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战争终于还是爆发了,虽然比历史上晚了一天,但事件的整体进程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
日军一方,最初参战的主要是海军陆战队以及动员起来的武装侨民,前者只有不到两千人,即便加上侨民也只有六千余人。
这主要是日本最初的调兵遣将,还需要稍微顾及一下影响,而且其内部势力对于此次作战仍有不少分歧。
而果军则以19路军为主,总计三万余人,虽然60、第61师分别驻守在姑苏、金陵一带,申城这边则是剩下的78师,但人数依然要显著多余日军。
所以单纯从兵力来看,19路军其实占据了较大的优势,而战争初期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首先是日军先发制人,夺取了申城北部的两座车站。
随后19路军在其他兄弟部队的配合下,奋起反抗,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将敌人赶回了租界。
但接下来英、美等国的骚操作就上场了,日军一躲进租界,他们马上就站出来表示愿意居中调停。
这就造成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局面,因为日军躲在租界里面,果军根本不敢擅自闯入,而且金陵政府又对国际调停始终抱有幻想,所以仗打到一半便被迫暂停了下来。
但日本人根本不可能放弃战争,接下来一周多的时间里,海军陆战队又增派了七千余兵力,再次从租界内杀了出来。
当然,蒋光鼎也没有坐以待毙,他早就调来了60和61两个师,使得19路军依旧保持着一定优势。
结果没过多久,日军在吃了些许小亏的情况下,再次进入租界龟缩,而英美也毫不忌讳地表示要重新出面调停。
事已至此,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所谓的调停根本就不是停战,而是纯粹为了等待日本援军的到来。
这所谓的租界,居然成了日军的安全屋,不得不说也是一件讽刺的事情。
日本狼子野心,而其余列强则是摆明车马地拉偏架,再加上国内政坛也在不断拖着后腿,19路军的处境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果不其然,战场平息了没有几日,日本陆军第九师团主力抵达申城,炮火再次打响,时间推进到2月15日,半个月下来,作战双方均是死伤惨重。
但相较而言,19路军的劣势已经显露无疑,这支部队并非常凯申嫡系,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承担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而常凯申治军有个很明显的传统,那就是对军队损失的补充,基本全靠该部队与他的亲疏关系。
仗打得好不好不管,如果肯听我的话,服从我的指令,那么无论遭受多大的损失,都能想办法给你找补回来。
反而言之,像19路军这样私自抗日的部队,明面上凯申公当然会大肆赞扬,顺带给自己捞一把政治资本,但实际却不见其拿出多少援助。
最后19路军收到的,居然只有由其他部队挑选出来的两千余名徒手兵,战斗力自然大幅削弱。
反观日军那边,本身作为工业国,哪怕是水平并不怎么发达的工业国,依旧具备了相当强大的战争潜力。
以目前的规模来看,哪怕打光了前线的部队,对方依旧可以从本土调来全新的兵力支援,并且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层次。
这些还只是在兵力方面的对比,硬件条件上双方的差距就更为明显了,而且随着战争的不断持续,还在继续扩大当中。
野炮七十余门,飞机六十多架,大小舰艇数十艘,这就是日军的底气,若是需要的话,他们还可以调来更多的装备。
几乎每天都有炮弹以及炸弹落入夏国军队的阵地上,有时甚至还会落入平民区,就连好几所大学的校舍都遭到了轰炸。
而在这里面最为嚣张的,当属出云号装甲巡洋舰,这艘三十多年下水的老式战舰,放在当今的世界海军中,其实早就已经落伍,可在积贫积弱的夏国面前,依然可以放肆地耀武扬威。
更何况,出云号同时还是日本海军专门负责对华作战的第三舰队司令长,官野村吉三郎中将所在的旗舰,所以更加成为了夏国军民的眼中钉。
而且出云号在战前就停泊到了吴松口,或许是因为日军对对自身安全具有足够信心的缘故,开战后也基本没有挪动过位置,几乎每天都会有炮弹从这里射向申城。
所以这也使得这艘战舰成为了夏国人能够攻击到的最大目标,毕竟如加贺号之类的航空母舰,虽然派出的飞机轰炸也相当可恨,但也因为距离岸边太过遥远,夏国这边无论是海军还是航空兵,都很难触及得到。
只不过即便是离得最近的军舰,就目前果军那小猫两三只,也基本没有可能对其造成伤害。
海军就不说了,估计还没等靠上去,就已经被轰成了渣渣,至于飞机,当前的性能不足以支撑得起大规模空袭,即便勉强做到了也不过给人家挠挠痒而已,要想对其造成杀伤,还需要另辟蹊径才行。
二月二十日,战争进行到这时已经开始步入最后的高潮,19路军以及其他参战的夏国军队,此时全凭一口气撑着,巨大的伤亡战损以及落后的后勤保障,使得这些精锐部队的战斗力,相较于一个月前发生了极大幅度的削弱。
另一方面,日军对夏国平民的无差别攻击,同样也引发了更多夏国人的同仇敌忾。
虽然在日本人眼中,这不过是正常的军事行动,顶多稍微不小心了那么一点,造成了些许误伤罢了。
面对如此紧迫的局面,一部分民间力量也开始自发地动员了起来,希望能够为这场战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乖乖,这玩意怕是得花不少钱吧?好东西啊,几位同志,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黄埔江边,某处小码头旁的仓库内,望着眼前这台制作得相当精细的未知设备,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而在这个男人的身后,还有一群人数不多,但看面貌就知道十分精干的青年,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
如果是熟悉街面的当地人,就能认出领头的那位,正是这些年在黑道上闻名遐迩的斧头帮大佬,王亚樵。
而除了斧头帮众人外,还有一群与之人数相当,但画风截然不同的队伍。
从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看出这肯定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且光看他们对设备的熟练程度,还能知道这些人的文化水平肯定低不到哪里去。
面对王亚樵的好奇,军人们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太多的表示,更没有回答其疑问的意思。
一方面是纪律要求,另一方面也是口音问题,他们当中大多数听不大懂申城话,尤其是王亚樵在激动之下,语速还非常的快,就更难听清楚了。
对此王亚樵也不以为意,反应过来之后,没有在乎什么面子,而且转用官话道起歉来:
“嗨呀,是我多嘴了,明白,这东西我们只看着,绝不再问,如果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提,千万不要客气。”
说完之后,王亚樵又转身跟手下嘱咐道,“你们也是一样,该闭嘴的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把嘴巴闭上,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有谁走漏了风声,我敢保证,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应该说,不愧是道上只需报上名号,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佬级人物,王亚樵只要严肃起来,威势着实不小。
而他带来的那七八名手下,又是忠心耿耿的贴身亲信,所以王亚樵不用多说什么,这群人就安静地伫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半点好奇打探的动作。
只不过这样一来,气氛就变得稍微有些尴尬了,好在这时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从外表上看,他虽然与那几名军人站在一起,但风格却是明显的不同,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更像是一名学生。
“王先生,你太客气了,这次应该是我们多谢贵方的援手才对,如果没有诸位帮忙,我们还真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
我们这些人都是从乡下过来的,很多东西都不清楚,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王先生见谅才是,后面的行动只会更加艰巨,要多多仰仗各位呢。”
年轻人笑眯眯地说起了客套话,不过也没有说错,包括这个极为隐蔽又位置绝佳的码头在内,若是没得地头蛇王亚樵的参与,由他们这些外地人来做,估计要碰上不少钉子,甚至引火上身也说不定。
既要躲过日本人的侦查,又得避开果党的眼线,堪称在钢丝绳上跳舞,稍有不慎,这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技术骨干,很容易就可能全军覆没,对于最先提出整个策划的程刚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事情。
说实话,偷袭军舰的行动在程刚看来,实际价值并不算太高,其意义更多只停留在精神层面,如果为此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海军种子葬送掉,那可就太亏了。
也是出于这个考虑,计划实施的时候,除了作为主要执行者的红色海军成员外,还特定拉来了充当掩护的王亚樵与斧头帮,以及起到居中调节作用的特科。
不过这次在仓库内的,可不是陈耿的二科,更不是顾瞬漳的三科,而是作为主要技术力量的四科。
这部分人员因为大量参与了无线电台的制作与运营,所以文化水平都相当不错,正适合与海军配合,一同调试设备。
当然,陈耿其实也是行动中的一份子,只不过他更多的是负责外围警戒,防止敌人察觉到己方的准备活动。
至于刚才那位年轻人,则是四科的科长李強,这位大佬的学习能力,程刚在后世都有所耳闻,所以当时筹划时就点了他的名,并提前给了不少参考资料。
毕竟整个行动说到底,并不需要太多的军事指挥能力,而且最好由中央苏区过来的海军人员全权负责,如果让申城这边又派来个主管,反倒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刚在上个月秘密抵达申城的时候,除了送来设备物资之外,还与提前转移至此的海军队员,做了最后的嘱咐。
他们的一切行动必须以自身安全为首要考虑,如果碰上过高的风险,那么宁肯任务失败,也绝对不能拿着自己和战友们的冒险。
这样的指示放在当下确实有点离经叛道,但程刚也讲得很清楚,组织为了培养这批种子,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成本,一艘日本军舰,根本就不值这个价。
毕竟程刚有一点与眼下的许多同志有着显著的不同,就是他对未来的革命事业可是充满了信心,所以更希望能给为了多留些火种。
而在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绝望情绪,这时代的前辈们经常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就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毫不犹豫地去拼一把。
应该说,这种慷慨赴死的气魄其实也是这些前辈的人格魅力所在,程刚自己很清楚,从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评价这种行为。
但他还是由衷地希望那些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人才,能够少牺牲一些,至少不要因为没有太多价值的事情而牺牲。
对于程刚的这种想法,知晓全情的李润石、伍翔宇等人并未作过多的评价,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以最大的包容心来与前者相处。
更何况,在李、伍、王三人看来,自己奋斗了这么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让后世的中国人少吃点苦,少受点罪么,看到程刚的表现,他们反而还会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不过有些事情肯定不能由着程刚的性子来,既然有能力参与此事,那么就断然没有放弃的必要,甚至作为执行者,承担了最大风险的海军队员,都不大可能接受这一点。
于是经过多次讨论之后,大家还是决定做一次尝试,从去年10月开始,从红海军中选拔出的多名队员,通过秘密交通线先后前往申城,并在此潜伏了下来。
一直到今年的2月,确认一切条件成熟之后,才开始执行预先的计划。
至于程刚,他对自己的情况非常清楚,慈不掌兵这个成语还是具有一定意义的。
在作战之前他可以为队员们提供足够的后勤保障,但在作战期间,他的存在反而是其他同志的障碍。
好在有了特科的参与,王亚樵的帮助,再加上经过严格训练的红色海军,一切行动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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