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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七流

陆言的休闲时间,除了看书、射箭、看恐怖片以外,偶尔也看过上个世纪的言情剧。

主角在电视上哭着说“你们不要为我打架了”,他当时还嗤之以鼻,心想打都打起来了,说这种话有什么用。

现在,陆言也想大声喊一句:“你们不要为我打架了。”

但是条件不允许。

“把妹妹还给我!”

陆嘉禾的语气格外狂暴,身侧的火焰经久不息,像是从红莲地狱里爬出的狰狞恶鬼。

唐寻安拔出刀,劈出来的刀光交织成网,绚烂又璀璨,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在他身侧的一切都开始风化腐朽。

时间是这个世上最公平、又最残忍的力量。

一片片漆黑的龙鳞从唐寻安的皮肤底下冒了出来。

他挑眉,道:“想要?自己来拿啊。”

针尖对麦芒,天雷勾地火。

[我如果是你,一定会选一个安全的地方看戏。这两个人打急了眼的时候都是疯子。你太弱了,很容易被殃及池鱼。]

陆言闻言,下意识地离开战斗现场,一边跑一边问:“系统?你怎么回来了。”

很奇特的事,随着他的移动,漫天的火海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安全的路。场面十分壮观,像是神话传说里的摩西分红海。

[可能是作者想要水字数吧……好了,我开玩笑的。这里能量波动太强,食梦者感觉已经控制不住了梦境了,只好跑路,免得被唐寻安顺手解决掉。再加上怨念之墙它吧,马上就要出现了……总之,我安全了。]

[噢,我知道你肯定很想知道食梦者是谁,就是你短信里那个林司南。他玩小花招很有一套,但是遇上战斗系、又被发现真身的话,就是个弟弟。]

系统十分感叹:[正常人遇到这种副本肯定死了。因为在哥哥的梦里,无论如何妹妹都是必死的。他当年没能救下陆颜,现在自然也不可能救下你。]

[妹妹死后,陆嘉禾的精神也出了点问题。他总觉得妹妹只是离家出走了。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感染,厄运缠身,一直到妹妹死后才彻底爆发,成为污染物。他走过了无数条街道,去寻找妹妹,不幸在8年前遇到了那堵墙。你是他的第三千六百次轮回。]

[噢,对了,我是不是忘了给出哥哥的资料?]

[陆嘉禾,代号……呃,因为进入怨念之墙的时候,陆嘉禾还只是一个污染值不到200的e级污染物,现在还没有代号。如今污染值12939。]

[病变天赋:业火、骨刃]

[病变方向:碳化、火焰化]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会在这里得到自己的第三个天赋……]

[幸好你是一条锦鲤。不,你不是锦鲤,你是迪士尼在逃公主,s级天启者和s级污染物为你保驾护航,开不开心。妹妹。]

陆言被系统揶揄的语气气得拳头梆硬。

他低头看了眼表。手表上,病变度已经涨到了九十。

作为一名具有科研精神的医生,每隔一段时间,陆言都会看看表,并且记录随着病变程度增长,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

病变度到50的时候,身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畸变特征。主要变现为鱼鳞生长、脸侧长鱼鳍、渴水、渴血、耳鸣。

等到了九十,这些畸变特征反而减弱。但心情明显异常起来,让陆言很想随时找条河自尽……或者新生。

好在他天生性格冷静,情绪波动不大,才能压制住这种异样的感觉。

陆言看着远处的刀光剑影。陆嘉禾没有武器,但他有凭空长出来的白骨利爪。两相碰撞,发出冷兵器在短兵相接时的颤音。

这是陆嘉禾在一次次轮回里,得到的馈赠。有一次他差点救下了妹妹,但那时候的他只是低级污染物,他的手被保姆的斧头砍下,眼睁睁看着那把斧头把妹妹劈成了两半。

那次轮回之后,陆嘉禾的手就长出了骨刃。

很渴,想喝水。

火焰焚烧了一切,虽然没有烧到他身上,但这种情况下显然已经蒸腾了所有水分。

陆言舔了舔干燥无比的唇,他知道这样只能加速水分的流逝,但难耐的干渴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唐寻安的资料呢?”

[唐寻安,s级天启者,代号“暴君”,灵力阈值在一万一左右波动。]

[天赋:龙骨,以及低配版的时间……时间在天赋序列表上排名第三。可惜,他掌握的并不完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运,有我这么慷慨的系统。]

[病变程度:。]

陆言很震惊:“他就是暴君?”

陆言没见过暴君,他以为多半是一个年过半百但宝刀未老,精神矍铄,眼神坚毅的老爷爷。也许脾气很烂,常常为人类命运操心地睡不着觉。还因为多年和污染物作战染上了一身病痛。

但他确实没想到,人类最强战力,单看长相,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长得很帅的男大学生,穿着军装制服玩cosplay。

当然,如果代入日漫的设定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

系统抽了根赛博朋克电子烟:[是。当初取代号,他本来想叫‘秦始皇’。上面不让,说这是历史虚无主义,过不了审。所以改来改去就成暴君了。]

就在陆言和系统吃瓜看戏时,他身边,被火焰烧的漆黑的墙壁,突然蒙上一层血色。

血液像是活了过来,不停流转,汇聚。

浓厚的血腥味再一次盖过杂物燃烧的焦油味,陆言转过头,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一边的墙壁上已经凝聚出一个血人。

无数只血手朝那个血人伸了过去,像是想抓住它,又像是想推开它。

或者说,这些血手的态度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陆言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到了,连病变度都不受控制地涨了。

血人挣扎着,一步一步朝陆言走来。随着它的动作,周围的温度不断降低,变得冰冷异常。刚刚还置身火海的陆言,如今几乎有了被冻伤的错觉。

陆言背后的汗毛竖起:“这是什么东西?”

[怨念之墙的一道怨念,你应该很熟悉她才是。]系统叹了一口气,[这是陆嘉禾的怨念凝结的实体。怨念之墙里有无数枉死之人的怨念……普通人轮回个十几次可能就成为了怨念之墙的一部分,但陆嘉禾在里面轮回了几千次,他失去了所有记忆,但却永远记得自己要救下妹妹。于是,在这个布满血色怨念的墙上,妹妹也成了里面最强的怪物。]

[这里既是虚无,也是真实。人是由记忆构成,如果形体死了,记忆还在。它又会是谁?]

血液构成的女孩,终于挣脱了身后的手掌。从墙壁里跨了出来,来到了现实。

那些还留在墙上的手变成了无数高矮不一的血人,只剩下一双眼睛,有的眼神充满祝福,有的眼神则是恶毒无比。

它们都是死在怨念之墙里的人。有的人期待这个小姑娘能打破诅咒,让他们的灵魂得到真正的宁静,不用在绝望与痛苦中一次次轮回;有的人则是嫉妒她,可以得到最后的解脱……

[按理说我应该让你走,但是妹妹好像有话要说。]

血红色的人一步一步走向了陆言,它没有五官,发不出声音,只是一团血液。

检测表上显示出了它的污染值:700。

作为墙的衍生物,在离开墙之后,它并没有很强。

妹妹朝他伸出了手,这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陆言咽了口唾沫。

他很渴,真的非常渴。

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同样伸出了手,握住了妹妹的手。

陆言掌心上的嘴张开,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来,贪婪异常,而这团血液不断浓缩,变小,最后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陆言的脑海里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也终于明白了妹妹为什么要伸出那只手。

给你我的血。作为交换,让我借用片刻你的身体。

他的灵魂脱离了他的躯壳,像是俯瞰世间的神明,注视着人间的一切。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无所遁形。陆言甚至看见了烧干的土块缝隙里,爬出的几只黑色蚂蚁。

耳边,是系统的声音:[啊,恭喜你,这就是我平时看世界的视角。]

……

……

远处的战斗依然在继续。

唐寻安的半边躯体已经完全龙化,修长的手变成了龙爪,背后长出了漆黑的龙翼。

变形的手已经不能握住黄尘,唐寻安只能凭着力气去撕咬。

他的身上还覆盖着一层深红的火焰,温度高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的扭曲。鳞片缝隙里,金色的血液溢了出来。又很快被烤干。

陆嘉禾断了一条胳膊,被层层黑炭包裹的躯体最深处,本该是骨头的位置,是一点不断生长、翻涌的粉红色肉芽。躯体断掉的速度,已经远大于他自己修复的速度。

这场架打到最后很不好看。像是两个怪物互相撕咬,地上全是肢体残骸、龙鳞,和金色的血。

但最终,还是唐寻安占了上风,他的龙爪掐住了陆嘉禾的脖子。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掐断陆嘉禾的头。这个黑炭似的人仿佛有无限重生的能力。哪怕全身都被砸碎,只要还剩一点肉芽,也能坚强的重组。反正到处都是炭,也不值钱。

但唐寻安明白,这会是最后一次。

就像陆嘉禾断掉的四肢一样,他残余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生。

四周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逐渐平息。只剩下一点残留的火苗,如同烛光一样,苟延残喘地闪烁。

唐寻安的耳麦里传来了警告声:“病变度已达。请立刻停止使用天赋,并谨遵医嘱,按时服药!病变度……”

因为太烦,唐寻安掐断了耳麦。

他的手逐渐变回人形,握住了黄尘。长刀出鞘,泛起森冷的寒意。

一只手在此时抓住了这把刀。

是陆言的手,但又不全是陆言。

哪怕是经过强化,他的掌心依然在瞬间就出现了深可见骨的收口。王鱼被这把刀割疼了,吓得往陆言的心脏里钻。

唐寻安金黄色的眼眸充满了戾气,嘶吼道:“滚开!”

妹妹没有听。而是十分倔强地挡在了唐寻安的面前。

陆嘉禾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妹妹。

唐寻安的刀已经举起,只差一点,就要落下。

这个世界像是建模紊乱的游戏一样,开始一块一块崩塌。

最先被黑洞吞噬的,就是唐寻安连同他脚下那边土地。

妹妹用极快的语气,对着油尽灯枯的陆嘉禾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性格不好,讨厌很多人,也讨厌你。但我清楚,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我爸妈经常对我失望,因为我不是男孩。这不怪你,我责怪你只是因为只有你不会反击我,我在拿你出气。”她理直气壮地陈述着自己的恶意。

人从来不是什么高尚的动物。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介乎中间,没有很好,也没有很坏。

“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看累了。”

“你早该明白,我已经死了。醒过来,然后,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哥哥。”

陆嘉禾那已经没有五官的人脸上,居然从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两行泪。

他的喉咙沙哑:“我想……救你……对不起……”

陆嘉禾从小就被人指着鼻子骂扫把星,时间久了,也接受了“靠近他的人会变得不幸”这种设定,但他太想要一个家了。

如果不是他,也许养父养母和妹妹,都可以活着。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平安顺遂。

怀里的妹妹并没有回答,而是像露水一样,开始蒸发。

陆嘉禾的表情有了一丝慌乱,想要抓住她,却只是抓住了一把流沙。

梦境坍塌。

他的表情迷茫,肌肤和头发重新生长了出来,眼神却无比空洞。

现在是夜晚,陆嘉禾的身后是一面墙。

这面墙轰然倒塌。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怨念之墙。

陆嘉禾的脑海很混乱,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记得什么,可是他什么也不记得,只剩下一片空白。一次次的轮回,已经让过去的所有记忆都变的模糊起来。

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他站在原地,形单影只。并不清楚有多少人在这一刻看着卫星监控,为此胆战心惊。

许久后,他张开嘴,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妹妹。”

但妹妹是谁?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深夜,m市污染防治中心最高等级的警报响起。

“m市中心城区检测到有瞬间污染值超过一万。污染源来历不明,卫星影像已经截取相关图像,进行分析。”

“发现新的s级污染物,能力未知。代号……暂无。编号11。”

“资料已加密处理。”

国外。

唐寻安骤然睁开眼,金色的眼眸里是还没能完全消散的杀意。

旁边等候多时队友顿时紧张起来。

“唐队!深呼吸!!你是最□□的!”

“这是药,这是药!!唐队!冷静!!喝完药就好!”

唐寻安的眼神在熟悉的人脸上转悠,接过了吸管和特效药。

仪表上的病变度逐渐下降,他背后的龙翼也收了回去,周围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唐寻安的模样比在梦里年长一些,起码不像大学生了,眼神也锐利的多。

也不怪队友如此紧张。

特别行动部第一组的第一小队,队长是唐寻安,却没有副队。

十三年前。

陷入暴怒状态的唐寻安,在解决完污染物后,没能控制住自己,咬死了唯一幸存的队友。

据说救援人员赶来的时候,差点以为唐寻安病变度已经超过了100。满地都是血,他握着唐刀,沉默地守在副队的尸体边。

唐寻安请求安乐死,但总部并没有同意,而是给他送来了特质的面罩,像是用来栓烈性犬的铁嘴套。

他用吸管喝着药,道:“任务失败。我没有解决污染源。”

“……但是怨念之墙明明没了?”队友十分疑惑。

唐寻安垂下眼眸,回答:“只是从一面墙变成了一个人而已。回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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