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远在申城的同志们的担忧,李润石他们自然是感受不到的,不过和申城同志预想的情况不同,现在的军委会议上,正好就在讨论和那份《申报》相似的内容。
“程刚同志,这份情报确实非常详细,但是具体的来源可靠吗?”
刘懿看着桌上的这份手抄件,在沉思的同时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虽然此时他不满三十的脸庞显得还有些年轻,但两条剑眉已经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了。
“情报不能保证完全准确,但实际情况很可能只会多不会少,估计还有一个月,敌人就要正式行动了,我们得再加快点进度。”
随着程刚带来的蝴蝶效应越发强烈,两条时间线的差异也会越大越大,因此后世史料的准确性也跟着逐渐降低,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这段文字是他结合在现代查找到的可靠资料写成的,大概形式与《申报》相似,但更加贴合当初的实际情况,毕竟这些在后世都是已经发生的内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是他最后几次使用后世资料直接作为敌方情报信息了,往后面再多的内容也只能作为参考。
即使如此,程刚也不能保证手上的这段文字和此位面的情况能够完全一致,时间、兵力、部署这些细节,肯定会有不少出入。
但怎么说呢,毕竟是同一个时间点,对方在当下的局势下,能够投入进来的人员、财力、物力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拿出来做参考,总比一抹黑要强上一些。
“这份情报还是有些门道的,很符合对方的思路,我看值得我们参考一下。现在果党那边能够拿出来的兵力应该就是这些了,乖乖,这算是倾巢而出了吧。”
王军长对于军阀一方的情况了解颇深,那些队伍现在虽然说明面上聚拢在果党的旗帜下,但实际暗地里还是有着各自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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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几次战斗就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如果湘军那边能够在赣军打过来的时候,于闸邻、林县一带策应,恐怕红军哪怕取得了胜利,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可事实的情况是,红军先打退了赣敌,接着又击退了湘敌,中间有了从容的调动时间,大大减少了损失,扩大了战果。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那些军阀会一直这么蠢下去,情报上将军阀之间的来往描述得非常详细或者说到位,很符合他们的行事逻辑。
在有足够的利益驱动,或者强烈危机感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是不会选择抱团行动。
而这一次,有了“赤匪”这个让大家屡屡吃瘪的敌人,不难奇怪他们会使出这么大力气,调集这么多兵力。
“当下正是敌人统治势力暂时稳定的时期,对方做出这样的行动并不奇怪,现在有了这份情报,我们就可以放心地跟他们来玩一场大的了。”
李润石对此倒是颇有信心,从最开始程刚回来,告诉大家敌人即将会剿的消息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破局的办法。
现在整体思路有了,再加上情报的支撑,军事上的计划当然更加从容了不少。
此时是11月中下旬,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的话,敌人会在1月初进犯,当然了,也许在这个位面,时间会相应提前或者延后,这个无法预料。
但不管怎么样,都还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相比于历史上的那个窘迫的局面,肯定是要好上不少的。
毕竟当时12月底收到情报,1月初开完会,一直拖到1月14日方才下山。而早在1月初,敌军早已完成战略部署,数万敌军正在层层逼近槿甘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成了突围,相当于被敌军追着打。
“军事上的部署,还是由你们来决定吧,我跟着学习一下就好。这里就谈点简单的想法,以供大家参考,各位当是拓宽下思路。
首先,这次反会剿与以往几次最大的差别,就是敌军过于强大,大家可以注意到何键此人的参与,这位可是果党方面大员中“反赤”颇为坚决和卖力的一个。
总计18个团,分5路会剿槿甘山,光是编制就相当于我们的三四倍,兵力悬殊过大,肯定不能硬拼。
其次,从战略上来说,四军主力出击赣南是积极防御的一种策略,正如李书记所说,行的是“围魏救赵”的法子。
但是要实现这个目的,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赶在敌人形成合围之势前将其分头击破,在兵力悬殊的大背景下,于局部形成对我方有力的战争态势。
一旦我们行动缓慢,耽误了战机,出击就很容易变成突围,甚至变成被敌人追着打,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把其他方面的敌军调动起来,实现解围的目的。
最后,守山部队的任务也非常艰巨,此次坚守,虽然有防御工事的地利,但兵力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我觉得最好不要采取单纯防御、消极防御的策略。
兵力相差这么大,指望御敌于山门之外,等着对方打过来,那么敌人耗也能耗死我们。
本来留守部队的士气、训练水平就不算很好,高强度战斗之下难免会出现错漏,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些,大家听一听就好,再详细的策略我也讲不出来,而且即使说了怕也是班门弄斧,所以就这么三点。
此外,如果各位在后勤方面有什么需求的话,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和我都提一提,我会尽量想办法满足。”
有几位大牛在场,程刚不会强行插嘴军事问题,所以他也就是照本宣科地用后世史料,讲讲几句经验教训。
发言完毕,从在场各位深思的表情上来看,程刚的这段话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一方面这本来就是历史下游研究出的成果,自然有其道理,至少值得大家思考。
另一方面,程刚之前的几次发言也被事实证明了正确性,往往他的意见是可行的,不是纸上谈兵泛泛而谈,所以众人也愿意听一听。
“程主任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兵力悬殊,即使有装备和后勤优势,也不能直接硬拼。
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太弱小,这么一点种子,不能在无谓的战斗中就这么拼光了,这也是我当时反对进军湘南的原因。
现在的局势,我们不能以静制动,而需要以动制动,敌人向我们围过来,我们就反着打回去,打乱他们的部署,让对方无法顺利完成既定计划,然后再伺机寻求突破……”
在发言的同时,李润石的手指也在地图上做着简单的比划。
情报已经将敌人五路围剿的局面描述得非常清楚了,在场的人员都具有一定的军事基础,所以结合地图一眼就能看出整体局势。
再顺着李润石的手指,就不难看出他的大致计划,这种运动战的思想,对于众人来说其实并不算陌生。
虽然大家大多是传统部队或军校出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接受新的思想,否则这些人也不会走上这条道路。
包括在之前的战斗中,游击战、歼灭战、运动战的思路,这里的指挥员们也不是没有被运用过。
但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局面,这次反会剿如果失败,他们所要面临的不只是一年多的心血付之一炬,甚至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难以保全,更别说由此对于革命态势的打击。
所以越是如此,就越由不得半点错漏,这些都是极富有责任心的人才,非常清楚在这样事关生死的战争中,如果不能明确理解整体的战略思路,那么必然会要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
而一旦问题多了,就势必导致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本着对自己负责,对同志们的负责的态度,会场上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在一片嘈杂声中,程刚自觉地坐到了一旁,手中拿着一支钢笔,在本子随手写着什么,他在计划下一步的后勤物资应该如何调动。
不管这次这次战斗的结果如何,经此一役后,槿甘山一带的战争潜力大概也差不多被耗光了,也就是说,即使这次反会剿胜利,边界也很难再养得起这么庞大的部队。
有这些顶尖指挥员坐镇,再加上他准备了这么久的后勤物资,胜利肯定是不用担心的,但关键是胜利之后怎么安排。
不管怎么样,之后下山的队伍顶多再回来短暂补给,或者留下重伤员疗养,剩下的肯定要前往赣南开辟新的根据地。
可是这从零开始的事情也不好做,他得好生计划才行。
当然了,他此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每当会场里闹到不可开交,甚至有人开始拍桌子的时候,总是程刚站出来当个和事佬,把场面平复下去。
总而言之,局面是向好的,未来是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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