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布拉维坎的屠夫
副校长从桌上拿过没喝完的威士忌,一口气喝了一大口。
“火山,在炼金术里代表能量和火元素,很多古老的炼金仪式会用到岩浆和火山灰,我猜测赫尔佐格最初去富士山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唤醒白王,大概是想用某种仪式吸引圣骸。
他想先把白王残余的骨头握在手里,但他被那个幕后的组织摆了一道,在他之前,那个组织就用某种手段释放了白王的精神,而他带过去的‘猛鬼’,正好就成了白王复苏的祭品。”
“那个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就连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秘密组织的存在,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存在很多年了,而且对龙类有超乎想象的理解。
他们甚至比白王血裔还要了解白王和白王的血脉,不然不可能制作出如此周全的计划,还特意从北极运来古龙的胚胎作为祭品,可以想象,他们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而且有很大可能,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不是人类,而是龙类。”
“龙类?副校长你的意思是,这个组织是龙类创建的?”
“有说法认为一直有龙类的组织隐藏在人类社会的暗面,因为追溯到秘党的历史,我们屠掉的二代种、三代种实在称不上一个很大的数量,虽然自谥为屠龙组织,但我们为之战斗的,大部分是死侍和龙类亚种。”
副校长合上了赫尔佐格的笔记本,重新收放到抽屉内。
“在古老的时代,秘党的管理是相当松散的,我们在人迹罕至的郊区搭建起城堡,这样的城堡有很多座。
经验丰富的混血种们在村庄与村庄之间游历,如果发现有觉醒血统的小孩子,且孩子和孩子的父母处于某种困难之中,例如无力抚养、家中没有口粮等原因,愿意让他离开家庭,我们就会带走孩子,并且给孩子的父母一笔可观的酬金。
这个小孩子会带到城堡里,他的老前辈会教导他如何使用钢剑,怎么识别死侍和龙类亚种的痕迹,并且教导他们炼金术,控制言灵。”
“等到孩子长大之后,就会离开城堡,自己在外游历,通过接受危险的委托赚钱为生,有时也会帮忙处理强盗、山贼和伤人的野兽。
只有新年到来的时候,他们才会齐聚在附近的城堡,谈一谈谁又死在了死侍的猎杀当中,谁又带回来一个新的孩子,他们在夜晚的篝火下举起酒杯,许下美好的祝愿,愿来年还能齐聚一堂。”
“那个时候我们势单力薄,陪伴着自己旅途的就只有剑和酒,或许还有一匹爱马,这种情况下遇到二代种和三代种的存活几率是很低的,往往都会死上几个人,我们才会警觉起来,互相传递信件。
随后经验丰富的老屠龙者组织起十几人的屠龙队伍,准备武器和煎药,去追杀这些苏醒的古龙,但并不是每一次屠龙都有结果,哪怕是与龙王对峙过的屠龙者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又或者好不容易集结起队伍,但赶到事发地点时,却只剩下腐烂的尸骸还有战斗过的痕迹。”
“你应该在教科书上听过‘白狼’的故事,他被称为‘布拉维坎的屠夫’,左眼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头发是奶白色的,黄金瞳永不熄灭,他出生于波兰,是有记载中最强大的屠龙者之一,甚至当地的作家还以赞颂他的诗歌为原型创作了《猎魔人》这篇奇幻小说。”
“我记得他,杰洛特。”路明非点点头:“那节历史课是昂热校长代上的,校长说杰洛特有着特殊的体质,举世罕见,他一共拥有六种言灵,虽然都是低阶,但组合起来却相当实用。
他的养女希里雅和校长的言灵一样都是时间零,也是著名的屠龙者,只是他的私生活很放荡,与众多的女炼金师都纠缠不清,每到一个新城市,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附近的妓院。”
“这是因为那个时代的人,把性和爱分开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所以身体上的爱总是看的很轻,但一个新的、安定的家,他们绝不会轻易就许诺出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候很多人把混血种当成怪胎,认为混血种的黄金瞳是不详的预兆,所以‘白狼’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总是会招人厌恶,但在妓院,他能花钱买到别人的服务。”
副校长接着说:
“《猎魔人》小说里描述的白狼的生活,其实和古代的屠龙者很相似,在那个时代,死侍和龙类亚种就像是书中的怪物一样常见,直到后来,大约是四千年前,怪物们才渐渐变得罕见,被人遗忘,觉得那只是神话故事和某些人臆想出来的东西。”
“再然后,人类渐渐扩张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混血种的组织也日益强大,我们终于变得团结,从一个松散的‘猎魔人’组织变成了今天的‘秘党’。
我们学习了先进的科学力量,有了火药和枪支之后,摒弃了煎药这种具有严重副作用的东西,转而投入‘炼金机械’新学科之中,从此以后我们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龙类的墓穴,一旦鉴定,等着它们的就是大当量的TNT炸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的屠龙记录才开始慢慢变得丰富起来。”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其实有很多的龙类是没有被秘党处理掉的。”路明非摸着下巴思索。
“是的,只要它们苏醒后不大闹一场,我们几乎不可能找得到它们。”副校长点头道:“龙和死侍不一样,死侍更偏向于靠着本能行动的嗜血野兽,但龙是有智慧的生命。
它们曾经也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辉煌的文明,它们和人类一样,有社交属性,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些龙类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建立了一个组织,它们全世界搜寻自己的同胞,为那些才苏醒的龙类提供血食,然后带领它们伪装在人类的社会之中,为它们的伟大计划做准备。”
“听起来很有道理。”
路明非觉得副校长说的很对,从他接触过的龙类来看,龙类的智商都是很高的,绝对不是靠着本能行动的野兽。
而且龙类的寿命极长,死后还能通过预先准备的卵重生,想要在暗中维持一个组织几千年,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在“白狼”杰洛特的时代之前,苏醒的龙族就已经建立秘密组织,秘党很难察觉的到这个组织的存在。
“从赫尔佐格的笔记分析,将会有一场很严峻的挑战在等着我们,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要苏醒的黑王,如果这些家伙真的存在,恐怕早已经在人类社会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社会资源。
权利、金钱、社会地位.它们变化成人类的样子,以人类的姿态生活,而我们对它们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们计划里针对的对象大概不是人类,而是黑王,毕竟成为朋友的最好方式就是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某种意义上讲,或许我们还勉强能算是没有合约的盟友,但倘若它们成功渡过了预言之日,接下来恐怕就是我们之间的战争了。”
副校长又喝了一口酒。
“不过这是之后要讨论的事情,这方面的发现我不打算上报给校董会,只会私下里去找昂热谈一谈。”
“副校长难道怀疑校董会里有内奸?”路明非问。
“不是怀疑,只要这个秘密组织存在,校董会里就一定有它们的眼线。”副校长用食指敲了敲脑袋,“只要联想到‘夏之哀悼’事件,再蠢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他们才极力不暴露自己的存在,因为一旦让我们得知,这件事就摆在明面上了,我还得感谢赫尔佐格找出的蛛丝马迹,否则我不会把‘夏之哀悼’和白王的复苏联想到一起。”
“夏之哀悼?”路明非皱眉。
“你应该听昂热说过吧。”
“我听过,副校长意思是,‘夏之哀悼’也是那个组织策划的?”
“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了,‘夏之哀悼’之后秘党当代最有话语权的领袖全部战死了,黑王之卵遗失,我们失去了领导人,只要在这个时候插手,爬上高位,占据领袖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难事。
1912年卡塞尔成立,进行七位校董的席位选拔,选拔的大部分权重都是身为校董的一方能为秘党提供多少资金和援助,资历和屠龙履历反倒成为了不那么重要的一环。
因为我们有了科学的武器,不再像古老的时代一样,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屠龙者为我们制定屠龙计划,帮助我们在城堡里培育新一代的‘猎魔人’。”
“这就是它们的目的。”路明非明白了:“用梅涅克他们的血作为交换,染指秘党的权座。”
“不过我想昂热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他是唯一一个在卡塞尔庄园里找到的活人,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所以我只信任他。”副校长点头道:“伱也算一个,毕竟你的身份”
副校长略带深意地看了路明非一眼。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了,我们还是来谈论我一开始想和你谈论的话题吧。”
“啊?刚才那些都只是题外话吗?”路明非看了一眼绘梨衣。
显然绘梨衣听不懂副校长在说什么,她在办公桌下面把玩着路明非的手,一会儿捏捏指肚,一会儿摆弄手指关节,她大概是觉得很无聊,只能这样找些事情来做。
“放心,一分钟就结束了,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副校长道:“待会你有的是时间和你的女朋友调情,因为讲完这段我就要整理资料,然后赶去意大利找昂热。”
“那您说吧。”路明非挠挠绘梨衣的手心,帮她打发时间。
“我要说的是关于我在赫尔佐格研究资料里的发现。”
副校长双手搭在桌上,面色严肃起来。
“赫尔佐格在笔记里写过,‘我不是世界上最了解龙类的人,邦达列夫才是’,原因是因为邦达列夫为他展示了大量的龙类情报,楔形文字、象形文字、黑魔法书、失传的炼金术经典,所有的资料都说明人类历史之前曾有过那么一个伟大的古代文明,龙是那个文明的主宰。”
“但赫尔佐格只是看过,没有从邦达列夫那里获得资料的备份,他在邦达列夫实验室里找到的资料,只有关于‘黄泉古道’的部分,但他凭着记忆,将一部分资料的内容写在他的研究笔记里。”
“里面提到了什么?”
“【世界树】。”
副校长拿出一张草稿纸,上面画着一棵树,树上结着一颗硕大的果实,长着果实的树枝被压弯,几乎能想象出树枝被折断的样子。
“在世界的多个文化中都有巨大神树的传说,传说中可能是诞生世界、或支撑世界、或作为神明居所、或通天之路等,古诺斯语称其为「Yggdrasill」,在北欧神话中,世界树是一株巨大的白蜡树,支撑整个世界,而人类和各个种族,分别居住在「Yggdrasill」从树根到树顶的分区域。”
“资料里也是这样说的么?”
“不,不太一样。”副校长指着草稿上的果实说:“我就长话短说了,根据我的分析,黑王很有可能是从这颗树上面长出来的。”
“啊?”
“【他从世界树的果实中孕育而出,果实成熟之时,压断了连接果实的树枝,世界树随之枯萎,他捡起世界树仅剩的折断树枝,分开了混沌,混沌分化为大地、海洋和天空,世界的秩序由此建立】,这是我昨天在资料里找到的神话传说,龙族的神话传说。其中还隐晦地提到,黑王正是被世界树的树枝刺死的。”
“赫尔佐格深度地分析了他看过的神话传说,而他认为一切生命的起源都是这颗树,我从昂热那里知道了你们遇到奥丁的消息,我想问你,你记不记奥丁手里的枪长什么样子?”副校长热切地看着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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