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嘀~嘟,嘀~嘀~嘟~嘟~”
在一阵清脆悠扬的军号声之中,三十一团一营的战士们纷纷醒来,开始了五月里普通而忙碌的一天。
现在红军的基本作息安排如下:
早上5点起床,起床后运动1小时,然后吃早饭。
早饭后,进行2小时军事操练+2小时的政治学习及讨论,然后吃午饭。
午饭后,休息1小时,午休后参加2小时识字班+2小时的游戏及娱乐,然后吃晚饭。
晚饭后,是唱歌和聚会,晚上9点吹熄灯号。
这样在后世的青年人看来,颇有些枯燥的日常,却在这个世界展现出了对年轻人非同一般的吸引力。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找到了组织,聚在了一起。
在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人人以同志相称,有饭吃,有衣穿,有安稳的地方睡觉,有正经的事情做,不再遭受辱骂和毒打。
物质上或许并不富裕,但精神上肯定是快乐的。
此时太阳刚刚冒出山头,按照北京时间计算,大概是五点一刻的样子,当然,大家也没有所谓的北京时间这个概念。全营唯一可以获取精确时间的渠道,就只有程刚派发给各营的两块怀表,每隔一段时间还得安排统一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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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土改工作的推进,一营的驻地也变更过多次,现在队伍在甬鑫附近的一处小山头下搭建了一处营房。为了不占据老百姓的耕田,选取的也是一处偏僻的荒地。
即使如此,战士们还是以极高的热情,在这处荒地边上开辟了一小块红薯田。
在营长员亦敏是整个驻地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他当然不会知道,倘若程刚没有到来,此时的他实际已经在上次战斗中牺牲了。就和被程刚改变命运的大多数人,他们自己不知道,程刚也不会在意。
命运就是这样奇妙,程刚自己也不确定他的行为到底会造成好的还是坏的影响,或者两者皆有,尤其是对于某个别人而言,好心办成坏事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员营长对当下的现状还算满意,提前半小时醒来的他巡视了一遍岗哨,和夜岗的同志询问清楚情况,一通忙活下来,方才听到司号员吹响了起床号。
眼下根据地的物资缺乏,各项制度也是草创,光是一个时间管理就是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之前没这条件也就罢了,大家得过且过,没怎么讲究。但现在好歹能够保证各个营地都有钟表,制度自然也要随之跟进了。
比如夜岗安排,之前也有但执行得并不彻底,毕竟不可能安排一人站完一整夜,总得有轮换,可是晚上的轮换的战士们怎么确定时间,往往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程刚很清楚精准时间对于部队战斗力的重要性,所以第二次过来时就在42位面采购了一箱怀表和数十块手表。基层部队使用怀表,一方面是考虑到此时手表价格过于昂贵,全部配置手表未免惊骇世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战士们轮换使用的方便。
每个营分配了两块怀表,其中营长和教导员共用一块,岗哨司号共用一块,为此还专门开办了识别时间的扫盲课程,大半年之后总算勉强把这套制度执行起来了。
因为要去看望刚刚分娩的妹妹,营指导员李润潭请了半天假,所以营长今天的工作就格外的繁忙,对此员营长倒没有多说什么。
指导员的妹妹李润建也是一个苦命人,之前她和丈夫响应王凯的队伍在南边发动起义,起义失败后又选择留守下来领导游击。可惜在上周的一场战斗中,夫妻两人先后被敌人逮捕,虽然不久就被根据地派过去的同志们设法营救回来,可李润建的丈夫辰方已被敌人杀害。
原本李润建考虑到自己怀孕,不愿拖累队伍,打算继续留守。好在此时各队伍的战斗力有了大幅度增强,卫生队建设也逐步完善,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根据地。
想起这件事,员营长微微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当前的世道就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哪怕是李书记的妹妹,也必须要直面如此惨淡的人生。想要让悲剧不再重演,就必须毫不犹豫地把革命坚持下去。
说起当前最重要的工作,自然就是整风运动,作为军人,员营长对于这种政治活动的兴趣不大。但作为营长,在根据地当中也算得上中层干部,所以员亦敏也参加了这次集训,对运动的基本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在他看来,这次运动确实有很大的必要,至少在部队战力上,有不小的帮助。
一营归属的三十一团,是跟着李书记上山的老部队,平时的政治教育也是做得最充分的,对于支部建在连上的政策执行得最为彻底,平时队伍里的民主氛围也十分浓厚,所以各个战斗中的表现也属全军前列。
但是其他的部队,比如由山上原有土匪武装改变过来的三十二团,各项纪律就有点差强人意了,有时只能由派驻过去的指导员们依靠个人魅力推进工作,时不时还会和原有的头目们发生冲突。
说到底,还是一个纪律问题,不管是哪一批进山的队伍,都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怎么建设一支全新的武装,谁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构想,程刚或许知道些皮毛,但也只是纸上谈兵,放到实践中照样错漏百出。
早操之后,员营长和战士们就坐在充当操场的山岗间吃起了早饭,这也没得办法,甬鑫一带虽然比槿甘山要富裕不少,但也没那么容易挤出这么大的平地给战士们操练,所以只能凑合着来了。
早饭其实也是凑合,两稀一干的三餐,早饭和晚饭是南瓜稀饭,只有中午才吃顿饱的。各连队上午的工作昨天晚上就已经安排好,战士们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稀饭,随后在各级指挥员的命令下,大家排着整齐的队伍,以连为单位开始了训练。
此时队伍的编制是仿苏联的三三制,但是三十一团并未满编,下辖只有一营和三营,二营空缺,每个营下面的三个连队人数也才刚刚过百。
在前面的一段时间里,考虑到根据地土改工作和生产建设的需要,原本的军事政治以及教育娱乐的时间都被压缩了。只是在各方面的争执下,才确定采用轮换的方式,以营为单位,下面的连每隔一段时间接替任务。
不过因为整风的开展,以及下阶段的战斗需要,全营进入了为期半个月的整训期,这也是这么多天来,这支队伍难得的齐聚时间。
好不容易集训合格归队之后,员营长也来不及缓口气,又得再投入基层训练中去。这次教导员不在,他只能多跑几趟,先来到了平时作风还不错的三连检查工作。
三连之前被分散到了甬鑫周边组织土改,这回正好期满才回到了驻地。队伍分散之后,地方工作的锻炼让战士们的政治觉悟得到了提升,但军事技能上又难免生疏了不少,所以首先迎接战士们的,就是强化训练。
当员营长过来的时候,只见三营其他同志都坐着围成一圈,中间的空地上,有十来同志正在做演示,指挥员他也认识,正是吴老五。
吴老五,真名叫吴福寿,后来识字之后自己改了个名字吴建设。当初程刚第一次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他带着他们班的战士过来接应的,之后程刚也和他有过多次交流,过了大半年,这位当初的班长也因为表现优异,成为了一营三连的一名排长,还被选拔参加了指挥员集训,学习新式训练法,这次又被挑选出来进行教学演示。
“科目:单兵进攻战术基本作业,稍息!
同志们,在战场上,常见的地形地物很多,比如说坎子,就有土坎、田埂、土堤,土包有土堆和坟头,坑有自然坑和弹坑,还有沟渠、大小树木以及房屋门窗等。这些地形地物我们都要学会利用。看,这附近就有土坎、土包和小树丛。
假如敌人在正前方,看一看,利用哪一个好?一班长(到!),土坎,占领射击位置,二班长(到!)土包,占领射击位置,三班长(到!),小树丛,占领射击位置。同志们看,这种情况下,土包和小树丛好不好。”
“不好,不利于观察和射击!”
“对,这种情况下,另外两种地形都不如利用土坎,它既便于观察和射击,也能隐蔽身体,方便与占领和向敌人前进。后两名,向土坎前进!
假如敌人从我们左侧进攻,很明显,这土坎就不能利用了,一班长二班长,占领射击位置!同志们,那么土包和树丛利用哪一个好呢?”
一班长报告:“我看都能隐蔽身体”
二班长报告:“我看土包好,它不仅能隐蔽身体,还能做好射击动作。”
“很好,入列。同志们,……”
这就是近期在部队展开的新式教学法,在后世有个响亮的名字——“郭兴福教学法”。
这种在教学中边问边答边讲边做的方法,在后世或许随便一个中学生都见识过不少,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种让指挥员和战士们从思想上紧密联系起来的方法,却是给指战员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就是部队基层整风的形式之一,将军事训练和思想教育结合,拉近指挥员与战士的距离,打破原有军阀部队的阶级鸿沟,推动内部的的民主氛围和指战员的共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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