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快速的剥下一个较瘦守卫的外衣自己穿上,将两具尸体继续扶坐在崖边灯前,将那灯调整了个位置。
特制的具有穿透力的光,映在上方崖壁,和顶头碧照厅的探灯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原本清晰的光照,反而开始模湖。
灯下黑。
凤知微原本没打算冒险上这崖杀守卫,却在看见那灯的时候改变了主意。
灯光如果用得不对,一样照不出东西来的。
这放灯守卫的位置,是半山一个突出的断崖,只容两三人呆着,平常用藤篮吊下来,杀了人一时也不会发觉。
凤知微继续攀山梁而过,从强光交织之下一片澹雾朦胧之中,也如一缕澹雾一般青烟直上。
她快速的落在了碧照厅之上的客房所在的崖上,这里守卫也很森严,可惜守的都是正门,背崖的那一面无法看守。
找到自己休息的那间房,侍女还在门外打盹,她做成的被窝卷还在,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安静的睡着,凤知微快速过去,将床单撕成长条连接在一起,系在沉重的床脚下,试了试力度,觉得幸亏自己不胖,随即将头发扎紧,将绳索系在右脚踝上,推开后窗,一个倒翻,仰身落下。
她落羽般的身形在半空翻开一个流逸的弧度,像深青的夜色里悄然绽开一朵神秘的昙花,底下交织的灯光到了此处,氤氲出一片月白色的朦胧雾气,那朵花便开在雾气里星光中,柔曼自在的舒展开来。
闭上眼睛,在心中想了想碧照厅的布局,凤知微脚尖一点,控制着布绳落下的长度,在某处停了下来。
她后背无声的滑在崖壁上,湿滑的夜露浸湿衣服和头发。
这种倒仰的姿势虽然很危险被动,但是比双手双脚都攀在岩上要好,最起码除了一只脚,其余都是自由的。
从入口到此处,一路说起来简单,可随便哪里出了一点岔子,她便死无葬身之地,直到此刻,她一直提紧的心,才微微放下一点来。
因为她听见了宁弈的声音。
“殿下放心。”宁弈似乎在表白,“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从此便烂在下官肚里,便是我家夫人,梦话也别想听得一句……”
凤知微静静听着,唇角绽出一抹笑意。
是不会听见梦话,都不睡在一床嘛。
脑海中突然掠过温泉东池的一幕,凤知微脸上一红,赶紧收敛心神,将微热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崖壁上。
真难为宁弈这家伙,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居然还能和二皇子周旋到现在。
“多亏了你啊知秋。”二皇子似乎在叹息,“不过是长宁藩那边的旧部一点小举动,竟然被当地官府闹成了绿林啸聚谋逆桉,多亏你帮忙改了证词,又把几个关键人物给解决了……大理寺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殿下放心。”宁弈似乎在拍胸脯,信誓旦旦语气坚决。
二皇子似乎低低笑了声。
“啪。”
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响。
“啊……”
宁弈一声惊呼。
崖壁上凤知微心中一跳。
“殿下……殿下……你……”宁弈的声音有些模湖的传来,似乎气喘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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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知微手指抠在崖壁里,面无表情,却将自己又往下降了降,已经靠近碧照厅这间密室的窗边。
窗户开着,透过窗灵上方一点光线,可以看见室内映在墙上的人影。
隐约二皇子在狞笑,步步上前,而宁弈捂着胸口,步步后退。
“我?我什么?”二皇子指指宁弈,冷笑道,“我还没问你,你是谁的人?”
凤知微眼神一闪。
“殿下……此话何意……”宁弈惊惶的声音传来。
“你今夜来,得了谁的指示?”二皇子上前一步,“你怎么跑到西池去,又从西池跑到东池?你怎么知道机关开启办法?你去那里,要做什么?”
果然……还是知道了。
凤知微眯起眼睛,心想山庄应该还有别的消息渠道,二皇子这是在怀疑这黄大人不是他阵营,却没有怀疑这黄大人本人。
“下官……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宁弈被二皇子逼着,退到窗边。
“你不用明白了。”二皇子狞笑,“本王也不想明白你,反正有没有这事,你都注定要死……”
“啊……”
一声低低的惊呼,窗户被砰然一撞,人影翻落。
人影翻落。
一个倒身落崖的姿势。
却有人风一般一荡而下,闪电般的伸手一捞。
半空中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脚尖还勾着窗边的宁弈一抬头,便看见上方悬崖倒挂而下的笑脸。
那张脸,在星月之光和无涯苍穹背景里俯冲而下,瞬间撞入他的眼帘,那一瞬间,漫天的星光和山间的雾气,还有他的整个人,都似凝聚在那双浮波浩淼的眸子里,和天地刹那同存。
她在这里等他。
他眼神瞬间亮起无限光华,有惊喜有担忧有种种般般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却在迎面而上眼神交汇的那一霎,只供她读懂。
随即他也一笑,松开了勾住窗口的脚尖。
原本打算借老二下手借势翻出窗口装死,他的脚尖一直勾着窗边,此刻他决然放开。
此刻他只有一只手在她手中。
只要她放开手,他便无可挽回的落入万丈深渊。
他终于在这一霎,将自己交给她。
脚尖松开,他身子一倾,凤知微手中一重,丝绳往下坠了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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