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10再看,修改错字中)“民族,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概念,具体来讲,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其实是工业社会的产物,而直到现在,华夏民族的主体意识还一直处于萌芽阶段。
就目前的夏国而言,大部分民众对于自身民族的认知,和过去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相比,并没有颠覆性的变化。
无论是满清还是民国,对于这个国家的政治模式、经济生产以及文化思想等方面的冲击都相当有限。
尤其是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古往今来都是种地交税,满清统治时是这么干,民国成立后也照样如此,“皇权”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过县。
因此对于这个国度中的人民,特别是那些受压迫的中下阶层,国家顶层架构变化所带来影响可以说微乎甚微。”
33年9月底,程刚带着一群青年干部从中央所在的略阳县,乘车沿着正在修建的公路翻阅秦岭,来到了关中平原,最终目标则是长安城。
其实他们也可以直接乘坐飞机前往长安的,但正巧从凤翔到双石铺的轻便铁路此时正在选址,作为此计划的提出者,程刚肯定需要先过去视察一番。
一行人首先坐船来到略阳上游的白水江码头,然后乘坐运送木料的拖拉机绕道陇南抵达双石铺,然后就是翻山越岭,折腾了好几日才终于踏上平原。
一路上,程刚也没有忘记和其他同志进行交流。
除去结合眼前实例,向大家讲解地理、历史以及铁路、机械等方面的知识外,剩下讨论得最多的话,当然还是由《中马城纪实》这部纪录片所带来的影响。
顺道一提,目前这条规划中的凤双轻便铁路,可以算得上凤蓉铁路的前身,历史上曾于抗日战争爆发开始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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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条战时铁路上运行的所谓“火车”,其实绝大多数都是木制或者加装铁架的木制车,7-8辆车为一组,采用人力和畜力推送。
甚至于其中落差最大的一段,即现在的凤蓉铁路观音山展线群附近,连铁轨都铺不了,只能使用畜力大车接运,考虑到秦岭山脉的艰险,这已经是当时国力的极限。
毕竟不仅机车难买,为了承载住数吨重的小火车头,铁轨要么得要加厚加重,要么就的升级为钢轨,成本可就打不住了。
至于这时的土共,肯定还无法和建国后相提并论,所以直接谈论凤蓉铁路还为时过早了。
但在这之前,将其中的短板凤翔至双石铺段补齐,还是勉强能够实现的。
不需要全人力推动,有了程刚的支援,专用的小型机车不是问题,蒸汽机和内燃机都能保证供应。
比如现在往铁路工地运输木料的车队里,就有五辆拖拉机整日喷吐着黑烟,雷鸣般的排气声十几公里外甚至都能听到。
其实这种柴油发动机在国内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早在十八年前,羊城的“协同和机器厂”就已经生产出了类似的机型,不过体积硕大,只能作为工坊的动力来源。
在后世它还有另外一个更为人所知的称呼“热球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发动时必须使用专门的燃料棒才能完成点火。
因为生产工艺简单,价格低廉,建国初期国家曾从匈牙利、波兰等东欧国家进口了不少单缸热球式拖拉机,程刚自然也不会放过。
而在这个位面,刚开始大家还只是用现成的,后来慢慢熟悉了之后,就开始尝试自制。
这种由程刚从后世带来的发动机,与国内同款产品相比,无非是体积小点、马力大点、技术先进了点,使劲钻研几年后,还是能取得一定突破的。
当然,更加先进的单缸及多缸柴油机也在不断学习和研制当中,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至少就目前而言,热球机已经够用了。
再说回来,关于《中马城纪实》的影响,其实还要略微超过程刚这个制作者的想象。
七月底他刚一来到陕北,都来不及印制更多的放映胶片,首先就给被俘的东北军将士,放了三天三夜。
果不其然,因为处境和出身缘故,大部分底层士兵的反应,普遍要比那些中高层军官强烈得多。
再加上红军政工干部的再教育,思想动员能力几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不少战俘当即决定参加红军,最后直接迫使刘之丹不得不临时增加了一个师的编制。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给东北军战俘放完之后,赶工制作的胶片拷贝也陆续出炉了,从红二十六军到整个红五军团,再到红一方面军,所有指战员全部都看了不止一遍。
如今两个月过去,包括南方的几大方面军也陆续观看完毕,光是各地报废的胶卷就有两百多盘,效果同样显著。
原本老根据地上下对于从去年开始就不断强调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多少还有点抗拒心理。
尤其是一部分内陆的同志,别说日本人了,有的连洋人都没见过,所以对于外敌入侵没有太多直观的感受,反而是眼前的劣绅和军阀更为可恨。
“在这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大环境下,大部分人对这些所谓民族观念是没有太大感触的,那些喊喊口号的大多是士大夫阶层和一部分上层利益集团。”
从凤翔赶往长安的马路上,结合从各地收集到来的报告,程刚和大家继续分析着民族概念在近代历史中的发展。
“打个比方,当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当英国人的战船驶入珠江口攻击清军的时候。
当地群众大多都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去看的,因为他们在那之前从未经历,也无法理解被外族殖民的深重苦难。
后来,英军在侵略的过程中屠杀了不少夏国民众,一开始老百姓还很不理解。
他们明明与这些洋人无冤无仇,那些英国人为何要至自己为死地?实际上原因很简单,对方压根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说到这里,随行的一名红军干部,大约三十来岁,操着一口客家口音的普通话在旁补充到:
“程部长说得没错,当年我在羊城一带活动的时候,也曾听当地的老人提起过这事,不过现在的年轻一辈大多都不清楚了。”
“是的,就像叶校长说得这样,只要外来的刺激消失,原有的惯性又会使得民众恢复到之前的节奏上去。
但日本的侵略还有一点与西方列强不同,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从夏国争夺利益,更是想要在政治和文化思想上,对我们进行近乎灭绝性的打击。”
骑在马上,程刚从随身挎包中掏出了一叠资料,继续跟同志们说道:
“大家之前也看过这些报道,在现在的东北,日本人不仅建立了殖民统治,而且还开始推行奴化教育,让夏国人的孩子尊天皇,学日语,意图从根本上摧毁我们民族。
同时,他们又进行了大规模的经济掠夺,当地的粮食、煤炭、铁矿被成批运往日本本土,而这些根本不需要付出半点报酬。
农民们纷纷失去土地,被强迫劳役,别说吃个半饱了,就是累到死也不过是直接扔到坑里埋掉,有的人甚至还没死,只是因为生病累倒了,也直接被抛弃在了荒郊野外。
光是被动的死亡就已经如此凄惨,更不用说那些主动的屠杀,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让这些侵略者得寸进尺,他们还会在新的地盘上继续这些行径。
今天是东北,明天或许就是华北、江南乃至于更深的内陆,这就是我们为何一定要尽早联合起来反抗的原因。”
说到这里,程刚又看了看不远处几位东北军将士,他们是张汉卿派来接应和护送程刚一行的。
就在程刚给自家同志上课的过程中,这些人也在悄悄地侧起耳朵听着,似乎还听得很是入神。
朝着他们和善地笑了一下后,程刚继续大声说道:
“如今以常凯申为首的果党金陵政府,始终对于西方国家的所谓调停抱有幻想。
又寄希望于通过暂时的妥协来满足日本人的胃口,延缓他们侵略的步伐,难道他们就没有学过《六国论》吗?”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
几乎就是异口同声一般,所有在场的土共干部,一同背诵了这段古文。
他们都是在工农兵学院进修过的,除去土共党员必须掌握的政治理论外,一些作为常识的文章也是需要熟记的。
反而是那几位东北军将士面面相觑,比较下来,似乎他们更像是一群土包子?
不提其他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程刚来说,作为土共派去长安谈判的先头部队,他们这一行的身上可是压了不小的担子。
既然都准备了这么久,若是连这几位东北军人都说服不了,那未免也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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