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行。”凤知微磨磨蹭蹭磕绊着脚步,“五皇子你顶得太重,我脚软。”
“别玩花招!”五皇子现在可是一点都不信凤知微,刀尖入肉三分,“进书房!宁弈,给我宣阁臣!”
细细的血色自青衣上因开,凤知微低头看看,叹息。
宁弈的目光一掠而过,没有表情。
“五哥你不用枉费心思挟持一个小臣。”他突然道,“和陛下比起来,他的分量还不够看。”
“六弟你不必枉费心思劝说我放手。”五皇子冷笑,“够不够看我无所谓,拉个垫背也好!”
他一步步往御书房走,手中匕首寒光隐隐。
“宣阁臣,父皇当阁老面,金册勒文,立我宁氏血誓,今日之事绝不追究,违者天诛地灭,宁氏皇朝一代而亡!然后礼送我出京就藩,封在西闽道,从此后父子相安,永不相见!”五皇子细齿咬在唇间,眉宇决然。
“你先进去!”他命令宁弈,“不准落在后面!”
“所有人退后!”他仔细辨着黑暗中的呼吸,紧紧盯着天盛帝和宁弈,天盛帝沉着脸,挥挥手,那些假山上的弩箭,无声撤去。
四面静了下来,只闻风声和几个人的紧张呼吸之声。
宁弈冷笑一声,当先过去,他面对着天盛帝倒退而入御书房,紧张的注意着被挟持的天盛帝的安危,没注意到脚下门槛,绊了一下,将门槛旁盆架绊倒,急忙站稳,顺手扶起盆架。
“老六,这可不是腿软的时候!”五皇子远远看着宁弈退进去,讥笑一声,头一甩,韦永架着天盛帝,跨过门槛。
因为宁弈扶起的盆架没有完全放好,挡住了小半边右边门户,韦永只得将天盛帝逼到左边,自己侧身而过。
“蓬!”
寒光如雪!
是右半边门槛中冒起的雪光,刹那间碎羽成片,呼啸着自下而上直奔韦永!
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机黄强劲,射入韦永下半身,血光暴涌!
韦永惨叫一声,伸手去拽天盛帝。
月白人影一闪,宁弈闪电般掠过来,一把拉过天盛帝,却没有对韦永动手,而是擦身而过,直扑五皇子。
他扑出,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隐约听见身后韦永厉哼,似有风声呼啸,却也顾不得。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五皇子只觉得眼前雪光一亮,随即宁弈便扑了来,他一片混沌中不及思考和动作,怔在当地。
“别杀他!”与此同时一声厉呼,一道白影狂奔而来。
而头顶廊檐突然碎裂,烟尘里无声无息探出一只衣袖澹青的手,伸手就去拎五皇子的头,看那手势,只要一拎,五皇子的脑袋就会和身子永远告别。
惊叫方起,五皇子霍然一醒,混沌中只觉烈风扑面,眼前光影缭乱根本辨不出哪些人扑了过来,心知今日再无幸理,目中厉色一显,手中刀往下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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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般纷乱,发生在同时——
宁弈已扑到。
只穿单衣的韶宁公主不知何时已经冲到近侧,用身子去撞五皇子的刀。
五皇子头顶屋檐上闪电般探出顾南衣的手,就要去拎起五皇子。
因为发生在同时,所以——
韶宁公主没撞上五皇子的刀却撞上了顾南衣的手,将他的手撞偏一分。
偏了的一分打在五皇子胸上令他后退一步,已经赶到完全救得及凤知微的宁弈便没能抓到她,反而再次撞上顾南衣反抓回来的手。
三个要救人的人同时撞在一起,五皇子反而没人管。
刀在腰眼,一捺便要命。
刀已捺下。
青衣溅红。
一瞬间宁弈眼色也一红。
他抬手就对着五皇子一剑,另一只手一把拉过凤知微就去堵她的伤口,然而那一剑还没及着五皇子,五皇子便木头般的倒下去,而他忽然也觉得,触手那伤口的手感,似乎有些奇异。
他低头一看,手上粘粘的,甜甜的,红而馥郁。
新鲜的海棠酱。
对面那女子呼吸相闻,也带着澹澹的海棠香气,似笑非笑的道:“我的海棠酱大饼,不止一块。”
宁弈一刹间明白,凤知微送书时,因为不知道五皇子会对她哪个部位下刀暗杀,事先大概在所有要害都贴了大饼,腰间一定也有,她先前磨磨蹭蹭绊绊跌跌,大概就是想将大饼位置再调整调整,也有分散五皇子注意力怕他发现的意思。
五皇子太过紧张,居然被她的海棠大饼骗过两次。
澹澹香气传来,那女子眼眸轻松笑意盈盈,永不为风雨摧折的安详雍容,宁弈心中也霍然一松,脸上泛起澹澹红潮,他望着她,声音有点嘶哑的道:“那就好……”
五皇子躺在地下,被刀剑围着,他只是被凤知微趁机反制了穴道,并没有死,此刻从他的角度,正将宁弈的神情看个正着,刹那间恍然大悟,想了想,却森冷的笑起来。
他笑,一边笑一边咳,对凤知微讥诮的笑,“看,你没猜错吧,他还是该救谁,就救谁。”
诛心之言。
宁弈脸色一变,想要说话,突然脸上潮红又泛,轻咳一声竟然没说出话来。
凤知微并没有看宁弈,浅笑俯首对五皇子道:“别五哥笑六哥了,换成您,一样是这个抉择。”
语气和婉,毫无怨意,听在宁弈耳中却觉得似乎心中突然被揉进了一把沙子,糙糙的揉捏着到哪哪生痛,一张口又想说什么。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抓走了凤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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