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知道自己大小姐最爱美人,以为盛琼花见色起意,本来想拉着她说几句,结果一扭头,看见盛琼花紧紧盯着白袍少年,也愣住了。
慕曦儿连忙遮住盛琼花的眼睛,“徒弟,别看了!这个皮皮虾不是你能吃的!”
这可不是你能觊觎的美人啊,傻徒弟!
盛琼花恍惚片刻,“啊,可是他好好看啊。”
慕曦儿:“师尊,你快对琼花也下个咒,让师弟在她眼中变个物种,不然她道心都乱了。”
这样绝色的美人,简直是她们修风月道上的一大障碍。
江念也不喜欢别人这样看着她的小鸟,便点了点手指,慕曦儿再次看向谢清欢时,卧槽一声,与盛琼花抱在一起。
“师、师父,那个美人呢?为什么那里那么大一只小龙虾啊!”
慕曦儿抱住她一起瑟瑟发抖,“徒弟你看见的是小龙虾吗?”
盛琼花:“对啊!我还有点馋呢。”
慕曦儿:……不愧是你。
老管家没有被种上咒术,依旧看着谢清欢发呆。少年一身白袍,银丝棉布绣青松,外面套着朦朦胧胧的轻纱,周身只一根深黑腰带,系住精瘦的腰身。
他规整有礼地退至暗处,如静影沉璧,身在阴影里,仍透出美玉般的光彩。
老管家挪不开眼,心中暗自赞叹,忍不住想,这少年一出场,简直凭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宗门的排面。
难怪大小姐这么喜欢了。
他把盛琼花拉到一边,小声说:“小姐,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可以把那个人买过来啊?”
盛琼花瞥了眼一人高的小龙虾,“买过来干什么?油爆吗?清蒸吗?”
老管家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心疼自家,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待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宗门。他想,实在不行,让这位漂亮的小郎君来盛家不就好了?他们可以提供更多的资源功法,小郎君应当会同意吧。
他尝试性地问了下,别过脸对谢清欢说:“小仙君,你想来我们盛家做做客吗?”
盛琼花一把拉住老管家,“琼叔!别说了!”
敢撬七杀宗的墙角,是不要命了吗?他们可是心情不好,连九华山天枢峰都敢砸的狠人啊!翘他们的墙角,怎么敢啊?
谢清欢摇头:“不愿。”
老管家只好可惜地叹口气,又见其他人只是饶有兴致看着他,没有因那一句话生气,心想,这个乡下宗门虽然又小又破落,但至少大家人还是很老实淳朴善良的,和它的名字相应。
他这么明目张胆翘墙角,人家都不生气呢!
老管家悄悄对盛琼花说:“大小姐,他们人真的不错,这样都不生气。”
盛琼花翻个白眼,心想,那当然了,要是挖墙角成功,人家直接就能翻手就能把他们直接灭了好吧。
江念扯了扯少年的白色袖角,“没事,你可以去的。”
谢清欢身子一僵,嗫嚅:“师尊,我不愿离开,别赶我走……”
江念泫然欲泣,跟着演戏:“我们这么穷,你转投别的师门吧,我不会怪你的。”
谢清欢见她红着眼尾,明明知道她在做戏,也颇为动容,还没说什么,突然听到旁边嘤呜一声。老管家掏出小帕,擦擦眼睛,“真是好淳朴善良一宗门!”
谢清欢:……
他对上老管家真诚的眼神,酝酿好的情绪戛然而止。
老管家感动得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友善真挚,彼此为对方着想的师门情!不愧是叫七好门的宗门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老管家握住盛琼花的手,“大小姐,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没有什么比宗门友善,师门善良更好的事了!”
盛琼花强颜欢笑,“呵呵。”
老管家也和蔼微笑:“呵呵。”他掉过头,又问陆鸣他们,“你们这个七好门,是在哪里呀?”
陆鸣:“鬼……”
慕曦儿打了他一拳,他意识到问题,连忙掩唇咳嗽:“咳咳咳不对,黑……不对……七……”他扶住额头,“算了。”
老管家敏锐地抓到三个关键词,“鬼方山,黑角林,七杀宗!!!???”
七杀宗??
陆鸣脸上一热,在师兄师姐的死亡凝视中,忙想补救之法,“不不是,是经常闹鬼、黑布隆冬、只有七个人相依为命的破旧小宗门!”他挺起胸膛:“没错,就是这样!”
老管家听完,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得出话:“这也太惨了吧。”
哪个宗门会黑布隆冬经常闹鬼?这个环境实在太过恶劣,他家大小姐过去能习惯吗?
而且宗门上下只有七个人吗?他数了数,这儿就已经有六个人了,这个小宗门,未免也太小了。
旁边围观群众本来因为盛琼花,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加入这个七好门了,结果听到陆鸣一句话,纷纷又把跃跃欲试的念头摁回去。
经常闹鬼、黑布隆冬,只有七个人?
这是去修炼呢,还是去扶贫呢?
老管家又开始心疼盛琼花,“要不你们换个地方?我们盛家旁边有一块地,灵气也不差,只有七个人的话,直接搬过来就好了,房子我们盖。”
这样大小姐也不至于离得太远了。
他心想,哪有这么厚的拜师礼,直接送人一块地,这个乡下宗门,总不至于推拒。
没想到江念摆摆手,“祖上留下的地方,我们不愿离开。”
老管家更感动了,真是好有情有义一宗门。他又是牵挂不舍,又是忧心忡忡,老父亲一样拉着盛琼花,喋喋交代许久,才放手让她离开。
盛琼花走时,顺便把那架又大又气派的仙船带走了。
江念等人白蹭一个大仙船,坐在朱红宝船船首,缓缓离开登仙集。
没飞多久,一架小舟嗖地一声飞到大船前,丢过来一个储物袋,“大小姐!管家怕您路上饿了,把登仙集的糕点全买了,托我给您送过来。”
朱红宝船继续往前飞。
飞一段路,一架小舟又嗖地一声飞来,“大小姐!管家怕您路上冷,把附近的衣物棉料全收了,托我给您送过来。”
后来他们的路程中,充斥着各种从天而降的储物袋,和一声声大小姐。
江念没说什么,盛琼花望着小山般叠起来的储物袋,先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比较担心我,你们吃东西吗?来一起吃呀!岁师姐,别修炼了,来造作啊。”
岁寒雪坐在地上运功,宛若石头人。
江念看了眼他们,来到宝船船边,交代几句后,就跳到船头,道:“我去九华山了,你们先回去吧。”
陆鸣一惊,“九华山?师尊又去九华山做什么?”
江念:“逛后花园。”
她一招手,谢清欢熟练地变成一只鸟,飞入她的肩膀上。
盛琼花的袖子里也冒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肥啾,呆呆地望着江念肩上的鸟,“啾?”
两呆啾对视,陆鸣一拍手:“这演的是真假肥啾啊?”
江念笑了笑,把肩头小鸟捞进袖子里,和他们挥挥手,“走了。”
——
她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霸地身上。
在《碎魔》剧情之中,不久以后,洛瑶南会外出前往人间的京都执行一次任务。江念吩咐下去,届时君朝露放出几个魔修,来一起刺杀洛瑶南。
这次肯定是杀不成功的,洛瑶南的男主光环和系统都能帮他度过难关。
江念也不指望能成功,只是上次她就怀疑,1号所谓的抹杀,并非她理解的让人魂飞魄散,而是将人送到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普通人无法到达,但又切实与这方天地存在联系的地方。所以洛瑶南能与鬼郎君二度结契,鬼郎君的精血会一直存在。
她想验证自己的这个猜测有没有用,所以打算再逼系统使用抹杀技。
106忍不住问:“宿主,这个问题重要吗?”
江念:“重要,弄清楚一点是一点。”
106:……虽然不太懂,但我永远相信宿主!
江念一回到霸地身上,就发现大事不好。
岁寒雪离开后,九华山新一辈中,冒头的也就霸地洛瑶南水柔寥寥几人。水柔是个医修,只适合当后勤,九华山便将重点放在霸地洛瑶南身上,俨然有把他们当下一任峰主培养的势头。
几日后,她坐在开阳峰的藏书阁中,四周漆黑,玉牌如星轨悬浮,伸手摘下一块玉牌,流传千年的功法便注入她的神府内。
这算是九华山在把她当成最核心的弟子栽培。
江念拿起一块玉牌,心想,要不是时间太匆忙,她把霸地放在这里几百年,说不定什么事都不用做,霸地就成为九华山的掌门了。
小傀儡优秀到她常常怀疑是自己阻碍了霸地的发挥。
江念也不客气,把这堆功法都拓下来,丢到自己储物袋里,就当扩充七杀宗的知识库。她假模假样学了一会后,离开了藏书阁,站在山崖上,伸一个懒腰。
飞鸟破长空,夕阳如血红。
转身的时候,她瞥见远处被残阳染红的天枢峰,身体僵住,定定望着长剑一般的山峰。
“霸地好徒!”开阳见她凝视天枢峰,不禁皱了皱眉,“说了让你忘记那日的事,怎么还想着?要是觉得这段记忆扰你的道心,我便让你忘记它算了。”
江念:“能让我忘记吗?”
开阳点头,又皱了下眉,“但我不愿你忘记,你未来总要知道这一切的。要是一味隐瞒,再乍然知情,像寒雪那般,说不定会道心破碎。”
说起岁寒雪,他面上满是叹惋之色,“记住,切不要像你岁师姐那样,被**人蛊惑,损坏道途。”
江念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开阳也不愿再多说起岁寒雪,转身跳到飞剑上:“霸地,你随我来。”
江念跟着开阳,来到玉衡峰大殿中,道宫庄严,几位峰主都坐在其上,居高临下望着她。她感受到气氛凝重,下意识攥紧掌心,心想,难道他们发现霸地是卧底了?
但这样子,又不太像。他们的眼神殷切而期待,欣赏又青睐,要不是知道天枢还活着,江念简直以为他们准备把掌门之位送给自己。
开阳让她坐在地上,“霸地好徒,你进入内门,便是我们共同的弟子。这些日子仙门有许多言论甚嚣尘上,你别像寒雪那样乱想。只当那些没有就是,具体内情,日后我会与你细说。”
江念点头,没有说话。
开阳又道:“最近我们接到一件委托,本来此事应我们去做,不过前些日子,与那魔女打斗中,我们都受了点伤,不便出行。”
江念:“是什么事?”
开阳双手捏诀,面前出现一个水镜,镜中是一座高.耸的佛寺。
佛寺檐角飞翘,金铎摇动。
开阳指了指佛寺,“这上面有一道九华山曾经留下的封印,封着一具凶尸,现在封印松动,你带着瑶南他们,去把封印加固。”
说着,他丢过来一个金色的镇尺,镇尺悬在空中,蝌蚪般的符文从中钻出。
江念听到“凶尸”,眼睛一亮,接过镇尺。陆鸣一直念叨想有具尸体,这不就过来了?
旋而,她听到是自己带队时,诧异地挑了挑眉。在《碎魔》中,应是洛瑶南带队执行这次任务,况且,无论是资历还是修为,洛瑶南都比凤霸地要高。
至少表面上要高。
开阳似是看出她眼中疑惑,慈祥笑道:“你心性坚韧,处事不惊,能成大事,让你带队比较合适,那些小弟子们也更信服你,而且,”他掩唇干咳两声,“瑶南最近风评不太好。”
江念:“啊?”
开阳皱眉,“总之,都怪那个狗屁《傲天传》!都怪那个魔女!霸地,你速速带人去封印那具凶尸!”、
江念应了声,本来想问几句,想到霸地人设,又选择了缄默。
她这幅不说话只干事的态度取悦了几位峰主,开阳摸着白须,欣赏道:“我就说此女心性坚定沉稳,可成大事!”
玉衡喝了口茶,温柔看着少女,笑着说:“是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总有一日,九华山的重担还得交给这些后生们。”
摇光抬起手,一道锋锐的剑气朝江念飞过来。江念挑眉,站定在原地,剑气至她面前时柔和下来,没入她的体内。
摇光:“赠你一道剑气防身,凶尸危险,小心。”
玉衡微笑,“安全为上。”
若是没有天枢峰中与他们打架那一节,江念还会感慨几句九华山还挺适合养老的,又不卷,又安逸。然而现在,她想起山心的阴魂,寒潭的鸾羽,心中腾起一股郁气,压了压眉眼。
开阳:“霸地,好好干!我们很看好你哦!”
江念接过任务,就想要离开,当她走到殿门口时,忽听里面有人问:“那日,你也看见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她踏出殿门,阳光洒落在白衣上,折过身,回头望向内殿。
殿内幽森,几位峰主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江念顿了顿,道:“没什么想说的。”
开阳啪.啪.啪鼓掌,“好!少说多做才是真的!”
江念慢慢走出内殿,望向天枢峰,微微眯起眼睛。她没有选择御剑,而是一步步走下山阶,回到小院。
不远处就是她住的小院子,院外栽着杨柳,院中种着桂花,树上还有只小鸟等她回家,江念翘起嘴角,看着坐在屋顶的青衣少年,与他对视片刻,刚才因一番问话心生的郁气一扫而空。
谢清欢朝她微笑,跳下屋顶朝她走来。
江念也弯起眼睛,加快脚步,往前迎了上去。
马上就要靠近时,谢清欢唤:“念……”
话还没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凭空出现一个大坑,他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江念微怔,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脚下的土地突然坍塌,她也跟着掉进坑里面,被人一把扶住。
谢清欢与江念面面相觑。
江念眨眨眼:“这是哪?九华山还有这种地道?”
谢清欢也茫然:“我也不知。”
江念心一动,“难道这又是九华山的什么秘密?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谢清欢侧耳听听,点点头,指向黑暗的前方。
那儿不停传来“锵锵、砰砰”等杂乱而奇怪的声音,就像许多人一齐在合力掘土。
江念施法召出碧蝶,与谢清欢缓步靠近,往前一看。十来具尸傀保持着挖土机的姿势,两只手臂不停往前刨,以极快的速度挖出一条崭新的地道。
江念:“……我怎么觉得,这些尸体有点眼熟呢?”
谢清欢:“是有些眼熟。”
这时,一道破空声从身后传来,两人折身避开,鞭子打在山石上,发出清脆声响。
“喂,你们在偷懒吗?还不快给我挖!我都说过了,十天之内,挖通天枢峰!”那人絮絮叨叨,宛若一个无情包工头,“真是的,活着的时候不老实,死了还要偷懒。”
江念听出熟悉的声音,感到太阳穴突突发疼。她深吸一口气,按了按额头,沉声道:“这里是开阳峰。”
陆鸣疑惑道:“咦,挖错了吗?”他弹指点亮地道,看清站在那儿灰头土脸的两人,顿时大惊之色:“师尊!真……真巧啊!”
他慢慢往后退,讪笑道:“哎嘿,我不打扰你们了,那我先走?”
碧蝶变成血色,悬在他的肩膀上,蝶翅轻展,陆鸣肩膀一沉,像是被座小山压住,动弹不得。
江念任由谢清欢给她把灰扑扑的脸擦干净,用法诀弄干净衣服,等两个人收拾完,她才看向陆鸣,问:“你十天挖通天枢峰干嘛呢?”
陆鸣支支吾吾,“我干嘛呢?是呀,”他的目光望谢清欢脸上飘,沉吟许久,“我挖天枢峰干嘛呢?我、我就挖着玩玩。嘿,师尊,没事挖着玩玩嘛,反正是九华山的山,垮了就垮了,也不重要,是不是?”
江念声音一沉:“说实话。”
陆鸣眼神闪烁,举着手发誓,“好!我说实话!是大师兄叫我这么干的!”他怕江念不信,便指着那群尸傀,“有他们作证!不信你问他们。”
江念看了眼不能说话的死人,一时无语,又问:“他让你过来干嘛?”
陆鸣擦擦汗,“我、我也不知道。”
这样抗拒狡辩的模样,引起了江念的怀疑。她想起前几日谢清欢突然提及的卧底论,心中一咯楞,慢慢走向陆鸣,双瞳绽开一抹血色,话语中施用上咒术。
“乖,告诉我,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陆鸣心神恍惚,霎时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扛个男人回师尊床上。”
江念:???
啥玩意啊?
陆鸣自知失言,低声骂了句自己,扭头就想跑。
“那什么,师尊,师弟,打扰了!我先告辞!”他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一柄木剑横在他胸前,凛冽的剑意瞬间划破紫衣。
谢清欢蹙眉,语气很冷:“什么男人?”
陆鸣瑟瑟发抖,朝少年眨眨眼睛,“这你还不知道啊?”
谢清欢:“……我该知道吗?很熟吗?”
陆鸣疯狂点头,总不能说自己想把他的本体扛回去,只能暗示:“对啊对啊,你熟啊!十成熟啊!老熟人了!”
江念:“你在说什么玩意,把谁扛回去?”
陆鸣为难地看向谢清欢,朝他眨眼睛,“就,那个人在九华山很有名气,天赋好,修为高,青年才俊,后起之秀。那个人一出场,就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见少年依然一脸茫然,陆鸣尝试用其他角度阐述一下,让他想起清微真人在仙门的名气。陆鸣思考一会,不禁记起《傲天传》的台词,这台词放在别人身上都显浮夸,但形容真人不是再合适不过?
“有的人,他高傲但宅心仁厚,他机智但侠肝义胆,他……”
谢清欢脸色苍白,纤秀的睫毛簌簌,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那个男人是洛瑶南?”
这时洛瑶南正被张会拉着每日锻体,从山道的最底下一阶,蛙跳至最高处。自从那日以后,张会每天都要拉着他蛙跳,称是每日一练。
在张会面前,洛瑶南根本没有推拒之力,只好跟着少年蹦跶来蹦跶去,今日跳着跳着,他的脚一滑,差点从山道滚下去。
他稳住身形,喃喃:“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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