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这两条破案新闻的,似乎不止当事人和冲矢昴。
远处,河畔公馆的一间房间里。一个女人静静坐在床沿,看着对面的电视。
暗金色的窗帘厚重垂落,夕阳的光从缝隙中斜斜洒入,落在女人的发尾上,给那头颜色偏浅的长发渡上了一丝象征着活力的橘红。
此时,屏幕上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台,上面正在播放一起哥特萝莉凶杀案的新闻——虽然很多场面没能拍到,但最后那些一口气破案的画面,倒是被手快的记者录了下来。
洛塔总警司隔着屏幕,看着那个被记者围绕的年轻侦探,目光却像是穿过他,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真像。」
「什么像?」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眼眉跟洛塔总警司有几分相似,但年龄要大上一点的女人走了进来。
洛塔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关上了电视,蹙眉看向刚进门的人:「格蕾丝,我说过进我的房间要敲门。」
在飞机上和东京一行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洛塔总警司,此时已经换下了板正的制服。她随意穿了一件睡袍,高挽的发髻解开披散在肩上,这让她的年龄看上去小了一半不止,优渥的生活让她保养得不错,不刻意做出表情时,脸上看不出丝毫褶皱,像一个气场威严的少女。
被她唤作「格蕾丝」的女人,进门的时候飞速扫视了一圈屋里,倒不是在刻意窥探什么,只是一种长久养成的习惯。
因此,虽然电视关得很快,但她还是瞥见了屏幕上那个显眼的黑色头发的年轻人。
再结合先前洛塔总警司的自语,格雷斯隐约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她笑道:
「确实有些像他年轻的时候。我说,你还真是情根深种,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没忘掉那种家伙。」
她走到窗前,顺手合拢了窗帘的缝隙。然后折回床边,坐在了洛塔身旁,很亲热地抬手揽住了自己的妹妹:
「我记得16岁的派对上,你明明说你只喜欢事业型男人,还在喝醉以后痛骂那几个围着你转的小甜心是「废物」,让他们用装绅士的时间去多读一本书——可现在,你看待男人的标准,似乎变了很多。」
虽然说的比较委婉,但洛塔总警司还是听出来了:姐姐在骂江夏龙平是个废物。
她脸色微沉:「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只是最终没能等到属于他的时代。」
「……」
格蕾丝仔细看了看她,然后十分诧异地发现,妹妹说这句话时,语气和神态都非常认真,竟然真的是从心底觉得,江夏龙平是一个所谓的「事业型男人」。
她欲言又止,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温声开口:
「说实话,我真怀疑他有没有在认真工作。其实我之前特意打听过,他嘴上总说自己有什么神秘的长线计划,可实际上,一直到死,那个「计划」也没有多少进展。就算后来有了一些可用的人脉,也因为所谓的「要追求更远大的发展」而不被使用——要不是卡佩被他那天花乱坠的计划书迷惑,我早就把他……」
格蕾丝说到一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迎着妹妹幽森起来的眼神,尴尬地卷了卷鬓角垂落的短发:「呃,你该不会为了那种家伙骂你亲爱的姐姐吧,告诉我你不会。」
说着她凑过去,亲了亲洛塔的脸颊。
「我不会。」妹妹并没有给出令人失望的回答。
洛塔也确实不爱骂人。但很快,她推开了挂在她身上的格蕾丝,冷着脸站起了身,用行动拒绝再跟姐姐聊下去,大步走出了房间。
「……」
格蕾丝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一口气,低声嘀咕:「可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嘛……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当年跟那家伙接触太少,对他还不够了解?」
她看到被扔在一旁的遥控器,顺手拿起来按下。
电视重新打开,但刚才的新闻已经播完了,现在屏幕上正在讲一只鸽子卡在了教堂的窗框中间,人们如何对它施救。
格蕾丝「啧」了一声,无聊地关上了电视,转头看向门外。
妹妹很不喜欢外出,连伦敦都很少离开,但这次却竟然从英国跑到了东京。为了调剂工作和做其他准备,她这次出行,着实花了不少功夫。
虽然妹妹没说她是要去做什么,但格蕾丝猜测,八成是要去确认那个江夏龙平是否真的死了。
「从她现在的心情状态来看,大概已经死透了吧。」
格蕾丝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为什么去之前不先问问我呢,我们的调查早就已经确认他死亡了,非要白跑这一趟……唉,可怕的恋爱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家里还有这种基因。」
虽然还是对一些往事耿耿于怀,不过很快,格蕾丝摇了摇头:
不管是大计未成的英雄,还是吃经费的小偷,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再纠结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就姑且当江夏龙平是个发育未遂的英雄好了。
格蕾丝:「……」而且就算想把他定论成摸鱼怪,似乎也很有难度——因为据她观察,在江夏龙平这件事上,和洛塔持相同意见的人,竟然并不算少。
想着想着,格蕾丝不禁疑惑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嘀咕:「那家伙的魅力真有那么大?明明看上去……唔,好吧,只有看上去确实不错。可他明明什么实绩都没做出来。
「到底是她们太有远见、看到了我看不到的闪光面,还是单纯地被迷惑住了?」
一边说着,格蕾丝一边取出手机,看了看前不久让人加急整理的消息。
一页一页翻下去,她碧蓝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没想到江夏龙平的儿子还挺有出息的,只是有出息的方向好像不太对……怎么变成侦探了,还是这种阳光正义全国闻名的名侦探?这跟他爸那个花里胡哨的计划书完全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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