可搁在张扬身上确实最确切不过,徐立华正是为古人担忧,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坐在面前的儿其实早就变成了大隋神医张一针。徐立华道:“我真是搞不懂,这些女孩都这么出色,怎么都看上你这个臭小。”
张扬道:“妈,咱可不带这么糟践自己儿的。”
徐立华道:“我就是害怕你对不起人家,你身边的这些女孩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孩,可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感情上的事情不能糊涂啊!”
张扬笑道:“要是万能钥匙呢?”
徐立华啐道:“就会胡说八道!”
厨房里传来乒乓数声,徐立华和张扬对望了一眼,不禁露出苦笑。安语晨怯生生从厨房内走了出来:“伯母,不好意思,我刚不小心把碗给摔了。”
安语晨和张扬坐在二层的露天平台上,望着夜空的明月,听着秋虫的呢喃,安语晨道:“你妈对你真好!”
张扬笑道:“这世上又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呢?”
安语晨:“我却连妈咪的样都记不清楚了……”
张扬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亲生父亲,对他毫无印象,可我还有一个疼爱我关心我的母亲,你虽然过早的失去了母亲,可是你有父亲,还有关心你的爷爷,在你抱怨生活不公的时候,你应该去想一想,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比你要不幸。”
安语晨道:“过去我曾经不止一次抱怨过生活不公,可自从爷爷走后,我就不再抱怨了,我开始感谢生活。”
张扬道:“感谢什么?”
安语晨一双星眸凝望张扬道:“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张扬笑道:“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守承诺,我答应过你爷爷,所以我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去救你。”
安语晨道:“仅仅是为了我爷爷?”
张扬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嘴里叫你徒弟,可心里始终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每次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你总会第一个冲锋在前,每次在我落难的时候,你为我两肋插刀,这样义气的朋友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了。”
安语晨展露出一个让星辰为之逊色的笑容,她轻声道:“谢谢你能把我当成朋友,其实在我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我的亲人,爷爷走后,我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我甚至想到过去死,可最后我发现这世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事情,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会伤心。”
张扬点了点头:“我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把你治好,你要是死了,岂不是让我这么多的辛苦白费,就算追到泉之下,我也要把你给拉回来算账。”
安语晨笑道:“所以我的命已经不仅仅是我的,我会珍惜,我不能让你的辛苦白费,更不想死后都不得安宁。”
张扬道:“我说丫头,咱能不能别说这个死字,我觉着活着挺好,有一天我老了,还等着你孝敬我呢。”
安语晨道:“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我要趁着还走得动,要走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还要去**,我还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我宁愿死在喜马拉雅山的冰峰之上,永远永远被冰封在那里,我很爱美,我不想变成白骨累累的样。”说到这里安语晨鼻一酸,眼圈儿突然红了,她害怕张扬看到自己的样,慌忙仰起头,两泓清冷的泪水在明月下泛起凄楚的光芒。
张扬看得真切,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装出没有看到的样,他低声道:“有时间,我一定陪你去爬珠峰!”
楼下忽然传来徐立华的咳嗽声,张扬和安语晨对望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安语晨起身道:“早点休息,我下去了。”
张扬点点头,母亲是在提醒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老人家总是一番好意。
张扬的身体却并没有因这一夜得休整而迅速恢复,第二天他忽然发起烧来,体内经脉隐然有了冲突的迹象,他害怕母亲担心,强撑着起床,一早就和安语晨离开了春阳,挥刀皮卡车上,张扬软绵绵就躺倒在座椅上。
安语晨看出他很不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声道:“好烫!”
张扬道:“开车,赶紧回江城,千万别让我妈看到我这个样……”
安语晨点了点头,强忍内心的惊慌,载着张扬向江城驶去。
张扬在途就烧的迷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于良那里,手上正打着点滴。
于良看到他醒了,伸出拇指翻了翻他的眼皮,用手电筒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球反射。
张扬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于良道:“安小姐送你过来的,刚来的时候体温40°,满口的胡话。”
张大官人有些心虚道:“我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真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次可糗大了。
于良道:“没说什么,就是喊人名来着,记忆力挺不错,你认识的女性基本上都被你问候了一遍。”
张扬的脸红了:“那啥……烧糊涂了……”
于良笑道:“不算糊涂,一个男性的名字都没叫到,我帮你录了音,你想听吗?”
张大官人双目圆睁:“我说于博士,咱不带这样的,你侵犯我隐.私啊!”
于良哈哈大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居然还当真。”
张扬想要坐起身来,于良一把压住他的肩头道:“你老老实实给我躺着,烧刚退,别再惹麻烦了。”
张扬苦笑道:“我什么病啊?”其实他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是内力损耗过度而引起的后续症状。
于良道:“我不知道,对你的治疗方法也只是对症治疗,医者不自医,我对外宣称你工作太辛苦累病了,好好在我这儿疗养几天吧。”
张扬对于良还是相当信任的,以他目前的状态也的确无法马上投入到工作去。看了看窗外已经是午了,张扬道:“我究竟睡了多久?”
于良道:“三四个小时吧!”
张扬道:“我手机呢,得跟指挥部打个招呼。”
于良道:“安小姐帮你请过假了,你手机被她给关了,就在抽屉里,害怕影响到你休息。”
张扬拉开抽屉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看到人大主任赵洋林和丰泽市市长孙东强一起走了进来。张扬慌忙想要起身,孙东强抢上一步扶住他,关切道:“躺着,躺着,好好休息!”
张扬笑道:“我就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病。赵主任,孙市长,你们工作这么忙还专门过来看我。”
赵洋林拿捏出感动的样,握着张扬的手道:“小张,真是辛苦你了,从新机场筹建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你这是为了工作累病的啊!”他向女婿孙东强道:“我早就说过,你们年轻干部都要以张扬为楷模,要学习他的无私奉献精神。”
孙东强道:“张扬的身上的确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我打算在丰泽全县范围内搞一个学习张扬同志先进事迹的活动。”
张扬听到这里慌忙摆手道:“别介啊,立我当反面典型能服众,要是立我当先进,咱们江城非炸了窝不可,再说了,学习先进事迹那玩意儿不吉利,我这人有时候还是有点迷信的,人还活着呢,咱能别报道什么先进事迹不?”
赵洋林和孙东强都笑了起来。
赵洋林向于良询问道:“于博士,张扬的病严不严重?”
于良很会为张扬掩饰:“我看都是累得,积劳成疾,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酒场应酬多,平时又不注意身体锻炼,再加上受了点风寒,所以突然发病,休养几天应该没事。”
赵洋林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机场的筹备工作也差不多了,省里的资金也到位了,机场顺利奠基开工,程序基本理顺,近期内不会有什么大事,我看,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给你算公休假!工资奖金照发不误!”
张大官人正打算休养一阵呢,嘴上却道:“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休息呢?”
赵洋林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小张啊,身体是革亽命的本钱,你要是真累坏了,新机场建设怎么办?指望我这个老头可不行,这个位置上谁都无法取代你。”
张扬道:“那我就休息,赵主任要多辛苦了。”
赵洋林笑道:“我只是帮忙把握方向,你找来的几个帮手都是个顶个的能干,常凌峰、龟田浩二这两个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了他们做工作,我根本不用多操心。”
孙东强也道:“张扬,你不用担心,我们丰泽市政府也会全力配合新机场的工作,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赶紧把身体养好才是正本。”
张扬点了点头道:“赵主任,我生病的事情别声张,我不想闹出什么动静。”
赵洋林道:“明白,除了小孙以外,我没跟任何人说,市里我也不说,你好好休息吧,早点恢复身体就早点回来上班,咱们机场的工作可离不开你。”
赵洋林翁婿俩逗留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他们走后,安语晨才拎着刚刚煲好的鸡汤走了进来。
张扬知道她对烹饪几乎一窍不通,有些好奇道:“这鸡汤是你做的?”
安语晨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专门请了一个大厨,手把手教我做的。”
张扬笑道:“对我这么好啊,我有点受宠若惊。”
安语晨道:“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为你做碗鸡汤算什么。”她盛好了鸡汤亲自端到张扬的面前,张扬因为在输液,所以安语晨一勺一勺的喂他。
张扬喝着鸡汤,笑眯眯望着安语晨。
安语晨小声道:“味道怎么样?”
张大官人答非所问道:“你好像我妈!”
安语晨格格笑道:“乖儿,叫声妈让我听听!”
张大官人哭笑不得道:“我说你怎么蹬鼻上脸,这辈分蹭蹭的往上涨!”
安语晨嫣然一笑,少有的妩媚表情让张扬的呼吸为之一窒,她轻声道:“你要我做你什么,我就做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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