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平克不后悔,单纯的老江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面前的所谓年轻人诱导了。
他并不是个太复杂的人。
讲述在很多时候,其实也是对自己从未仔细面对过的心思和想法的整理。
很多时候你尝试去说服别人的时候,自己会越来越坚定,因为即使没有完成对别人的说服,一次一次的重复里,你却说服了自己。
以前跟任何人说起矿婴的事情,平克大抵会说,啊捡到个矿婴,然后试着还原纯净母版,后来就当孩子养了呗。
只涉及步骤,并不涉及心理。但这一次他试图伪装悲天怜人的态度时,却意外面对了自己的内心。
这当然也是福克尔博一步一步的神态和神色的约束和鼓励。
老戏骨成功的不漏痕迹的让他自己觉得所有作伪的情绪太过夸张,需要收敛;然后真实的情绪表达是如此舒畅而且又感染力,所以他未加思考的讲了下去。
“成功了几次?”福克尔博貌似无意识的重复,却再次引导回了重点。
“五次!”平克伸出了一只手,比划着手指。这一次事关重大他忍住了自己说真话的冲动。
而且在他的态度里一直觉得响虎跟其他矿婴幼儿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所以这次福克尔博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在演的破绽。
把假话藏在一大堆真话里,有可能假话更加明显;但当你真的想相信你自己所说的假话时,它被真话烘托到比真正的事实更可信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更何况,福克尔博的感觉里对方的讲述正被自己引导着。
“我们获得了两个智力正常的婴儿,和三个智力上略有些缺陷的孩子,分别由不同的人抚养。”平克说,并在心里将响虎分配给了凯。
响虎必须分配给凯的原因是,要不然他的机械天赋无法解释。
“然而您知道,最高评议会并不承认没有碳基身体的他们是人类。所以虽然我们把他们当做孩子,从评议会的定义上来讲,他们也只是宠物。”
总是要强行扭转回来的,他可不想给这位刚过来的宪卫大人造成他们集体说谎的恶劣印象,这个理由也算充分。
福克尔博放下了酒杯,抚胸站了起来略微欠身:“为你们的义举而感到钦佩!”
他倒是的确是有几分动容,因为在他的刻意引导下,他当然不敢担保对方说的全部是实话,但关于情绪和情感的部分的真实性他还是可以判定的。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的动容有几分是因为太投入所扮演的角色而产生的情绪共鸣,有几分是真实的自己的心意。
平克他们当然不如平克自己所诉说或者说以为的那么伟大。
鉴于对一切伟光正事务的恶意,他可以判断,起因和肇因当然有对矿婴事件的愤慨、对矿婴的同情等等,但更多的大概是寂寞吧?
一群没有生育权的人对于部分拥有生育权却滥用的人的愤慨,是一种典型的仇富的心理。
这种本不怎么善良和美丽的愤慨很容易转化为对事件另一方的同情,这是潜意识里为了维护自己愤慨的正确与正当性的移情惯性。
再加上遥遥无期的被关在黑箱项目里与世隔绝的寂寞、枯燥等等情绪的压抑,足以让他们对初生幼崽类生物形态情不自禁附加以希望、新生等等象征意义。
所以他们初见拥有部分人类幼崽形态的丑陋矿婴时,会更强烈的注意到幼崽形态的部分,会有还原出一个纯洁婴儿核心思维的想法,很正常。
然后,他们抚养了那5个孩子,作为新生和希望的象征,也作为自己的孩子。
无论原始动机如何并不美丽,但都无法掩盖他们行为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或许是原始动机的并不纯粹和光辉,反而让福克尔博觉得这份善意格外真实。
这才是他所欣赏的善良,并不无脑而软弱的圣母,有自己现实需求的动机和自我潜意识歌颂赞美的浅薄虚荣,却真实。
“或许无数人如我和我的父母一样,表达过对矿婴事件的愤慨与愤怒,同情过那帮被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