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新来的红一军团在东道主的配合下,继续向北行军,进入了鄂豫皖根据地的中心腹地。
就在部队于尹山县稍作休整的同时,鄂东、豫南等根据地的军民干部也纷纷赶来。
经过洗马会议的通气之后,当地对于红一军团的到来自然是持以强烈的欢迎态度,而剩下的就是如何让这支北上部队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在北上的干部当中,无疑是李润石和程刚两人的分量最重,能力也最强,所以当仁不让地承担了最重要的工作。
所以在这一期间里,两人就在不断地和当地的同志进行密切的交流,争取获得最大限度的支持,以及帮助当地解决尽可能多的难题。
这里前者主要是展现了其强大的思想动员能力,在了解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后,李润石就在不断磨砺自己,本就已有改善的作风在这半年里更是突飞猛进,获得了不少好评,因此这点工作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几乎每个夜晚,李润石都要与鄂豫皖的干部促膝长谈,了解和学习他们的经验教训,然后在不自觉当中将自己的理念传达到每个人的心里。
若是让程刚自己分析来到这个世界,他带来的最大也最重要的改变到底是什么,他或许讲不大清楚,但李润石的风格变化必须排在前列。
现在的李润石虽然没有像历史上那般饱受命运的捉弄,不仅事业顺利了不少,而且家庭还是令人羡慕的美满,但以他的天资还有见识,只需克服了早期暴躁的脾气,又从历史中学习到后世自己的眼光,那么实力就足以迈进成熟期了。
所以可以看到每个与李润石交流过的同志,都无比敬佩这位李委员的远见卓识,以及他对于革命建设事业的深刻理解。
即便是观点与李委员有所差别,乃至于意见相冲的干部,也心服口服地承认他所讲的确实有些道理,并愿意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合作。
诚然,鄂豫皖这边的同志有很多地方还不够成熟,各方面的表现并不如中央苏区,乃至还常常冒出地方主义的毛病,若真要较真起来,那么随随便便就能整到一大批人。
甚至考虑到这次带来的大量人员,即便真的将地方干部整倒之后,也有足够的人手继续维持根据地的运转,说不定还能更加通畅一些,把此地的权力彻底抓到手上。
但这样的做法或许能起一时之效,却不应该作为第一顺位的选择,至少在初来乍到,且所谓的中央苏区还未彻底站稳中央的位置之时,这么做肯定后患无穷。
而且考虑到现在党内路线分歧严重,最重要的肯定不是赶紧拉一派打一派,只想着如何排除异己,把那些反对派全都挤到一边去,因为这无疑是给潜在的政敌提供盟友。
李润石自然是深谙其中的道理,即便是面对最铁杆的城市派(这样的干部不在少数),他也表示了高度的理解,而不再像早年一般总是喜欢痛斥那些冥顽不灵的同志。
说到底,如果没有切身体会的经历,谁又真会感受到最为深刻的痛苦,同时转变原有固执的想法呢,能完全绕过这一步的同志到底是少数。
现在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本钱,所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在尽量避免损失的限度下,让一些同志去主动尝试,同时再加强思想工作,便成了一条可以探索的新路线。
先前从槿甘山开始,因为程刚的插手,红四军一路发展下去确实避免了不少弯路,也减少了大量牺牲,但同时也有很多同志没能及时改变一直以来的观念,只能靠着严肃的纪律以及程刚绝对的支持,才勉强稳固住局面。
在这方面中央苏区具有天然的优势,却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谓有得必有失,可这般代价肯定是其他根据地难以具备的。
因此在出发之前,李润石就已经和程刚分析清楚,若是到了其他地方,切莫再用上以前的把戏,总想着帮助大家少走弯路,但光是嘴巴上说说,手脚又伸不过去,结果很可能只会帮倒忙。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中央苏区是亲儿子,可以带在身边一点点地扶持,所以怎么打骂都无所谓。
而其他苏区则是干儿子,给足发展的本钱,再适当提点一番即可,却不能光挥鞭子不给草吃,这样只会反过来助长山头主义的形成。
至于怎么安抚,怎么挥鞭子,怎么喂草料,这期间的度数就得自己把握了。
当然了,这不过是程刚暗地里的想法,若是真敢这么说出来,怕是李润石就会第一个朝他挥鞭子了,哪有用这个态度对待自家同志的。
但总归差不多的意思,其中李润石承担了最重要的任务,要切实把鄂豫皖的心收住,思想工作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
而程刚则干起了他的老本行:“喂草料”ד提供物资援助”√
正如那日徐相前和程刚一起说的那样,即便是中央派来的同志,若是只会叽叽哇哇,那么谁也不会鸟他,你总得先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才能让人信服。
程刚的路数就非常简单,他的阅历和经验不足以提供太多战略上的意见,但唯有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那就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只要这边的同志遇到了问题,有什么需要,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忙解决。
军械所的产能不够,那就给设备、给工人、给培训教材、给原材料,全套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就连哪个县可能存在待开发的矿产都直接指了出来,当然顺道也送上了一小队地质人员。
伤病员照顾不过来,整个根据地缺医少药,那就给医生、给护士,连带建立一所医院所需的所有的器材全部准备妥当,药物更是至少准备了一年份的量,同时还不忘提供教学设备以及医院、医学院的整体规划。
军事上就更不用说了,原红四军教导大队,现在的一方面军教导队,几乎抽调了一半人员过来,直接准备在鄂豫皖复制一处训练基地,同时硬件自然早已准备妥当。
除此之外还有农业、金融、教育等几乎全方位的扶持计划,虽然所有物资现在都还没有到位,但光看那垒成一摞的人员名单,就足以让人心潮澎湃。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程刚能用的牌实在是太多了,而他手里的那些牌,李润石自然都是如臂指使,因此在两人的配合之下,这些天承诺许下了不少,连带着双方的关系也愈加紧密。
所以只用了半个月不到的功夫,鄂豫皖根据地就快要称得上第二个中央苏区了,无论是从思想上,还是从物质上,都完成了初步的整合,为下一步的战略打下了坚实基础。
可以说,即便是此时红一军团直接南下,只需留足继续执行任务的人员,那么也能保证后续工作完成个七七八八。
在这相当于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所有工作都变得好开展了不少。
当初洗马畔会议时,李润石提出的方案其实很简单,红一军团没法在江北久待,利用这段时间,有了两万大军的坐镇,鄂豫皖可以便可以顺利稳固住当前的地盘,同时适当给还在混战的果军添些麻烦。
毕竟这一年里鄂豫皖苏区在急剧扩张的同时,对军队对地方的掌控力也在迅速下降,人手不足就是如此,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以解决。
而即便有了红军的牵制,中原大战也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西北军也好,晋绥军也罢,财力都不可能跟掌握了整个长江航道的常凯申相提并论。
——虽说航道(海关)的实际掌控权是在西方列强或者说英国人手中,但洋老爷吃肉,常委员长和他背后的江浙财阀喝口汤还是可以的,再不济还能借钱嘛。
为了拉拢东北军,常凯申让宋资纹给派去的特使发了200万的路费,而阎西山发给自家特使的钱是1000元,冯遇祥只给了500,这么大的差距,可不是简简单单印点伪钞就能直接解决的。
说得难听点,程刚印钱的速度,说不得还没得常凯申借钱的速度快。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即便有了钱,缺乏交通渠道西北一方很可能想花都花不出去,即便用上了,也会因为大量可疑纸钞的聚集而引发怀疑。
如果程刚是个独立于党组织的个体,自己搞了个乱七八糟的团队,那么随便怎么浪都无所谓,反正屎盆子自个扛着。
但在和平年代(至少是与外国的相对和平),一个未来的执政党明目张胆地印非敌对国的伪钞,再缺钱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国际政治还不至于幼稚到如此程度。
至于未来与敌对国之间的斗争,那就另外再说了。
再扯回来,经济天然占据劣势的倒常联盟,落败是必然的结果,何况如果没有冯遇祥的倒台,红军还真不好往西北方向再插一手。
所以未来两到三年的战略,就主要是在几个初具规模的根据地站稳脚跟,并不断积蓄和发展自身实力,同时往敌人的腹地扩散更多的红色势力。
别的暂且不谈,若是中央苏区、鄂豫皖、湘鄂西(何隆部)、湘鄂赣(鹏石穿部)能够切切实实地稳固下来,那么南方革命的胜局就是铁上钉钉了,而北方的局面也可以顺势打开。
而抛开这些后话,在红一军团驻留鄂豫皖的这一期间,时间紧张,任务繁重,所以就在高层继续磨合的同时,北上的红军部队经过短暂休整后,很快开展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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