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章(1 / 1)

六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暑气逐渐弥漫,安城终于进入**的夏天。

高考完之后不久,高二复课。

鹿念这一年的期末考试成绩不怎么理想,比起之前有所进步,但是,和陆执宏的要求相比,依旧还是差着一些。

陆家书房。

陆执宏低头在看鹿念的成绩单,很久没说话,鹿念坐在他对面,双手规规矩矩摆在膝盖上,垂着眼一言不发。

“苏家女儿你认识吧?”陆执宏开口,却是问了一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鹿念不明就里。还是老老实实答,“认识的。”

是比她高一级的学姐,也一路在附中直升。

“她今年高考。”陆执宏缓缓道,“你们年龄也差不多大。”

苏清悠在外有口皆碑,走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小姐路线。

陆家和苏家针锋对麦芒的关系她是清楚的,但是鹿念万万没想到,陆执宏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想要比一比。

“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底子差了。”陆执宏说,“这点我知道,是爸爸对不住你,但是,为你以后着想,你现在还是需要努力。”

陆家也算是半个书香世家,这一辈学历都不差,鹿念的堂兄堂姐们都是名校,包括陆执宏自己,当年的学历也一点不差。

“过了暑假你就要高三了。”陆执宏说,“看你进去的月考成绩,再上不来,就出国吧。”

陆执宏要求是她至少要进年级前一百名,附中不是一般的重点高中,这个年级前一百,含金量还是非常足的。

鹿念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在学习上已经算是很努力了,可是天赋摆在那里,比如她当年学画画,第一节色彩课就被老师交口称赞,平时在海兔上po个自己随手画的图,粉丝就一直噌噌的上涨,可是现在,她学习也已经努力了,成绩却还是没有大的突破。

鹿念成绩有点不平衡,数学明显拖了后腿,她在这科目上真的已经算投入算多了,到现在也还是没多大改善,倒是她补习的英语成绩进步了不少。

天赋是件很残酷的事情,有的人,有的人没有,她觉得自己再努力,可能也达不到陆执宏的要求,只能被迫出国。

鹿念的的十八岁生日马上要到了,陆家人早已经开始准备操办了起来,她没什么过生日的心情,每天也就是在家,看看书,上补习课,偶尔偷得时间画一画。

七月。

安城被笼罩在一片烦闷的燥热里,鹿念身体弱,平时基本不出门。

她皮肤太嫩,没有防护,裸露在这种太阳下,只是晒一会儿,很快就会发红起疹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考出分那天,鹿念是在家里接到田悦电话的。

“念念,现在能查到分数了。”

鹿念本来懒洋洋躺在躺椅上吗吃冰,一下直起身子,“我以为是明天……”

她居然把时间记错了一天。

那么说,秦祀应该已经能查到分数了,可是那边半点消息也没有,她心忽然悬了一下,想到了一种最不好的结果。

“今年高考,市状元在咱们学校。”田悦声音很高亢,“而且,那个人你认识!”

鹿念心跳得有点快,她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我认识?”

田悦提高了声音,“就是秦学长啊。”

她感慨,“是真的厉害,把第二名甩了好多分,亏他之前还缺过那么多课,长得帅脑子又那么灵,真的完美……”

鹿念听着这彩虹屁,虽然和她没关系,听得却也很受用。

还说考得一般!

这是一般么,果然,大佬就是大佬,智商高,用在哪方面都很厉害,她从小就一直觉得秦祀聪明,什么事情似乎都会做。

挂了电话,鹿念抿着唇笑,笑容止不住。

不知道秦祀自己知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查分?

她这几天一直处于低谷的心情,也终于有了些复苏的迹象。

她想着,之后是不是要出去给他庆祝一下?

秦祀这段时间都在帮明哥做事,他暑假继续在外工作,晚上回来明哥酒吧帮他管理。

明哥根本不会管账,还穷大方得可怕,有时候喝高兴了,聊得投机,也不管价格,酒钱都给别人免了。

秦祀去高考这几个月,店被他弄得乱七八糟,账面根本都不能看。

他在那里待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到七月中,才勉强收拾出个样子。

所以出成绩这天,他在家难得睡晚了点。

而高考消息总是传得分外快一些。

市内查分热线都被打爆,很快,城里大街小巷,家里有孩子亲戚今年高考的,都时时刻刻在关注。

丰语传媒是安城本地的自媒体,在网上也算小有名气,平时只要吸引眼球,什么题材都做,这一个月,自然头版头条都是高考相关的事情。

还只是大清早,工作的群聊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往外蹦。

“今年状元是安城附中的。”主编说,“而且……这家庭背景好像有点特殊啊,挖一下,找好角度,说不定可以写篇爆文。”

冯聪礼忙报名,“主编,采访我申请去。”

他刚入职,还没独立做过采访,但是工作积极性很高,一直铆足了劲,想要做一个有爆点的大新闻。

“我弟弟和他是同学。”冯聪礼说,“我也是安附毕业的,还认识他班主任,我刚找他班主任问到他家地址。”

主编,“那赶紧去,抢一手新闻。”

冯聪礼忙起身,“我现在就走。”

他放下手机,打了个出租,直接就奔向西枫路。

他之前解到了不少相关消息,这个叫秦祀的少年似乎不是很合群,他问了表弟,又叫他帮忙去问了一大圈人,没有一个和他和熟悉能说出什么的。

只说他平时行踪不定,之前经常不来学校上晚自习,性格很冷淡不合群。

冯聪礼还从他表弟那里打听了一些小道消息,越发觉得有意思。

秦祀家地址在西枫路,冯聪礼一路找着,一边在心里把问题都构思好了。

他在门口站定,按门铃,那边静悄悄的。

他按了很久,门终于打开。

现在还才上午十点的样子。

开门的是个长得很俊的少年,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冯聪礼飞快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他摆出职业微笑,“你好,是秦同学吧?我是丰语传媒的记者冯聪礼,想就这高考的事情来采访一下你,对了,我是你班主任介绍过来的。”

他拿出自己名片。

少年没接,也没动。

他几年难得睡这么晚一次,现在被人半路吵醒,心情很不好。

冯聪礼兜里开着录音笔,他有心理准备,对这冷遇也没并不是那么意外,他忙上前一步,正好卡在门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他问,眼睛余光往室内看,想看清楚室内陈设。

“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住在儿童福利院。”冯聪礼问,“被收养后才来的安城?”

少年遮住了他的视线,修长的手指搁在门上,黑眸冷冰冰的看着他,神情没任何波动,“是。”

和冯聪礼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似乎没什么介意,或者避讳谈起的意思,冷冷淡淡的态度,陈述时语气也没有丝毫异常。

冯聪礼愣了下,忙追问,“那你现在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吗?是不是很不容易?平时经常会接收到大家的帮助吧?”

少年漂亮的眸子冷冰冰的,却没有什么动怒的模样,冯聪礼看不透他想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噼里啪啦,“我还了解到一些相关言论,提到你是接受了资助。”

资助人还是那个陆家,有传闻说他曾经被陆家收养,后来被陆家赶了出来,彻底脱离了关系,但是还在一直接受资助。

“而且,你现在和资助人家的女儿,是处于恋爱关系么?”趁着他还没完全关上门,冯聪礼什么也顾不着了,拼命往门里面挤,最后抛出了这个重磅问题,“还是曾经有谈过?我之前有看到过一些说法,说你是因为女朋友的关系,所以才拿到了大笔资助?还是因为资助。才和女朋友在一起的?”

“……你对这些相关言论怎么看?”冯聪礼问。

其实也只是例行过问,不管秦祀怎么说,他都有题材可以发挥写出一篇经典黑红爆文了。

“没看法。”少年冷冷道。

他依在门框,似笑非笑,“冯记,你确定你这样采访别人没问题?”

“只是例行采访。”冯聪礼意识到不对,还是厚着脸皮说,“只是朋友之间的聊天,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发出去。”

“哦?”少年凤眼微微扬起。

冯聪礼心里莫名一凉,习惯性伸手摸口袋。

他口袋里的那支录音笔,竟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被握在少年干净修长的手指间,他把玩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垂着眸,“那不如都公开吧?我不介意。”

他以前在街头混时,什么都学,学过很多杂七杂八的小把戏,不料现在,竟然偶尔还有些用处。

冯聪礼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自然也心知肚明,如果这采访原音被公开,他的记者生涯估计也到头了。

“滚吧。”少年淡淡道,“明天自己去你公司门口拿笔。”

门已经被关上,差点把他鼻子撞扁,冯聪礼愣愣的站在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进来。

……

书房里,方灯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

那些被删掉的帖子都已经被后台拖了出来,一行一行陈列在屏幕上。

方灯也看了一遍,一拍大腿,“老大,这么劲爆的?你搞事情啊,我都不知道。”

秦祀没回答,他关注点在日期上。

应该是在他高考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日期就是誓师大会那天。

他想起那天鹿念的异常,忽然来天台找他,还莫名其妙哭红了眼。

估计也就是那天,看到了这些垃圾吧。

被和他强行捆绑在一起,传这些流言蜚语。

他抿了抿唇。

“这谣言传的也有够恶心的。”方灯说,“老大,他们这么造谣你?不搞一波事情?”

“你怎么会看得上那什么家的大小姐?”方灯嗤之以鼻。

认识秦祀也几年了,他清心寡欲得很,身边一个母蚊子都没有过,方灯一直觉得他以后也会是绝对的事业派,可能就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去结个婚,或者干脆不婚。

少年沉默了很久,竟然没有反驳。

方灯嘴里衔着的pocky都差点掉了。

对于秦祀的性格,他也很熟悉了,这个程度,基本就是已经默认了。

他结巴道,“……来真的?”

少年垂着浓长的睫毛,安静看了屏幕一眼。

从本质上来说,那些谣言有部分没有说错,他确实对她心怀不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到现在,已经成了深深根植到了骨子里的执念,

她只需要那么对他笑一笑,就足以让他神魂颠倒,做什么都可以。

是他一直在妄想鹿念。

方灯愣了。

他机智的没再发言,舔了舔唇,从冰箱里拿起一袋子牛奶,撕开包装,叼着牛奶继续看屏幕。

“秦哥,你也没有配不上她啊。”他改换口风,“男人嘛,要看长远发展,你以后会比谁差?”

方灯说,“这应该是陆家人授意删掉的。”

“这些都永久删除掉了。”方灯抱着脑袋,“那记者肯定也闭嘴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人传了。”

“然后这个最先爆料的层主身份也很微妙啊。”方灯说,“果然和你想的一样。”

他是个技术一流的少年黑客,早已经辍学了,和秦祀认识后,合作一直很愉快,走着正路赚钱,安安稳稳。

但是,以前的黑客技术也没全扔掉。

不过最后的调查结果和秦祀之前的猜想一模一样,他一直很佩服秦祀的能耐。

“走了。”秦祀起身。

他心里大概已经想好了怎么办,起身准备离开。

方灯双手离开键盘,“这么快就走啊?”

方灯这房间,乱的和狗窝一样,每次钟点工上门来后,没几天就又变成了这样子,他知道秦祀肯定待不了多久。

“那么,状元,你大学打算报哪里啊?”方灯笑嘻嘻的送他出门,“不如你也别念算了,反正嘛,现在学历也不是一切,不如和我继续一起干下去。”

少年撑开了伞,随意答了句,“嗯。”

“不然你留安大?”方灯又说,“我看那安大也挺不错,之前还想录取我过去他们计算机系呢,来我这宣传了一通,说他们如何厉害,我看也还不错。”

“反正随便读读。”方灯伸了个懒腰,“你看我都辍学了,我不是照样还是小天才。”

这天晚上天气骤变。

外头下着湿湿冷冷的雨。

鹿念在家,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

出分数后,马上就是填志愿了。

她对秦祀原本该去的大学没有任何印象,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上过大学。

因为书里对他这段时期的描述都非常模糊不清,从去了十三中,到后来成年,他再度回到安城时,已经变成了那个凉薄寡情,心狠手辣的魔鬼。

在她的努力下,这条时间线应该是已经发生了偏移。

她希望他可以继续沿着这条轨道走下去。

而她,大概率要被陆执宏押解出国。

他们之后一辈子,可能就再没交集了。

要不要在他走之前,再约他见一面,鹿念陷入了这个纠结里。

她还没有联系过秦祀。

明哥今天喜气洋洋。

“今天我要去搞个全场免费。”他撸袖子,“兔崽子出息了啊,以后就是个文化人。”

秦祀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了一截干净的小臂,皮肤是冷质的白,他把空酒杯扔进了水槽,冷冷道,“你去看看你这个月的收支。”

明哥,“……”

他灰溜溜的,“那半价。”

这老板当的……还没半点自主权利了。

明哥早早关了店门,说是内部员工聚餐,其实就他,秦祀,黄毛和小屈。

白熙早早走了,蓝印几个出门约会。

大门一关,明哥开了一瓶红酒,喝的痛痛快快。

只是他们这个庆功会开得有点儿奇特,明哥喝酒,黄毛嚷嚷说肚子饿,点了份披萨外卖,和小屈凑在一起吃,秦祀难得也和他喝了一口,但是不多,只一杯。

明哥问,“你想好志愿准备报哪儿了?

黄毛在吃披萨,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那当然,要出去上那个最好的。”

小屈抱着他的酒瓶子,推了推眼镜,“去帝都啊,那以后回来一次要好久,票价还很贵的。”

“没出息。”明哥笑骂,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拍,“还差这点票钱了。”

黄毛说,“走之前,我们给秦哥开个送别会。”

少年没抬眼,“不用送了。”

明哥,“……什么意思啊?”

他声音平平淡淡,“我不准备走。”

一阵安静。

黄毛嘴巴还张着,拿着披萨的手抖了一下,披萨上的海鲜掉在了盒子里。

半晌,明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青青白白的,“留这儿?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秦祀条理很清晰,“读什么大学对我没那么重要。”

明哥差点被把手里被子捏碎,“那他妈的什么对你重要?”

秦祀抬眸,“我家在这里,我走了,你的生意谁看着?”

他认识的人脉,包括明哥的酒吧,他的家,都在这里。

刚经营起来的事业,如果一下换个地方,也只能再重新做起,而且两地区位条件都完全不一样,变动想必会相当大,他和一般学生不同,选择学校的考量自然也不一样。

他说,“专业我也已经想好了。”

虽然排名没有顶靠前,但是安大显然也不差,在国内是可以说得上名字的学校,他想报的专业也是安大的强势专业,他查到了安大有特殊计划,两年可以提前修完学分的话,也方便他更快毕业。

和秦祀平时作风一模一样,规划得很严谨,滴水不漏。

明哥却气疯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呢。”他咆哮,“这能一样吗?人一辈子就念一次大学,有更好的为什么不去上?你不是才十八?又不是八十了,养不活自己,这么急着出来赚钱?”

黄毛和小屈瑟瑟发抖。

秦祀一点没被他的愤怒影响到,他说,“一样。”

秦祀从小就倔,倔得不撞南墙不回头,很少有人可以说服他改变想法。

明哥简直气得想去打他一顿。

可是少年已经长得比他高了一头,肩宽腿长,明哥打不过他。

他气得眼睛发红,只想踹桌子。

明明是一件喜事,为什么小混蛋忽然就这么莫名其妙,而且根本无法沟通。

安城到底有什么魔力,逼得他非得留下。

气到了极点,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反而平静下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就想留在这里陪着鹿念?”

少年冷冷抬眸,“关她什么事?”

见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明哥觉得自己打到七寸了。

“陆家人给你吃**药了啊?”明哥说,“他们对你很好吗?还是鹿念说喜欢你要你当她男人留下?”

少年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缓缓收紧,冷白的皮肤上,手背上的青色脉络隐隐可见。

“你有什么资格啊?”明哥怒不择言,“你这纯粹叫自己感动自己,她想让你留着吗?你是她什么人?”

秦祀缓缓站起身,落在地上影子修长,他把明哥已经高了一头,重复了一遍,“我说了,和她没关系。”

明哥对着那双漆黑的凤眼,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简直油盐不进,明哥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了他的倔强有多难搞。

大半夜的,他把酒瓶子往地上一砸,气得往外跑。

“哥,明哥。”吓得黄毛赶紧去追。

明哥跑出门,外头凉风一吹,他酒劲儿散了点,脑子也清楚了一点,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鹿念的电话。

“哥,你没事吧?”黄毛远远跟着。

“我有屁事啊。”明哥咆哮,“有事的是那兔崽子的脑袋。”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电话接通时,那边传来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明哥?”

听到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明哥心里纵然有万丈火气,一下也灭了大半。

毕竟这件事情,和鹿念完全无关,他也想象不出,鹿念会说让秦祀留在安城,之前说出的也纯粹是气话。

他也没证据说秦祀就一定是为了鹿念要留下,毕竟他说得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平复了下声音,“念念妹子啊,姓秦的半夜发神经了,你不然来劝劝他。”

鹿念原本已经睡了,被这一通电话惊醒,她还穿着睡衣,头发披散在肩头,听到这句话,睡意一下完全消散了。

“他明天就填志愿。”明哥说,“你明天来一趟吧,不然,他考的成绩都要废了。”、

他言简意赅,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然夸张了点,就说秦祀脑子进了浆糊,忽然发神经,死活不肯出去,要留在本地念一个三本。

鹿念心里一凉。

挂断电话,她半夜从床上爬了起来,换衣服,梳头发。

好在陆执宏今晚不在家。

她等不到明天了。

“苗苗。”鹿念跑出门,敲开了隔壁苗苗的门,祈求道,“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送送我。”

陆家的车是肯定不能用的。

苗苗男朋友就住在附近,有车。

苗苗也已经快睡下了,正在和男朋友睡前聊天。

鹿念很少这样恳求她。

就这么一次,她保证马上回来,苗苗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她从鹿念小时候就开始贴身照顾,到现在也这么多年了,几乎是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陆宅的人都睡了,这是个平平常常的夜晚。

外头飘着小雨,斜落在车窗上。

明哥打完电话,在外转了一圈透气,回了酒吧。

秦祀问,“你刚干什么去了?”

“出去透气。”明哥粗声粗气,“你要把我气死了,不让我出去透口气?”

秦祀没挪开视线。

明哥僵着身子,俩人就这样对峙着。

“手机。”他说。

“你要我手机干什么?”明哥捂着口袋,“里面有我的**,你知不知道。”

黄毛上来劝,“咱们今晚,是都有点喝高了,不如咱别喝了,都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小屈也忙也说,“大家都喝醉了,现在说的都不算数,等明天起来再好好说。”

秦祀平时滴酒不沾,但是,现在之前摆的那些酒瓶子全空了,小屈也不敢劝。

酒吧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细细的敲门声。

众人都沉默了。

黄毛从凳子上跳下来,“来了来了。”他忙跑去开门。

女孩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时。

秦祀看向他的眼神,简直要杀人。

明哥都快出冷汗了,气愤平息后,他也没想到,鹿念会这样连夜冒着雨跑过来。

黄毛和小屈继续尽职尽责装聋作哑,充当背景板。

鹿念急急忙忙出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这样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显得更加纤弱。

“走吧走吧。”明哥低声说,把黄毛和小屈拉走。

把这片地方留给了他们两人。

留给鹿念的时间不多,她和苗苗已经说好了,就半个小时,立马返回。

鹿念心急火燎的问,“明哥说,你要留在安城?”

少年避开她的目光,“……没有。”

看他这模样,鹿念反而更加确认了。

她觉得自己脑袋都有些发晕,“为什么呀?这样你成绩不全浪费了。”

TOP不念,要在本地念一个三本?

她怀疑起了秦祀,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默默走坏路了,不然为什么忽然要做这么荒唐的决定。

这么想了一路,现在她脑子也乱糟糟的,像是被塞进了一大蓬棉絮。

秦祀,“差不了多少。”

他习惯悲观了。

人的缘分很脆弱,有时候,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就生疏了,何况经年累月的无法见面,更何况,她现在对他也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以前升学时,都是她一路说愿意追着他,这次,是他理智的权衡过了,做出的决定。

外头下着雨,滴滴答答。

TOP和三本,这能叫差不了多少?

鹿念觉得他是故意在气她。

“你再说一遍。”鹿念发现自己气得脑袋发晕了。

秦祀半点没有动摇的意思。

她气得口不择言,“那我就出国,不会再留在这,随便你去读什么。”

眼不见心不烦。

她想起了陆执宏和她的谈话。

如果高三成绩没法再进步,她出国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如果不反抗陆执宏,她就只能一直当他的提线木偶。

“你出。”他淡淡道,“和你男朋友一起出去,不是很开心?”

什么男朋友?

鹿念完全不知道她哪里就冒出个男朋友了。

倒是她脑子里忽然惊鸿一现,想起了那天酒吧里那个女人。

莫非,是为了那个女人,他才非得留下,还要去读什么三本?

她记得那个白熙,好像就是在哪个三本的夜校读书,是小屈偷偷告诉她的。

果然堕落。

鹿念一想起白熙的话,再想想之前秦祀刚说的混账话,气得连手指都发颤,“你管我有没有男朋友。”

“倒是你,最好有多远走多远,我不想看见你。”她放狠话,“你要是非要留在这,你就再也别想见我了。”

他被狠狠刺痛,少年薄唇紧紧抿起,挑起一个冷笑,“你以为我想见?我是为你留下的?见不到你就要改变主意?”

鹿念小脸憋得通红。

见她这模样,他已经后悔。

明哥走后,吧台上的酒瓶已经空了一大半,他破戒了,不声不响和竟然把那些都喝完了,现在才发觉自己也醉了,脑子再无一丝清明。

深夜的雨声里,女孩小脸苍白,披着长长的黑发,看着格外纤弱,小脸憋得通红。

醉意上头,平日里的自制力终于溃散。

他想上前搂住她,把她搂在怀里,给她顺一顺气。

黑暗里,在他手指即将触到她的前一瞬。

“你留吧。”鹿念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那我们再也别见面了。”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雨声还在滴答作响,越发的大了,打在窗棂上,扑簌簌的,夜色深黑,一场像是没有尽头的雨。

陆家独女的十八岁生日会办得热热闹闹,大半个安城的名流都参加了。

十八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纤弱袅娜的美,乌发雪肤,几乎足以吸引全场人的眼球。

赵家兄弟自然都受邀在列。

鹿念在外应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小客厅时,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出现在了她身后。

鹿念霍然回头,对上少年一双猫儿一样的桃花眼。

“谁让你进来的?”鹿念有气无力,“你平时注意一点好不好?”

要是她在屋子里换衣服怎么办?

“我还是未成年呢。”赵雅原勾唇一笑,趴在沙发沿上,懒洋洋的,“祝贺姐姐成年了。”

鹿念简直没力气说话,“……那我谢谢你。”

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尤其那场雨夜后,她从酒吧回来,气急平息下来后,简直头疼欲裂。

她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和秦祀说话,应该坐下来,和他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次,互相了解想法,语气不该那么冲。

秦祀做什么事情,应该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她应该更多的相信他一点,相信她认识的这个秦祀。

而不是因为原书的剧情,就总是各种臆测他会走上歪路。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我爸妈给你带了一些东西,我没看,都随便送你了。”赵雅原说,“你到时候自己去拆吧。”

“谢谢。”鹿念说。

“不过那是我爹妈送的,还有我的。”他懒洋洋趴着。

“我的东西你随便选啊。”赵雅原说,“CD,游戏碟,耳机,你看上哪个了,尽管拿。”

“……不用了。”鹿念说,“谢谢您啊。”

不过赵雅原这么一闹。

她沉重的心情倒是好了一点,只是还是觉得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热,还是因为心情差劲,她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

西枫路。

这天凌晨刚过。

一场冷雨后,燥热的气温终于降了下来。

少年拉开抽屉,把那个盒子压进了最底层,鹿念曾住过的房间,抽屉最深处。

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可能再也送不出去了。

估计,她也再不可能来这里了。

他看向陆宅的方向。

那里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和他无关。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鹿念的十八岁生日过了,暑假却还没结束。

陆执宏叫她上去书房。

鹿念这段时间精力一直不是很好。

那天爆发的那场激烈矛盾后,她再也没和秦祀联系过。

她甚至有意回避了和高考相关的所有消息,平时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平淡如水的日子。

“这段时间没休息好?”陆执宏看她模样,问。

鹿念皮肤白,所以偶尔没休息好的时候,就格外明显一些。

鹿念摇头,“没事,只是昨晚做了噩梦。”

陆执宏点头,“平时注意作息,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

他缓缓道,“我之前,不是说,在给你找新家教么,说是给你补补弱项,现在,有合适人选了。”

鹿念一点不意外,敷衍的点头,表示自己接受陆执宏的安排。

陆执宏说,“他今天到了,你先来和他沟通一下。”

鹿念心不在焉,“嗯。”

书房门打开后。

陷入视线的,是男生笔直的长腿。

目光上移,鹿念表情缓缓凝固在了脸上。

陆执宏说,“你还记得他吧?你们小时候应该见过,虽然他后来已经不在我们家了,我记得我还找你问起过好几次,你说不熟。”

“他是这一级安城的高考市状元,已经被A大金融专业录取。”陆执宏说,“算是你学长,你们也就不要当这是家教,就算是学长帮学妹补补课吧。”

陆执宏一直很喜欢聪明有才华的少年。

当年秦祀擅自离开了陆家,连着一切都带走了,从法律意义上也已经和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当年的离开,自然也会有人来报告陆执宏。

陆执宏当时没太在意。

他说放任秦祀在外头闯,后来就是真的不再管这件事情了,能混出来,陆执宏乐见其成,不能混出来,陆执宏也绝对不会再给多的眼光。

他也没想到,那个当年已经是陆家弃子的少年,在外一路跌撞,竟然也能自己生长到这地步。

陆执宏更没想到,他给鹿念找家教时,这个少年会来自荐。

他说不要报酬,只是作为朋友来帮忙,因为学习的是相关专业,希望以后可以有在陆氏实习的机会。

他和秦祀谈了一次,很赏识这少年的思路和谈吐。

自己当年眼光果然还是没错,这孩子确实聪明,有过目不忘的天分,内敛成熟的性格也很让陆执宏满意。

加上他几乎完美的高考分数,所以,他也很乐意让秦祀上门来教一教念念。

鹿念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呆呆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少年穿着黑色衬衫,面庞清俊,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只是神情淡淡的,似乎完全不认识她一般。

当着陆执宏的面,她不敢露出任何端倪。

“今天就开始吧。”陆执宏说,“你们先熟悉一下,你的弱项小秦都学得很好,毕竟时间也不多了,就他去上大学前这段时间,帮你补十天。”

出了书房,俩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秦祀一如既往的沉默。

她记得陆执宏的话。

A大。

怎么他这下又改变主意了?

然后还跑来她家里,莫名其妙就要来给她补课。

鹿念不敢太大声,小脸却气得通红,憋都憋不住,低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祀是会去给别人上门补什么鬼课的人么?印象里他就从没给谁讲过题。

何况还是她家,这个他恨之入骨的陆家。

之前他还刚和她大吵过一架,几乎撕破脸,她对他说了那种话,以为秦祀一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少年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声音冷淡。

“我缺钱,来打工,你们家开的工资高。”他说,“我来有什么问题?”

少年侧脸清俊,眉骨笔挺,下颌清瘦利落,黑色很衬他的肤色,衬衣领口是松着的,那附近露出的那一小块皮肤干干净净,只在锁骨以上微微凹进去一些。

和他冷漠的神情一起,越发显得色气又禁欲。

鹿念气坏了。

装不认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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