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童心中闪过片刻狐疑,但也不确定,毕竟只是猜想。
况且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阻止摩陀教邪神降世。
而要阻止摩陀教现世,就只能进宫!
徐童目光看向远方的紫薇城,收起纯阳剑,手掌在额头上一抹。
顿时满头的黑发洒在地上,不多时,一位俊俏的小和尚便是出现在镜中。
徐童拿着镜子对着照了一番,别说,李正不愧是皇族,这脸蛋,高鼻小嘴,浓眉大眼,只可惜太过清瘦,若是能再健壮一些,那就有了几分赵文卓的味道了。
“阿弥陀佛!咳咳,善哉善哉,贫僧法号……法号……悟空。”
对着镜子徐童拿捏着强调,装作作势的练习一番,披上了艳红的袈裟,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拍额头,便是将发财唤出来,只见发财软趴趴的身子一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根金灿灿的锡杖。
“嘿嘿,贫僧来也!!”
徐童说着,便是大步流星直奔应天门。
人常言一天之计在于晨,辰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了。
按说今天是举国大庆的日子,街道上应该很是热闹才对。
但昨夜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以至于老百姓们都不大敢出来,不过这并不影响玄坛法会的举行。
何止是老百姓不敢出来,就连许多官员家属也是得到消息,一律禁止外出。
据说昨夜文武百官,连夜入宫,请圣人延后玄坛法会,更有甚者直言,佛法蛊惑人心,叫人不思劳作,禁人欲违天理,乃是恶法。
这番话被武相当庭驳斥,认为佛法乃是教化世人,劝人向善的良法,自是可抵御邪魔外道,况且禁宫之内,又有神武府九部坐镇,谁敢扰乱法会,定是当场斩杀。
朝官们据理力争,只是谁也没有提及陆止的事情,毕竟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行,放在明面上来说,就是怪力乱神,折损的还是朝廷的脸面。
更何况,总不能说,是为了担心一个人,就要推迟整个玄坛法会?
再者,大周也不是只有一位成道者,崇玄馆木天瞳,以及神武卫大统领无不是天下绝顶,两人坐镇,难道还在乎区区一个陆止!
一番高谈大论,吵得不止不休,其实说到底,争的还是这江山未来究竟是传于武家还是归还李家的那些事。
结果玄坛法会依旧召开,反倒是那些劝圣人延迟玄坛法会的人,无不例外地被驳斥罢官,那位指责圣人轻信佛教的,更是被打入了天牢。
至此就没几個人再敢蹦出来说话了。
等徐童来到应天门外时,这里已然是人山人海。
四面宫门打开,哪怕是老百姓今日也可以从此进入紫微宫,来到后面的明堂外观摩这次玄坛法会。
目光望去,便见大量僧人手持法器,一路诵经前行。
这浩大的诵经声,更是引动天地异象,令天空上竟是生出七彩祥云,伴随着清风吹拂,云朵竟然化作一尊大佛,佛光普照,滋润大地万物,一片祥和之象。
徐童睁开命眼奇门观瞧,只见天空上竟然汇聚了大量的信仰之力,数量不多,无法与上个剧本世界里的教廷相比,但这个时代的佛门还远远没有达到现实中那般鼎盛。
这些信仰之力,已然是佛门发展多年所积攒下来的,这大片的信仰之力,犹如一片金灿灿的湖泊,汇聚在紫微宫上,化作一轮佛陀的轮廊。
那便是佛门运气所化,只是和未来佛教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徐童兼具天眼神通,目光看着这团佛运,发现里面不仅仅是有佛门的运气,更是有一颗的枯萎的果实。
果实不过指甲盖大小,枯萎成一团,浸泡在信仰之力中,散发出暗紫色的异光。
此物徐童不知来历,但若是佛门弟子,必然是知晓此物便是当年陈玄奘西行归来,带回来的一颗桫椤树的种子。
佛祖释迦牟尼在桫椤树下涅槃,此树也被佛门尊为圣树。
但当陈玄奘赶到佛国的时候,据说那里已经被毁灭了,佛法已经沉沦,这颗种子不仅仅是佛门的至宝,更是象征着佛门未来的希望之种。
这也是为什么佛门一定要开玄坛法会,若是不能借此机会,将这颗种子浇灌发芽,那么未来至少百年光景,佛门的运气都会陷入黑暗。
而陆止要的,便是这颗种子,此刻可做佛种,却也可做魔种,佛门盛世还未真正到来,夺走了这颗种子,就能取代佛门,在未来摩陀教注定大兴于天下。
徐童左右一瞧,却是没有看到摩陀教的人,索性便是混入队伍里,随着诵经的僧人一并走进应天门。
这已经是徐童第二次进入紫微宫。
和上次所不同的是,一入宫门,徐童就感受到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压制自己,令自己的心跳开始一并加速起来。
甚至连自身的运气也开始出现摇摇欲坠的感觉,上次进宫时也有类似的感觉,只是微乎其微,远远没有如此强烈的程度。
好在这些镇物,并未真正伤害到自己,似乎是感应到了自己作为皇亲的原因,很快就消失无形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的运气无形中都被一股力量牢牢压制着,这紫微宫仿佛一张无形大网,将每个人的运气都打落了一个台阶。
穿过宫门的御道,众僧便是来到明堂之下,远远望去,便能看到明堂大殿上那尊精美绝伦的佛像。
徐童扫了一眼,只看到了阿史那,毕竟这家伙的运气坐在人群里就像是黑夜里的灯火一样,只是仔细看的话,却是不难发现,阿史那的运气虽然很强,但那只黄金狮子却是无精打采,越发疲惫的模样。
连阿史那本人,都显得有些疲倦,坐在使者的席位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模样,看得就让人讨厌。
至于高卓,自己却是没有看到。
不仅没看到高卓,连源侧大和尚竟然也不在,要知道这么重要的场合作为佛门大护法,源侧不在佛门就少了主心骨。
“这些家伙都在干什么,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体会过威廉团队的便利后,徐童越发越觉得拥有团队频道是何等地便利。
突然徐童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眉头微动,顿时加快了步伐,向着前方走去。
“武兄!!”
武范听人唤他,回过头就看到一名僧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心中疑惑自己并不认识佛门之人时,定睛一瞧,等徐童走近了之后才认出来徐童的面貌。
“世子!!”
看到徐童,武范顿时大吃一惊,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脸色微变,一把拉住徐童的胳膊拉着他往一旁角落里走。
待走到角落,确保四周无人后,武范才冷声道:“这个时候你还敢来,真是不要命了。”
“不来怎么行,圣人封我为太常少卿,主管祭祀,代天行礼,我不来岂不是抗旨不遵,你看我连头发都剃了,别说还挺凉快,武兄要不要试试看。”
徐童拍着自己光溜溜的脑门说道。
眼见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调侃,武范面露冷笑:
“呵,你怕是真不知道吧,源侧出事了,他在西郊外,被陆止设法困在魔障内,一时半会怕是别想从心魔中挣扎出来,陆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闯入宫门,到时候,我怕伱死无葬身之地。”
“啊!!源侧输了?”
徐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吃惊。
源侧可是陈玄奘的三徒弟,在徐童心里,这个大和尚就是沙悟净一般,说不上有多能打,但也绝不是等闲的菜鸡。
至少天下绝顶,就算不敌陆止,也可以全身而退才是。
“我听我家统领说,源侧还没有输,只是你昨晚被刺杀,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源侧察觉到后,动了心火,才被陆止给算计了,说来你是被陆止给利用了。”
昨晚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西门,就连神武卫也没想到,陆止除了摩陀教教众之外,竟然还能找来如此多的帮手。
也是有心算无心,是他们大意了。
“那我更不能走,我走了玄坛法会还玩个屁,你指望这些老帮菜去搞陆止??”
徐童所指的老帮菜,正是前面那些老和尚们,年纪最小的都奔七十了,年龄大的不知多少岁,牙都没了,坐在那儿念着经也听不到别人说什么,真怕一个喷嚏下去,这位高僧就要当场圆寂喽。
这些老僧年纪虽然大,可当中竟然只有两个大宗师,其他的更是连宗师都没有。
真不知道这些年佛门是怎么混的,好歹是圣人扶持的教派,怎么就这么拉呢。
“哼,这些秃驴怕是得到了消息,临场换人了,不然又怎么是这般歪瓜裂枣。”
武范也是很气愤,佛门这次太不地道,许多佛门盛名的高僧都没出现,根据他们的线报,这些和尚竟然打算在外面观望,若是情况不对,他们便是立刻封闭山门,美曰其名是为佛门留存种子。
不过气愤归气愤,玄坛大典还是要他们全力守护,神武卫九部都已经到位,陆止若是真的敢来,也能叫他有来无回。
“这么说,神武卫的大统领也在!”
徐童心思微动,神武卫大统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成道绝顶,若是此人坐镇,加上禁宫的镇物,陆止若是想硬闯,还真未必就容易。
“不!”
武范摇头道;“大统领从不轻易离开圣人身边,况且圣人只要结果,不要过程,所以也不会参加玄坛法会,不过崇玄馆馆主的木天瞳到是在。”
“木天瞳?”
这个名字徐童很陌生,不过李正的记忆里倒是有关于崇玄馆的事情。
崇玄馆是太宗皇帝开国时建立的,并在那时立道家为国教,崇玄馆便是有主管天下道门的权力。
听武范的意思,这位崇玄馆馆主,怕也是一位道家绝顶,只是……
你让一个修道的来管佛门的事,这不是让孙悟空去当弼马温有什么区别??
“咚!!”
两人话还没说完,一声沉长的钟声响起,武范听到钟声,顿时脸色一变:“这家伙还真来了!!”
这钟声正是警报,代表着陆止已经进了宫门。
徐童也发现,这声钟声响起刹那,整个紫微城里的镇物都像是被激活了一样,诸神复苏,形成庞大的神网笼罩着偌大的禁宫。
穿过应天门,只见陆止竟然端坐在一顶奇怪的轿舆上,轿舆前后左右,有八位摩陀教星宿抬着,轿舆之上披红挂彩,龙凤齐鸣,俨然是一顶嫁娶新娘子用的轿舆。
但古怪的是,陆止乘坐在轿舆之上,宫中镇物竟然视若无睹。
“教主,这应天门乃是天下第一门,两边有五凤楼,犹如凤凰展翅,三道阙门一共十二阙,乃是天下独尊的标志,我师父在此布置下十八道镇物,纵使是您进来,也要矮上一头,气运先被打下一层,唯独这凤轿是个例外,您乘此轿入宫,运气不减反增!”
一旁赵鹏随轿而行,向一旁陆止解释道。
因为帝王迎娶婚嫁,无不是政治需求,希望强强联手,自是不希望自己的嫔妃运气会受到镇物影响,这是禁宫之中,唯一进门的办法。
如若不然,那就只能从侧门进,受到的影响会小一点,但运气上依旧会有所影响。
也难为赵鹏能想到这个办法,来破自己师父古裴元留下的这些镇物。
“很好!不愧是古裴元的弟子,只可惜那个老家伙不会因材施教,若是让我来,你早在几年前,就该突破桎梏才对。”
乘坐在轿子上的陆止对赵鹏的表现非常满意。
还不忘指了指一旁的施进:“你看,施进拜入我门下才多久,已经有了入道的征兆,再给他几年,成道也不会是问题。”
施进举起手上的盘龙,向陆止拱手:“谢教主栽培!”
听到此话,一旁赵鹏不禁满脸羡慕。
陆止话音一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我夺了佛门的运气,你便是我摩陀教大护法,凭借我摩陀教的运气,自可助你成道!”
“多谢教主!”
赵鹏神情狂喜,赶忙拱手再次向陆止行去大礼。
一路众僧人见状,不禁神色惊恐,纷纷让开路来。
“站住,陆止,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真以为你无法无天,没人能收拾你了!”
神武卫举起手中刀刃,拦在前方。
只见城楼上,八位身穿黑袍的大统领,冷厉的目光凝视在陆止的身上。
除了那位大统领不在,神武卫九部统领全部到齐了。
然而陆止见状,却是扮起了官腔:“我乃是受邀而来,难道贵国对待使者,也是这副态度么??”
说着就见轿舆后,挂上了一面使旗。
而且是突厥的使旗。
“哈哈哈,忘记和大家说了,这位是我突厥国师,听闻法会盛典,特地来参观看个热闹。”
阿史那站起身,从席位上走下来,向众人解释道。
说罢看向城门上一众神武卫统领:“圣人有旨,各国使臣皆可参与,难道诸位想要抗旨!”
“哼,狼狈为奸!”
罗睺盯着陆止:“你什么时候成了突厥的国师!”
“数日前,我与国师相见恨晚,所以特请陆先生为我国国师,这是我父王授我的金印,凭此金印,我已授予陆先生文书,陆先生便是我突厥的国师!”
阿史那从怀里摸索出一枚金色的印章,和一卷羊皮文书,随手将文书丢向城墙,被罗睺一把抓在手上。
打开一瞧,上面果然是授予陆止突厥国师的文书,加盖着突厥王的金印。
这一手,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下连罗睺也无言以对,只能将文书丢给阿史那。
一旁荧惑道:“若是如此,来者是客,但还请先生自重!!”
“自然如此!”
陆止面带笑容,今天竟然出奇地好说话,点了点头,便是走下轿舆,与阿史那一起穿过御道,来到突厥使臣的席位上坐下。
陆止的到来,让一众佛门僧人如临大敌,甚至连念诵的经文都开始断断续续,当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琢磨着打起退堂鼓来。
照这样下去,怕是陆止都不用动手,光是坐在那里,不要片刻,这玄坛法会就要散会了。
徐童和武范站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面面相视,似乎没料到,陆止竟然凭借阿史那给自己搞了这一套使臣的帽子。
这下他不发难,就算是神武卫也不好直接对他动手。
“不予你说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淌这趟浑水,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最好想清楚,佛门这帮秃驴都在打退堂鼓,你确定你能拦得住陆止??”
武范言尽于此,便是不再多言,陆止已经进宫,自己也必须尽快回到岗位。
至于李正,在他看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有些人劝不住,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这小子若是不识好歹,死了也是活该。
等武范离去,徐童不免皱起眉头,佛门的处境太差了,除了圣人和武家,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偏偏作为佛门的主心骨,源侧却又不在。
面对气势如虹的陆止,难免让人生出一种螳臂当车的感觉。
不过……
徐童仰起头,抖了抖身上的袈裟,看着明堂前万众瞩目的首座,眼神变得炽热起来:“有难度,不才是有意思嘛!”
说着舌下一卷,只听牙齿间传来“咔”的一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咬碎了一样,随意在口中搅动了几下,便是脸上神情痛苦,暗骂道:“艹,真TN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