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澜烟这才惊醒过来,慌忙跑进后面的制衣坊,恭敬的将衣裳抱着走出来,“玉和郡主的凤冠霞帔已经做好了,衣裳首饰都在这里。”
高将军一摆手,身后的将士将锦盒接了过去,他客气的道着:“劳烦施掌门了。”
玉和郡主顷刻间从椅子上滑下来,瘫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一股绝望,她苦苦的哀求着他,“爹,我不嫁!我又不是公主,为何要让我出嫁南邵国,我不去……爹那是虎狼之窝,你怎么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高将军义正言辞的呵斥着她,愈合被那声音吼得身子一颤颤的,犹如从云端掉进了泥潭。随后高将军一弯身子,将玉和郡主抱起,往楼下走去。
施澜烟瞪着圆目,久久缓不过神色。
高将军将玉和郡主,紧紧的抱在怀里,她愤怒的捶着她的胸口,“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想嫁给王上,我想守着爹爹,爹求你去求求王上吧……”
他眼中含着热泪,泪光在眼里打转着,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声音嘶哑的道:“玉和,你虽然只是一个郡主,你是北暝国的郡主,可是你从小享受的荣光都是只属于公主的,碧霄阁将你奉为座上宾。
你到此时还不懂其中的原由吗?”
玉和郡主眼神黯淡了下去,手停止了捶打,她靠在高将军的胸膛上,失神的呢喃着:“是……一早就想好了,用那些华美的衣着,哄我高兴……换我的姻缘。”
“爹一直疼爱于你,你是爹心里最重的,爹如何不想你如偿所愿,可是比起南诏国,咱们的王上才是最狠厉的。你的性子在北暝的皇宫怕是活不下去的……”
高将军走出碧霄阁,抱着玉和郡主,穿过众将士之中,向着高家宅院走去。
“所以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王上是不会给你选择的。”
高将军看着满是官兵的长街上,看着长街的劲头,说的话意味深长。
玉和郡主搂着高将军的脖颈,不停的啜泣起来,渐渐的她又苦笑了出来。
此时已经夜幕临近,姜瑶为媚妃穿上上次姜瑶为她裁剪的衣衫,配上那精致的妆容,带上配套的钗环,姜瑶看着媚妃头上总是缺了什么。
“少了点什么?”
于是她用笔蘸着朱砂,在媚妃的额头间描绘出一个花钿。
很是讨巧,别出心裁。
“美了。”
媚妃听着姜瑶言辞,也很是期待着自己的面容,转身去看铜镜,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时,顿时惊为了天人。
“这还是我吗?怎么会这么美……”
此时,萍儿也正好从外面回来,连忙走进屋内,道:“初姑娘,打听出来了,再有半个时辰,王上就会经过东侧的花园,前往祺贵妃的重华宫。”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姜瑶抱起长琴,拉着还在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媚妃,去东花园等候着王上前来。
媚妃在四月份的夜半穿着薄透的衣衫,光着脚站在小石桥上,瑟瑟发抖着。而姜瑶就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之后,萍儿则站在一处高高的凉亭上,观望着王上的动静。
“来了,娘娘!初姑娘!”
随着萍儿的激动的通禀,姜瑶席地而坐,将长琴放在腿上。她淡漠的眼眸,看着远处浓重的夜色,深吸一口气,手在长琴上,一个滑动。
顿时一阵低沉的旋律传来,随后姜瑶闭上眼睛手抚在长琴上,低沉得琴弦之声,随着弦丝流转出来,那声音如泣如诉,像是一个少女在诉说着过往的记忆。
沉闷的音调,像极了姜瑶在淡漠的开口,媚妃站在石桥上听着姜瑶的琴音,每一声都令她揪心,像是心里堵着什么。
分吹动着飘逸的裙摆,一身轻薄的白纱衣,随风而动,人静默而衣已经魅惑诉语。
而她从来没有问过姜瑶要弹什么曲子,自己要跳什么舞姿,如今她听着姜瑶的弦音,明明是一个后宫不得已的女子,思念着自己的君王。
这个女子着实惊奇……
媚妃在那百转千回的弦音中,缓缓的露出纤长光洁的手臂,高昂的开叉露着她修长的细腿,在琴音中扭动着若隐若现的腰肢。
那琴音之中有姜瑶不愿意诉说的过去,那藏在眼里不愿与任何人提及的伤痛,那一张淡漠笑面背后,竟然是一张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美人面。
钟离休被这琴音吸引,他向着身后之人一摆手,站立在夜色月光照耀的丛林中,闭着眼睛听着那琴声里的悲鸣之意。
那明明爱慕着君王的小女儿之心,终有一日变成陌然,包含着生死离别的无奈。明明是一个柔弱渴望以为的小女子,却不得不心怀天下。
他轻轻的走向那花园中央,他不知道整个后宫中,谁还能有有如此好的琴艺,奏得出这般的揪人心肺的断肠的琴声、
那琴声里的胸怀令他都有些自愧不如,更让他心里燃起疼惜之意。
转过一角,便看见远处一个留着长发,一身白衣搂着纤细四肢的女子,在石桥上舞蹈。
是她吗?他心里的那个她?
钟离休慢慢的向着她走近,听着断肠的旋律,站在石桥旁欣赏着,那伴着月色起舞的女子。
女子扭动着柔软的腰肢,一个缓缓地转动着腰肢,半遮面的看向钟离休,看着他第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眼眸,而是期盼着的神色。
媚妃大喜,将遮面的手缓缓放下,露出自己的容貌,她期待着自己的妆容能令他喜悦,而钟离休的眼眸顿时满是失望的神色。
甚至还带着怒色,他在看到女子露出容颜的一刻,才知道心里想的那个她是谁。
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钟离休顿时失去兴致,就要走向岩石,比起媚妃那弹琴之人更让他好奇。
媚妃顿时一阵慌张,这样已经美到极致的自己,都不能吸引他吗?
姜瑶从思绪中睁眼双眸,已经满是泪光,她听着身后有男子的脚步声,琴音在此刻噶然而止,连回荡的声音都没有。
钟离休的身子就站在岩石背后,他清楚着今日这一场戏是为了何,无外乎就是为了媚妃的复宠。
而岩石之后的人,不愿意他前往看上一眼,就好像是她引来的这一切,而他必须要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他,钟离休,身边的女子无数,从来不求任何勉强之人,既然无意何须再往前跨一步。
“今夜侍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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