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性格还得再改改,去年整风的时候,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我知道你是严于律己,这点很好,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对党团骨干要求当然要严格,但也得把握住这个尺度,在对一些干部的错误进行批评与教育的时候,要留些余地,不要毫不留情,方法不当的话,很容易让同志么下不了台。
总之莫学我,我好歹管着他们的钱袋子,偶尔嚣张一点他们估计就是忍忍了,但你不一样,如果引发太多同志的不满,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这点一定要注意。”
回去的路上,程刚又忍不住跟旁边的人唠叨了起来,年轻人办事缺乏经验,不容易掌握住其中的分寸,完锡宪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这位年轻同志工作了这么久,因为铁面无私的作风,确实获得了一些同志的敬佩,但同时也让不少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还给他送了个“暴君”的绰号。
这点程刚无论是在历史资料中,还是在此时的现实中,都有观察到。
总得来说,完锡宪确实是一位性格开朗,说话直率,敢于批评不良现象的好同志,所以程刚也不希望他因为这种性格而遭遇不幸,这样的老实人无论哪个时代都不多见,总还是得想办法保护好。
这也是没得没办法的,如果放在其他情况下可能还好说,但如果在派系斗争中还不注意执行尺度,实在很容易给自己引火上身。
当下的组织制度还远远不够完善,很多事情都停留在人治的程度,要是不尽可能团结好同志,不仅工作开展不下去,还有可能吃上不少暗亏。
不过,性格这玩意没得足够的锻炼,其实是很难修正过来的,尤其是对于这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时候确实容易一根筋,程刚也不指望马上就能让他们转过弯来。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完锡宪知道这位程主任确实是好心,也明白他说的话没有错,但听懂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所以他也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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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程主任,我后面会注意的。”
话说,程刚自己提这件事,其实还颇有些滑稽的感觉,毕竟他这一年多里,在管理方面也没有给其他同志留太多余地,以身作则是没错,可即便如此,同样还是招来了很多不满。
但也正如程刚所说,他敢这么放肆是有底牌存在,如果其他人没看懂这点,就冒冒失失地学来的话,那是很容易翻车的。
“哈,我也知道我有时候可能做了不太好的榜样,在后勤分配上搞得太过严格,不给其他同志留余地,结果你们也跟着有样学样。
坚持原则这点肯定是没错的,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点批评哪位同志,但我们现在的情况还很艰难,需要尽可能多地团结大部分力量,你没看我后面也改变了一些么?
不过这里头的分寸很难把握,到底是团结还是妥协,到底是原则还是固执,要完全分清楚,这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对此我们都没有什么经验,年轻人嘛,很正常,所以还是得不断总结,反省,学习,改进。”
其实都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包括程刚自己,也难以避免各种各样的毛病,这点从他小时候进入学校这个微型社会时,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但是现代社会有一个很大的福利,那就是试错成本非常之低,哪怕是程刚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通过不断地犯错与教育而获得成长。
比如程刚初中的时候,也曾经历过一段中二时期,那时他担任班长,仗着自己成绩好又有老师支持,所以参与班级管理的时候那叫一个铁面无私,一点都没有给自己和其他同学留下余地。
每天早自习,他除了监督同学们学习之外,还喜欢严防死打抄作业的情况,为此甚至还撕过别人的作业,到了后面,往往就是他在讲台上一站,同学们就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至少也得装个样子。
这样的班干部当然会受到老师的欢迎,尤其他还常常是班级前三,所以无论行事手段如何过火,总还是能受到保护,也因为同学们的素质较高,而没有被私底下打击报复。
但这样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整个初中他可以说没有一个朋友,有时好不容易交了一个,又马上会因为某件事不给对方留面子,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这样的结果其实还算好的,最严重的不过就是影响了同学之间的感情,但少年人之间也没有多大仇怨,长大之后顶多拿此互相取笑一下。
相比之下,51位面的这个时代,年轻人往往都没有试错的机会,就必须投入到血与火的考验之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不过,程刚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两人随后简单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光讲道理还是没有多大用处,思想工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充足的耐心是肯定必要的。
因为现代具有充足的商品供应,以及完善的司法体系,所以人与人之间矛盾,往往只会停留在意气之争的层次,哪怕是官场商场上的斗争,也不会做得过火。
但这个时代可是完全不一样,哪怕是拥有金手指的程刚,也只能稍微尝试一下,给未来可能发生的斗争添加一些底线,至于到底能不能成功,他也不能保证。
只是纵观全国,这里是唯一的火种所在,他总得尽力去试一试。
后世人站在历史的下游,总觉得此时的人们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可是真的投入进来了才知道,有些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在现代连一个班都团结不好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直接做到独当一面。
即使是天资聪颖,经验丰富的李润石,也不得不在一次次行动中几经磨难,方才培养起了那么大一支队伍。
如果世界的规则简单到只要有钱有粮就一定能成功,那么常凯申大概做梦都能笑醒吧。
想到这里,程刚忽然地笑了一下,想想还是不能太过乳常,毕竟这位大局观还是有的,就是屁股坐得不对,还有微操太过感人罢了。
在另一边,这位常公可不知道还有一个现代青年此时正惦记着他,他眼下正在集中精力解决着国内的‘艰难局势’。
自宁汉合流之后,常委员长总算是把控住了长江口这一最重要的买办通道,依靠着整个长江流域的物资进出口,他不仅坐稳了自己的位置,还掌握了不小的财力。
一手顶着中央的帽子,一手拿着买办的钱财,在今后的十年里,正是靠着这两个法宝,常委员长的生意才做得越来越大。
只是此时他的势力还远不够之后那么壮大,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反对者存在,或者说在放眼整个华夏,此时他也不过是占据了一处富庶地区的军阀罢了。
为了继续坐稳自己位置,常凯声不得不熟练运用起各种手段打击各路的挑战者,当桂军开始发难之后,他也只能将精力集中到了湘省潭州这一块。
为此,对于何剑放弃剿匪一事,常委员长甚至没有做出过多的惩罚,对于这位坚定的反共分子而言,着实是件稀奇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常凯声的政治嗅觉那是相当的灵敏,他很快注意到何剑此人恰是桂系的突破口之一,作为湘省人却混在一堆桂省军阀当中,自然是显眼的很。
实际也是如此,2月中旬桂系攻占潭州,辛辛苦苦冒着巨大风险赶回来的何剑,顺利的混到了桂系的任命,但生性谨慎的他没有贸然就职,反而是在不断拖延时间。
所以常公干脆来了一招顺水推舟,他明白这是何剑在等待金陵这边的反应,所以没必要将其逼得太急,以免促使何剑彻底投桂。
将计就计之下,常凯申明令何剑代理湖南省政府主席,到了3月初,那位何省长在一番“辛苦”之后,终于“正式”的掌握了湘省,同时也将自己的政治意图完全暴露了出来。
接下来其实就好办了,现在金陵这边已经暗地里与新任湘省主席建立了联系,只要等到了合适时机,那位作为“识时务者”,大概率会选择投向这边,而有了突破口之后,只需再借此策反一两支军队,便可以毫不费力地整翻桂系。
不得不说,常公在这种场面的斗争中,着实是得心应手,只是再回头想想赤匪的事情,又让他头疼了起来。
因为桂系的捣乱,原本形势大好的剿匪行动,不得不临时中止,这还是托了何剑这位剿总的福,春秋笔法之下,常委员长暂且仍对湘赣边界的局势保持着较为乐观的态度。
毕竟也算是打了个有来有回,在常公看来,若不是中间撤军了,以那处穷山沟的条件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只是眼下地位要紧,待到摆平了桂系之后再找赤匪算账。
至于极为可疑武器问题,最后查了个半天也没查出个首尾来,手下们给他汇报说是前年羊城暴动的时候带过去的,可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只是果党的情报机关向来如此,骂也骂了,罚也罚了,但事情还是办得一塌糊涂,久而久之,常凯声也就习惯了,凑合着过吧。
大不了后面再跟几个欧美大国哭诉一番,看能不能要来些好处,局势现在对他还是有利的,只要继续坚持下去,赤匪总是能剿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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