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很平静,月色皎洁,窗纱被风吹动着,清凉的夜风吹到了室内,吹到了燥热的皮肤上。
他哑着嗓子问,“……你哪来的?”
鹿念说,“便利店随手买的。”
因为她之前一直在想,他们说不定那天就能直接到了这一步,看秦祀之前的态度,是肯定不会提前准备的,当然需要她来准备。
他沉默了,眼角红红的,显得格外漂亮,鹿念忍不住又凑近,亲了又亲那里,缠缠绵绵,感觉到他又僵了一下,呼吸急促。
只觉得他浑身的反应都很诱人,让她很想从头到尾疼爱一遍,从少年时代开始,她就很喜欢和他亲近,现在,能看到那个昔日冷冰冰的高傲少年,表现出这种动情动性的模样,她格外喜欢。
她听他低声问,“你经常……买?”
在他们分别的那几年里,在她还和赵雅原是未婚夫妻关系的时候。
只是想一想,就足以让他极其难受。
鹿念随口答,“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经常买这个。”
她拆开盒子,拿了一个出来,搁在手里好奇的端详了下,就这么一小包?看起来,和很早之前超市里买的那种一次性沐浴乳包装有些相似。
“第一次呢。”她说,“给人买。”
她并没有经验,当然也从没用过这玩意儿,只是她毕竟也二十多了,自然会道听途说到这方面的知识。
鹿念一点也不想怀孕,自然会有所准备,上次去便利店买东西,在货架上看到有卖,似乎还是听说过的牌子,她就随手拿了一盒一起结账了。
“给。”她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用,直接递给秦祀,男人应该更清楚一些吧。
他看了那玩意儿一眼,手指僵了一下,“……”
别开了脸,没接。
“怎么?”鹿念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接,“有什么不对吗?”
他脸红透了,垂着视线,也没解释。
鹿念蹙着眉,“……是不想和我做么?”
都到了这一步了,继续下去不就好了,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大概也知道过程是怎样的。
“没法用。”他耳尖都是红的,逼不得已,哑着嗓子飞快说了几个字。
第二天再吃紧急避孕药,对她身体不好。
“怎么没法用了,我看大家都买的这牌子。”鹿念不高兴,“就你特别了?”
秦祀,“……”
鹿念觉得很是意兴阑珊,明明之前气氛那么好,她能感觉到他的反应,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可是,现在又到了这局面。
室内安静了下去。
男人抿着唇,忽然问,“……你想和我结婚吗?”
鹿念沉默了,她现在年龄还不大,觉得维持现在这样也不错,可以让他们再互相磨合了解对方多一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祀非得纠结于现在结婚,他想掌握陆氏,现在完全不需要靠她,她也一点不想生孩子,和她结婚,有任何好处吗?
她问,“你是急着想生孩子?”
他显然很意外,“你想要?”
他对孩子没半点兴趣。
“不想啊。”鹿念说。
她认真说,“我身体很不好的,你也知道,你如果是想要以后生什么继承人,最好换个结婚对象……”
“我不想。”他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还问什么?”鹿念说,“不想要孩子,为什么还要结婚,不结婚,到时候如果你腻了,你想再走,随时可以,也不需要再刻意办个离婚手续了。”
秦祀,“……”
他垂着眼,声音沙哑,“我不会再走。”
一辈子都不会走,除非她要他离开。
鹿念根本不相信,越想不高兴,一下又想到了那几年,再想到今晚,心里越发不痛快。
他也难受,被她撩起了火,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纾解,漫长的少年时代,他有过很多这种解决经验,可是现在没办法。
他们就睡在一起。
鹿念存心想折磨他,故意缠得很紧,肌肤紧紧相贴,女孩香甜的气息近在咫尺,随着轻轻的呼吸,一点点荡漾过来,身体纤柔。
他被弄得格外狼狈。
她其实根本没什么经验,杂念少,远没他那么敏感,只觉得这么睡着还挺舒服,于是,没多久,闻着他肌肤和发梢的味道,呼吸就慢慢平稳,就这么睡着了,睡得很香喷喷的。
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
秦祀几乎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鹿念醒了,床上已经没人了,空了一块。
秋沥已经做好了早餐。
鹿念洗漱完,在餐桌边坐下时,看到秦祀也下楼了,换了衣服,身上带着润泽的水汽,黑发发梢还有些湿润,她装作没看见他,吃自己的面包。
氛围格外奇怪,秦祀本来话少,一时半会儿,饭桌上还会讲话的人,就只有秋沥偶尔和鹿念说几句。
吃完饭。
“这段时间打扰了,非常感谢照顾。”秋沥说,“我走了。”
他这话,当然是对秦祀说的。
“我送你。”鹿念站起身。
“你就不用去了。”她语调平平的,对身后男人说。
秋沥,“……”
姐弟两一起出门,秦祀果然没再跟着。
秋沥斟酌着问,“念念,你和秦先生……昨天是吵架了?”
不然,昨天也不会说什么让他去睡沙发,不让他去的那种气话,看他们今天的模样,似乎还没吵完。
“嗯。”鹿念低着头,踹着脚下的小石子儿,“为了一点小事,我熬夜的事情。”
不过吵架也很正常了,他们从小就吵,也差不多习惯了。
“你是不要熬夜了。你身体本来不好。”秋沥说,“秦先生也会担心啊。”
鹿念怔了一下。
“他不怎么会表达,但是,确实很关心你。”秋沥说。
这是他这段时间,和他们住在一起,观察得到的体验,这种关心,是很幽微而晦暗的,他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会在意她的每一句话和反应,明明是那么冷淡一个人。
他抿了下唇,终于说了出来,“以前,还在南荞时,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他就很关心你。”
鹿念愣了。
她当然记得南荞,那个破旧的小旅馆,和炎热的夏天,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那次,比起说是接吻,不如说更像一场谁都不服输谁的战争。
再然后……他就走了。
“秦先生身世也很复杂。”秋沥轻声说,“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他。”
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人。
但是,秋沥有秋兰无微不至的爱与照顾,有赵雅原陪伴,现在,姐姐也回到了他身边,有血脉的羁绊,也有感情的羁绊,所以他很安心。
而秦祀从小什么也没有。
没有父母亲人,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像物品一样,被从孤儿院送到收养人家,不想要了就送回去,没有任何尊严,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来了陆家后,也因为年龄小和身份受尽白眼和欺负。
他才会养成那种极端多疑与防备的性格,对感情更是严重缺乏安全感。
而且越是在意,越是怕失去,患得患失。
“姐姐,他小时候,一定也很喜欢你吧。”秋沥说。
鹿念摇头,“没有,那时候我们一见面,就要吵架,有段时间,他特别排斥我。”
现在其实已经好多了。
秋沥微微的笑,“那也不等于,他不喜欢你。”
对当时身边唯一一个,可以毫不吝啬对他施与爱与温暖的人,怎么会不喜欢不贪恋呢。
可是,他当时尴尬的处境,身份地位的悬殊,朝不保夕的日子,以他高傲敏感的性格,少年怎么能开得了这种口,所以只会更加谨慎的将感情收紧。
秋沥完全可以理解。
鹿念,“……”
她也沉默了,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秦祀这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少年时代的经历,还是性格原因,他极少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更加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很多时候,他背地里为你做十分,可是表达出来的,能有这十分的百分之一都很难。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是这样,鹿念想起,少年时代,他救了她,也都一直缄口不言,一直到后来被她发现了,才不得不承认。
鹿念忽然有些心软了。
“他想和我结婚。”她轻声说。
秋沥问,“你不愿意么?”
他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秦祀真的愿意现在娶鹿念的话,他倒是反而会高看他一筹,至少证明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是想随便玩玩。
鹿念迷茫道,“我不知道。”
她有点害怕。
之前过了十多年的鸟笼生活,现在好不容易,一朝自由。
结婚……尤其,还是和秦祀结婚。
他现在还没有给她一个解释,那三年到底怎么了,假设他们结婚之后,又出现这种事情,怎么办?以他的本事,随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鹿念都根本找不到人。
交往可以,现在各种亲密也是因为他喜欢,她也喜欢他,但是结婚,她依旧有些犹豫。
“你自己决定。”秋沥轻轻叹气,“这种事情,别人都说不好。”
“你是要去雅原家吗?”鹿念换了个话题,“我和你一起过去?”
秋沥沉默了一瞬,“好像就是个小手术。”
“你去看雅原的话,秦先生知道吗?”他问。
鹿念明白过他的意思,“我会告诉他的。”
他连秋沥的醋都吃,别说是赵雅原了。
姐弟两告别,鹿念回了家。
秦祀还没走,屋子里一下又只剩下他们俩,他关了电脑,看她在玄关换了鞋进来,在她看到之前,很快收回了视线。
现在只剩下他们了,室内格外安静。
鹿念对他说,“我想过去看看雅原。”
男人神情似乎很平淡,自从昨天晚上那件事情之后,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俩人心照不宣,也没再提起那件事情。
鹿念其实很纠结。
赵雅原是她这么多年的朋友,危难时帮助过她很多次,现在赵雅原生病,处境危险,她连去探望都不去,未免也过于冷血。
说实话,让秋沥一个人过去,她也不放心,一想到原本赵雅原的结局,她心里就隐隐难受,只希望可以想办法帮他扭转局面。
秦祀现在是她男朋友,她又知道秦祀一直对赵雅原很有敌意,如果她去看赵雅原,还刻意不告诉他的话,更加糟糕。
“我和秋沥一起去。”鹿念说,“只是去看一下状况。”
“嗯。”
鹿念直接问,“你介意吗?”
他敛着眼,语气很淡,似听不出什么介意,“你想看就去。”
鹿念,“哦,那我下午就去。”
她下午正好没课。
秦祀,“……”
他知道,这样阻止她的一切正常社交是不可能的,也是病态的,只是,依旧会习惯性的嫉妒他们在她心里的分量。
“什么时候回来?”他紧抿着唇,终于问。
她弟弟在这里几天,已经少了很多陪他的时间了,现在,秋沥走了,她又要去看赵雅原,如果在那里又待很久,他根本忍受不了。
“你很在意?”鹿念故意问。
他垂着睫,手指收紧。
鹿念在心里叹气,“会尽力早点的。”
一句我想让你早点回来,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男人。
“你就早点洗完澡,先上床睡吧,等我回来好好陪你。”她说,尽力把声音放轻快了点。
她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
他却脸红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起身,“你去吧。”
终于把这边对付好。
通知完之后,鹿念下午就和秋沥一起往中心医院赶。
“已经说了。”鹿念告诉秋沥。
“秦先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鹿念说,“我告诉他我会按时回来,叫他好好在家等我,他就松口了。”
她现在发现,已经有些隐隐约约掌握到了和秦祀相处的诀窍,只要对他好一些,多表示出些爱他在乎他,他反应就会很大,也会很好说话。
很好哄,在她面前,他是属于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
秋沥觉得有些意外。
他沉默了会儿,还是说,“他真的很喜欢你。”
这是这段时间,他和他们住在一起,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所以,他现在对秦祀的印象也所有改观。
“我想,离开那几年,他可能也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吧。”秋沥说。
他认真说,“如果你是怕再这样忽然被抛弃的话,可以找他好好谈一次,把你的顾虑也告诉他。”
不管怎么说,秋沥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在他们家住的这一段时间,秋沥心细,能看得出鹿念也很喜欢他,如果他真的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早早说开了,对大家都好。
鹿念终于点了头,“嗯。”
他是那种性格,这样不沟通,不交流,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她想要个理由,只要他说出来。
赵雅原现在应该还是在中心医院住院,秋沥前段时间打他电话,他是这么说的。
秋沥打赵雅原电话打不通。
好在鹿念留了个心眼,提前找了方灯,要他帮忙查到了赵雅原的病房号,眼下见一直打不通,她对秋沥说,“直接去吧,不用打了,他要是在睡的话,我们就改天再来。”
“赵先生已经出院了。”不料,护士查看了一下,这么说。
俩人面面相觑。
于是,又赶去赵家。
赵家老宅鹿念也算是轻车熟路,少女时代,为了躲避陆执宏的监视,她经常去这里躲着,不过出了那件尴尬的事情之后,依旧很久很久,没有再来过这间宅邸了。
院门闭得紧紧的,鹿念按了门口的对讲机,不久,里面有人接了电话,声音有些苍老,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您好?请问是哪位?”
鹿念回答,“您好,我叫鹿念,我们是赵雅原的朋友,听说他病了,想过来探望。”
应该是赵家的管家。
管家沉默了片刻,“二少爷身体不适,最近不宜见人。”
秋沥忍不住在旁说话,“我刚和小雅联系过不久,和她约好了时间的,怎么一下几天,现在又不让见了?”
“您是?”
“我叫秋沥,是小雅小时候在南荞的朋友,和他约好了这个时间过来探望的。”秋沥问,“他不是已经恢复好出院了么?”
管家被交代过,就是死活不松口。
这边正僵持不下时。
一道轻柔的女声忽然在耳边响起,“秋先生?”
管家见是苏清悠,忙点头,捂住电话,声音压小了些,“说是叫秋沥,和雅原少爷是以前的朋友。”
“是没错,让他们进来吧。”苏清悠温和说。
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鹿念和秋沥现在被弄得一头雾水,秋沥神情紧绷,鹿念心里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
她现在都开始怀疑起,是不是剧情提前,赵雅原是不是囚禁在山中别墅,再也不在家了,所以他们才都会这么左推右阻。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苏清悠和赵听原。
她生产后的身材已经基本恢复了,看着多了一些为□□为人母后的温婉,她说,“谢谢你们关心雅原。”
“他怎么了?”鹿念忍不住问。
和苏清悠和赵听原见面,她现在只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她一直提防他们,以前还拒绝过赵听原的求婚,没有明面上撕破过面子,气氛还是很奇怪。
“哦,还会关心自己的前未婚夫?”赵听原神情有些阴沉。
鹿念,“……”那件事情,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赵雅原,所以,每次提起时,她都不好反驳什么。
秋沥彬彬有礼,“对不起,念念是作为朋友,和我一起来探望小雅的,我们也已经和他约好了时间,他现在在哪?”
“雅原不想见你。”赵听原说,转而对秋沥说,“你要见的话,可以。”
从进了宅邸后,鹿念没加过一个眼熟的佣人。
以前她少时来赵家玩,左左右右管家佣人都认识她,她也眼熟其中很多,现在看来,似乎都变成了生面孔。
秋沥很纠结。
他们现在联系不上赵雅原,赵家人不松口的话,他们也没法强硬闯进去见他,可是他们又不愿意让鹿念进去见他。
他看向鹿念。
鹿念犹豫了片刻,还是当机立断,“你去吧。”
无论怎么样,秦祀知道她来了赵家,她对他很放心,如果她和秋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回去,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在外人面前,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他们现在一定要见到赵雅原才行。
于是,赵家帮佣带着秋沥,往宅邸深处走,苏清悠也离开了。
只剩下赵听原,陪着她坐在客厅。
气氛格外沉闷,茶几上放着红茶,茶香袅娜,却没有一个人动。
赵听原忽然问,“你打算嫁给秦祀?”
鹿念咬着唇,也没否认,
赵听原嘲讽一笑,“去嫁给对一个蓄意吞并你家公司的人?这叫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
鹿念不卑不亢,“我家公司是自己出了问题,始作俑者已经被定案了,他只是帮忙而已,而且,现在公司也没有被吞并。”
此后,无论赵听原再说什么,她都不再回答。
秋沥随着佣人走在长廊里。
他很少来赵家,对这里不熟悉,只觉得宅子也大得过分,而且人丁很少,安静得过分。
他走在走廊,对面忽然迎面撞上一人。
是个小女佣,应该是刚来赵家做事没多久,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玻璃杯,可能走快了没注意脚下,她摔了一跤,俩人撞在了一起,秋沥身子骨也不是很好,被一下撞到在地。
随后,就是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他感觉手心刺痛。
“对不起,对不起。”小女佣看起来也就刚满十八的样子,看着地上的血迹,差点吓哭了。
她慌忙的想去收拾地下的玻璃碎片,秋沥苦笑,“没事的,别收拾了。”
她从兜里掏出餐巾,手忙脚乱的,想给他止血,但是没办法,他手指被刺破得挺严重,创口细长而深,血汩汩的往外冒,这么根本止不住。
那边苏清悠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严厉的把小女佣说了一顿。
她抱歉的对秋沥说,“她刚来家里不久,惯这么毛手毛脚的,这,去包扎一下吧,家里有医生。”
想着鹿念还在外头等着,如果这次见不到赵雅原,以后也没法见到了,他对赵家有警惕,没办法,“不用医生了,我自己包一下就好。”
苏清悠于是叫人去拿家里备着的医疗箱子。
秋沥给创口消了毒,给自己拿纱布包上,不久,血算是止住了。
苏清悠叫人带他去看赵雅原。
赵听原也和鹿念坐不下去了,他心情很烦躁,出了客厅,往自己卧室走,正好见到苏清悠。
“血液样本到手了。”苏清悠说。
赵听原眉心松了松,“那早点去做鉴定吧。”
“有了这个鉴定。”他忽然说,“那姓秦的想完全吞了公司,是不是没那么容易了?如果陆琢回来了的话,他也能继承陆执宏的财产?”
“因为是偷做的,这个亲子鉴定没有法律效果。”苏清悠说,“所以,这样不行,只能给陆执宏看,当证据,再让他自己去处理。”
“怎么就没有效果了?”赵听原不服气。
苏清悠只能平心静气的解释,“因为正规有司法效力的亲子鉴定,需要双方携带身份证明,去鉴定中心自愿申请,秋沥是不会配合的。”
赵听原烦躁的走来走去,“怎么这么麻烦。”
苏清悠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放心,一切顺利。”
“陆执宏知道了,估计会很精彩。”她微微一笑。
秋沥终于见到了赵雅原。
他格外虚弱,在床上躺着,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呼吸似乎都是淡淡的,甚至连他开门进来,都没有留神到。
秋沥心里难受,忽然想起了很早之前,在南荞第一次见到赵雅原的模样,那么病歪歪的,细瘦单薄的模样。
“小雅。”他轻轻叫了声。
躺在床上的人微睁开了眼,看到秋沥,嗓子很哑,叫了声,“秋沥?”
“是我。”秋沥很难受,“你不是告诉我,只是个阑尾炎小手术,而且早就出院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真的知道这么厉害的话,他早就会来探望他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他琥珀色的眸子很平静,“没什么大事,可能前段时间太累了,事情都压着,一时都爆发了。”
“查不出来什么。”他平静道,“可能和我小时候一样,时间到了,就该走了吧,姑且偷了二十年时间苟活。”
秋沥听不得这话,心里极难受,他问,“你父母呢?”
“都在国外。”
“他们这个时候出国?”
“我们在东南亚的,最大的原材料供货商忽然临时要毁约,他们必须过去谈这件事情。”赵雅原声音沙哑,“不然都要完了。”
赵家主要做实体产业,原材料供应实在太过重要。
秋沥一时也沉默了,聊了几句,他说,“念念也一起来了。”
“要叫她进来么?”
“不用她过来了。”赵雅原苦笑,扯了扯唇角,“我现在这模样,怕吓到了她。”
“果然,我还是想回南荞。”他闭着眼,“在外头过得日子,一点也不舒心。”
“你现在在家,都做些什么。”秋沥强装笑脸,“游戏还够么,要我给你买新的么?”
赵雅原也笑,“不用了,修宜挺可爱的。”他说,“我舒服一点的时候,就经常去逗那小子玩,过段时间,他也该会说话了。”
秋沥想起赵修宜的父母,怎么也无法心生好感。
他手机振动,秋沥打开一看,是鹿念发过来的。
“赵听原已走,见到雅原了?”
他看了赵雅原一面,回复,“他情况很不好了,问怎么了,也不说。”
情况处处透着诡异。
鹿念回得很迅速,“有多不好?”
秋沥看着赵雅原,注意没让他看见,“可能只能勉强走路,和他小时候,我们刚见面时候,差不多了。”
“赵家父母都在国外。”
秋沥都说出了这种话,她难以抑制的,想到了赵雅原最后的结局。
鹿念手心有些出汗,她终于下定决心,飞快打字,“这样不行,我们得把雅原带走。”
“他愿意回南荞?或者去别的地方?”
看赵家目前这模样,赵雅原再待下去,可能真的无法再避免以前的结局。
鹿念说,“等他养好了身体,再回来。”
秋沥之前其实隐隐有了这种想法,但是鹿念这样□□裸的说了出来,他脑子里的图景一下变得明晰起来。
秋沥把她的意思完完整整传递了过去,“雅原,你愿意走么?我们回南荞,或者去别的地方,去看病。”
赵雅原唇轻轻扯了一下,“能走得掉么?”
“你别管,有我们。”秋沥轻声说,“你想走么?”
赵雅原唇轻轻扯了一下,“走?走了又能怎么办?”
他身体这模样,走到哪里,不都一样。
“这些你就别想了。”秋沥轻声说,“小雅,你想走么?”
“近两天不行。”赵雅原说,声音有些沙哑,“如果要走,只能……”
秋沥听他说。
他反复交待,“小雅,你这两天千万要注意,和你哥哥他们不要再有接触。”
赵雅原觉得他操心过头,勾了勾唇,“我只是生病,他们还不至于对我明面上做什么,爷爷还看着呢。”
秋沥还是不放心,把一个手机递给赵雅原,低声吩咐,“里面有定位软件,这几天你要一直拿着。”
鹿念老早换了手机,却让他把这个旧手机带了进来,秋沥当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倒是有了解释。
一切敲定下来。
外头有人敲门,提醒时间到了。
秋沥和鹿念一起离开了赵宅。
夕阳下,有些老久的宅邸,影子拖得很长。
……
会议室里。
“陆执宏的老部下?”男人清俊的脸笼在阴影里,似笑非笑的问,“这几天,你们叙旧的时间,似乎有点多。”
肖红鹤的脸色铁青。
他原本打定决心了,什么也不说,可是,他是第一次见到宁盛背后的老板,没想到他是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如此年轻,五官俊美,气场却迫人的可怕。
秦祀没有和他多说什么,邱帆和鸣鸿沉默的站在他背后,一左一右,把自己藏在阴影里,一句话也不说。
“陆执宏给你多少好处?”他声音质感很冷,语气也是淡淡的。
肖红鹤原本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此刻也愣了。
“我们给你五倍。”
“我说的话,应该还是算数的。”男人薄唇牵着一丝淡淡的笑,转了个话头,“而且,你和苏小琴的事情,你老婆,知不知道?”
他声音清淡,一双狭长而漂亮的凤眼,从上而下看着他,似乎带着淡淡的嘲弄。
肖红鹤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不知道,苏小琴的事情他们是怎么查到的,多年的事业,家庭,声誉,要一朝尽毁。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唇颤抖着。
秦祀却站起了身,对左侧男人道,“你留下。”
鸣鸿很有眼力见,上前,“接下来的事情,我都会对你说,你回答就好了。”
……
走出公司时,天色已近昏暗,近乎黄昏了。
他看了眼时间,是鹿念说好要回家的时候。
对于肖红鹤这种角色,平时他根本不会自己出面解决,不过是因为和陆执宏有关。
他想把这事情都安排好,然后,把陆氏交给秋沥,最后再叫陆执宏彻底滚出他们的生活。
思路很清晰,也在一步步的,稳定按计划进行。
回到家时,屋子里冷冷清清。
他安静的坐在客厅等,不时看一眼时间。
七点一刻的时候,门开了。
鹿念进门,一眼看到他,她有些气喘,终于放了心,“没迟到!”
说好的七点半之前回来,现在没超时。
“等很久了?”她换了鞋。
他站起身,来门口接她,“没多久,刚到。”
吃完饭,鹿念去洗了个澡,收拾完,只觉得自己一天的闷气都洗得干净了。
他还在客厅,沙发上,似乎真的也洗得干干净净了,在等她。
只是装作在看文件,见她出来,视线就立马移开了。
还记着她之前说的话呢。
鹿念也趴了过去,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肩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似乎是海盐的,是她上次给他买的,她细白的手指缠进了他黑发里,绕着发梢,轻轻抚弄。
他耳尖有些红,没躲,安静的被她这样抚弄着。
没了秋沥,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了。
又和往常一样了。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鹿念却忽然说,“我过几天可能要离开”
鹿念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似乎藏着事,他对人情绪很敏感,能感觉出来,却什么也没说。
直到她终于主动说了出来“雅原最近身体不是很好。”
她说,“我和小秋想送他回南荞,暂时住一段时间。”
“所以过几天要去送他,顺便会在南荞留几天,可能会回得迟一点。”
他垂着眼,之前被她抚慰时,眼角眉梢淡淡的愉快和满足似乎都消失了。
知道她一直记挂赵雅原,比记挂他的时候多多了。
“等回来了,我天天陪你。”鹿念轻声说,“到时候,我们好好聊一次,把话都说清楚。”
秋沥今天说的话,她觉得有道理,他们早该开诚布公谈一次。
但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她没法眼睁睁看着赵雅原遭遇原来的结局,要完成送他出去的计划还需要准备,这几天,她暂时没心力去处理这另外一件大事。
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恶化到那种地步,原书结局里,赵雅原一直身体虚弱,最后被秘密送走,被囚禁在了一个深山别墅里,不过那已经是在赵权去世,苏清悠完全掌权之后,现在看赵家的情况,倒是不至于到这一步,毕竟赵家父母都还在,赵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赵雅原被囚禁。
她不敢和别人说自己可以预知未来,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被冷落的人,原本一直沉默等着,只是这等候,似乎没完没了起来。
他终于揽住她的细腰,低头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鹿念抬眸,正好对上男人一双漆黑狭长的凤眼,咬完那一口后,他别开了脸,唇紧抿着。
似乎在提醒她,现在的时间,是属于他的。
见他这模样,鹿念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唇角微扬,于是也稍微主动了一下,他受不了这样,果然,长睫颤了颤,很快又回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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