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走了,你……在这里要多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傍晚,太阳已经落下了,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汇演舞台上,也洒在了眼前两个年轻人的脸上。
上次痊愈出院之后,作为战斗英雄的李阿生,又在后续的几次战役中屡立战功,现在已经顺利升任排长。
当然,代价也是明显的,身上那些还在隐隐作痛,或新或旧的伤口,就是任何人都无法质疑的军功章。
在当前的红军体系中,和李阿生有类似的经历的战士确实不少。
虽然大部分战士在进入部队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经过不断的扫盲教育,其中学习较快的部分人,算是勉强达到了初级指挥员的要求。
尤其是对于那些在战斗中表现拔尖,敢打敢拼的人员,上级不仅会及时嘉奖,还要积极引导进党组织。
火线入党这一光荣传统,在这时已经在不断推广之下,成为了众人心中的共识。
而在这些人之中,李阿生的确算得上是较为拔尖的那一个。
别看同样是排长,但是作为全军的主力团,二十八团内部也勉强算得上是人才济济,想要在这里脱颖而出,难度可不是其他队伍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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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李阿生来说,负伤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有机会见到自己心爱的那个人。
这也是他的战友们取笑他的地方,住了一趟院,结果还拐走了一个小护士,搞得每次进医院,都跟回家似的,美得很。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玩笑话,在一个作风积极向上的部队里,对于那些勇于负伤,勇于战斗的同志,其他人肯定是最为佩服的。
所以这大概也可以理解为其他单身人士的嫉妒心理。
只是李阿生的故事在根据地传开之后,也由此在高层中引发了关于指战员婚姻问题的讨论。
从人员属性上来说,此时的红军大部分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性,而且大多还没有婚配,确实具有成家的本能需求。
可是又要认识到,这些战士有不少是从外地过来的,可当地适龄的女性人数本就不多,一下子流入这么多成年未婚男性,如果不加以管制,稍不注意就会造成激烈的矛盾。
毕竟,在男多女少的情况下,女性确实会倾向于寻找更加优秀的男性,这是人之常情,历年历代都是如此的情况。
而随着红军势力的不断扩大,政权越来越稳固,包括财力也愈发地雄厚,红军指战员,尤其是中上层指挥员,就逐渐成为了当地人眼中的香饽饽。
可就槿甘山一带的人口比例而言,红军这么庞大的部队数量已经决定了,很难在不影响平衡的情况下,满足大部分指战员的婚配需求。
如果不加以管制的话,就很容易引发本地群众的抵触情绪。
另外,也必须要认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在未来的十多年甚至二十年里,红军都要一直面临战斗不断的局面。
由此带来部队的伤亡必然十分惨烈,特别是起表率作用的营连排级干部,他们往往都是在战斗的最前沿,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
历史上,抗战时期的八路军,就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遂制定了军官结婚必须符合“二五八团”标准这一明文规定。
所谓的“二五八团”,也就是年龄在25周岁以上、党龄(或军龄)在8年以上、职务是团职以上。
此时的红军虽然没有推出如此的政策,但李阿生的这件事,还是受到了各位领导的重视。
要知道,在时下严苛的战争局势下,即使是已婚夫妻也很难有机会日日相伴。
历史上,从槿甘山到长征时期,红军的夫妻之间一直实行着“星期六晚上见面”的制度,只有在夫妻一方生病需要照顾时才能有例外。
而这一制度在当下的位面,虽然有所宽松,可原则仍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关于红军战士与地方群众,或者内部之间恋爱乃至结婚的话题,确实引发了不小的争论。
最后关于这件事上级的决定是:自由恋爱,不加干涉,但下不为例。
顺带也制定了相应的标准,所有指战员必须满足一定条件,才能获得结婚批准,反之,在未满足条件之前,绝对禁止私下恋爱。
如果放到后世的角度上来看,或许这完全就是对人自由的干涉,是极其不人道的政策。
可是在当下的社会,比这还要残酷还要不人道的问题,根本是数不胜数。
而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相比于生命的代价,这点自由在此时的人们看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些最可爱的人的牺牲,那么那些根植于社会本体的顽疾将永远没有解决的可能。
想要以完全符合后世标准的方式,顺利地解决并且还不付出任何代价,这种法子大概只存在于那些小布尔乔亚的想象之中的。
甚至可以说,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这些小布尔乔亚的一些固有观念,同样也会被他们的后浪们所摈弃。
因为社会总是在发展的,如果用后世的眼光去衡量过去的时代,那么总是能够找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是这种挑剔本身其实毫无意义。
程刚大概有这么点觉悟,所以对于这些决定,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熏陶让他本能地有些抗拒,可是他始终没有对此发表任何异议。
一代人的事情,就得让一代人去解决,作为坐享其成的后浪,他没有资格来站着说话不腰疼。
对于这一切,李阿生知道得不多,他只晓得自从自己的事情传开之后,他收到的关注由此多了不少。
连里的指导员也和他谈过上级的政策,对此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太多想法。
其他的战友们,包括连里、营里、甚至团里都有不少人还没有成家。其中大部分同志年纪都比他大,他一个还没满十八的小伙子,也没得太多的资格去追求什么。
所以之后两个人也在一起商量过,现在先不急着考虑这些事,等后面革命局势更加稳定了再说。
接下来,两人也自觉地减少了见面的次数,虽然心里仍然挂念着对方,但都将这份思念,投入到了忙绿的工作或训练当中。
只是现在战争即将打响,一个就要离开这个两人相见相识的地方,一个还得继续在此等候情郎的归来,此情此景,又如何按耐得住自己那躁动的心。
所以,趁着李护士表演结束的空隙,李阿生也连忙跟上级请好了假,然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后台。
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人或许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就对这对红着个脸小情侣笑上几声,便悄悄走开,给对方留下些空间。
见面的时间很短,虽然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讲,可是到了这个关头,却又仿佛都卡在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一个是浑身伤疤的战斗英雄,面对冲上阵地的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立马能够端起刺刀冲上前去。
一个是救人无数的医护标兵,不管是什么模样的伤员送过来,她都能沉着冷静地处理好各种工作,配合医生完成急救手术。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一个个成了闷葫芦,说到底也不过是少年郎,放在后世也就高三或大一的年纪,一切都显得那么青涩而可爱。
说完那句简短的祝福对方话,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就这么保持着沉默。
“我…”
“我…”
“你先说!”
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又或许是形成了某种默契,双方同时开了口,好在李阿生到底是接受过职业训练,反应速度要快上不少,连忙把话让了过去。
“我写了封信,你现在不要看,明天再拆,字不太好看……你不要介意……”
字确实不怎么好看,大家识字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别说把字写好了,就光想写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偏偏这种给情郎写的心里话,她哪里敢拿出去问其他人,所以为了把这封信写好,李护士着实花了不小的功夫。
“我……我也写了一封,你好好留着,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想到一块去了,不过这也正常,这个时代想要给远方的爱人表述衷肠,唯一的办法就是信件了。
这也是托了不断坚持扫盲教育的福,同时根据地的物资还不算紧缺,这对情侣才有如此奢侈的机会,能够学会文字,并且用纸笔记载各自的想法。
至于对方的字写得好不好,他们又怎么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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