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义郡郡城,城外有壕沟吊桥。城门天亮前打开,吊桥放下,供百姓通行。天一黑则收吊桥关闭城门,出行人员倘若没赶上关闭城门的时间进出城,要么在城里过夜,要么就宿在城外,普通百姓没有可通融的说法。
据闻当年武朝天下一统时,城门几乎日夜不关,如今天下争雄,尤其是广义郡这种拥兵自重的地方,城门是再也看不到那种夜不闭门的状况。
城外倒也不是一片漆黑不见,有架着燃烧的油锅,间隔摆放,火光熊熊,防备有人靠近而城上的人看不见,城外有一小班人驻守,负责添油加火。而夜间城外兵卒上下皆以吊篮的方式起落。
牛有道要来迎候商朝宗,白遥将牛有道带到了城墙上等候。
见牛有道东张西望,似乎对城外的防守布置很感兴趣,若不是知道不应该,白遥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哪里派来打探军情的探子。殊不知,牛有道这个‘考古’出身的只是对类似古代这种夜间防御模式感兴趣,因为有些随时光而逝的东西是再怎么考古也看不到的。
别说牛有道,就连袁罡也很是注意了一下,跟了道爷多年,多少染上了些职业病。
这一等,等到了后半夜,远处官道上出现了成群的火把火光,引起了城头守军的注意,城头的骚动也惊动了在城楼内休息的牛有道等人,都出了城楼张望。
等了没多久,近千骑兵隆隆而至,正是护送商朝宗一行的人马到了。抬头上看的商朝宗等人看到了站在城墙火把旁挥手致意的牛有道,还有如影随形默不吭声陪着的袁罡,后者永远都是冷酷模样。
不管怎么说,看到了牛有道在这里,多少让人安心了不少。
城上城下核实验证了是自己人,得了上面军令,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放了一行入城。
一行进来,城门封闭,吊桥再次吊起。
城内下了城墙的牛有道终于和商朝宗等人碰了面,互相拱手打招呼。
“道爷!”听到商朝宗等人这般称呼牛有道,无论是白遥,还是寿年都有些诧异。
牛有道呵呵道:“王爷,太守大人已经空出了一座庄园给王爷一行暂时入住,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再去拜见太守也不迟。”眨了眨眼。
商朝宗等人有很多疑问,但也看到了牛有道的眼色,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行再次上马,在寿年等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城内的一座庄园,地方不小,足够商朝宗随行数百人进驻。
寿年把人带到就告辞了,他的任务完成了。
商朝宗的亲军暂时接手了庄园,立刻展开了搜查,不是对凤凌波不放心,而是例行的必要。
确认没什么问题,该轮休的轮休,该值守的值守,该巡逻的巡逻。
商朝宗几个核心人物进了主院,尽管风尘仆仆,但压根没心情歇下,吩咐了人戒备四周不让外人靠近。
牛有道就知道几位有话问自己,一进客厅,商朝宗立刻迫不及待问道:“道爷,听说你在撮合我和凤若男的亲事,不知是真是假?”
牛有道很坦诚地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这门亲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依我看,凤凌波心切,也不会久拖,估计王爷正式迎娶凤若男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说着乐呵呵拱手道:“先行恭喜王爷!”
得到了确认,蓝若亭和商淑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商朝宗的反应。
商朝宗神情抽搐道:“道爷,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
牛有道叹道:“唉,形势所迫,那个凤若男长的不算太漂亮,我不是怕你想不通吗?王爷,将就一下吧!”
袁罡默不吭声,他了解道爷,知道道爷还不是很信任商朝宗一伙,办什么事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万一其中有什么猫腻的话,一旦有人在计划中作梗,搞不好会有危险,道爷这种老江湖不会轻易将自己逼入绝境。
这哪是什么将就不将就的问题,商朝宗哭笑不得,奈何他知道自己和牛有道之间的关系有点似是而非,有些事情他不好直接质问或表态,怕引起牛有道的不满或什么误会,他也不傻,能看出牛有道对这边的态度有所保留,并未归心。就连妹妹商淑清也建议他在牛有道面前的言行暂时不要太满,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有些话由她和蓝若亭来说。
蓝若亭沉吟道:“道爷撮合这门亲事,和借兵有关吗?”
牛有道乐了,揶揄道:“王爷成了凤凌波的女婿,凤凌波岂能不保护王爷,派点兵给王爷很正常嘛。”
“道爷,王爷心急着呢,你就不要逗他了。”蓝若亭苦笑着摇了摇头,提出了几个疑问:“凤凌波怎会答应把凤若男嫁给王爷?就算嫁,又怎会借兵给王爷,更不用说派兵随王爷去苍梧县,总不至于让王爷留在广义郡吧,那就是公然抗旨,凤凌波没必要惹这麻烦!”
看对方长途奔波风尘仆仆,还未洗漱,面有疲惫之色,牛有道不再逗了,正色道:“自然没那么容易答应,肯定有条件,条件就是把十万鸦将给他!”
“啊!”几人大吃一惊,因为对他们来说,十万鸦将压根是不存在的事情,所以没想到牛有道会拿一个虚无的东西来当条件和凤凌波谈判。
蓝若亭忧心道:“没有的东西,连影都看不到,凤凌波岂能答应?”
牛有道反问道:“谁说是没有的东西?有当今陛下帮忙证明还不够吗?”
几人一愣,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很简单,讲事实、摆道理,让凤凌波相信十万鸦将存在就行……”牛有道把大概的说服经过讲了下,其实逻辑关系真的很简单,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三人听完后恍然大悟,也很无语,这样也行?不过不得不承认,有理有据,凤凌波很难不信,难怪能让凤凌波不惜将女儿嫁予。三人算是服了这家伙,还真敢下手啊!
商淑清颇为担心道:“这样只能骗一时,骗不了长久,回头我们拿不出东西来岂不麻烦?”
牛有道不以为然道:“郡主,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骗?你看我像骗子吗?”
商淑清心想这不是骗是什么?不过表面上还是摆了摆手,“道爷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
牛有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意思,我理解,不用解释!郡主,这不叫骗,这叫手段,你见过几个做贼的会因为担心被抓而不去偷的?江湖上混的,三教九流,一个个都想在江湖上立足,因此就得各显神通,各凭本事,这第一脚都没踏出去,你就担心会踩翻船,那就别玩了!回头凤若男都成了王爷的妻子,咋的,凤凌波还真想杀女婿让女儿变成寡妇不成?再说了,只要人马到手,有了安稳立足之地,有了施展的空间,咱们也不是死人,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不成?迟早把借来的人马变成咱们自己的人马。这边,凤凌波也是个傀儡,真正说话算的应该还是天玉门,总之一句话,最后还得看王爷对天玉门来说是不是有利用价值,只要有价值,就算明白告诉他们没有十万鸦将这回事又如何?照样不会割舍王爷!说到底最后还是得看王爷自己能不能让人家看上眼,否则就算找到了十万鸦将给人家,没了价值的王爷照样如意不到哪去。郡主,十万鸦将只是个变现的手段,你不要惦记十万鸦将以后交不了差的事情,只管琢磨怎么把这借到手的本钱如何能利用好了去赚钱,尽管向前看,其他的都是浮云!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这番见解颇为另类,却令三人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真是闻所未闻,但想想的确有道理,听着很是醒脑,也令三人对将来忽然有了强烈的信心。
“道爷高见,淑清受教了!”商淑清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一礼,纱巾后面的明眸又扫了眼袁罡,再次想起了袁罡当初的提醒…对你们的处境来说,道爷那个人比他的修为重要!
商朝宗看向牛有道的眼神中多出一丝异样,是肃然起敬!
蓝若亭却是暗暗苦笑,难怪这厮能忽悠的凤凌波嫁女儿,这张嘴简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没什么高见,只是面对现实罢了,那啥,王爷,咱们还是谈点现实的问题吧。”牛有道朝商淑清摆了摆手,握拳嘴边干咳一声,伸手到袖子里掏了掏,抖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商朝宗,“这是这回办事的费用,王爷想办法了结一下吧。”
商朝宗接到手摊开了看,看过之后满脸狐疑地抬头看来,“你找凤若男借了钱?”
牛有道嗯了声,“借了一万金币,本来对方逮住赔十万金币,我想尽办法帮王爷省掉了利息,还本金一万金币就够了。”
什么东西?蓝若亭和商淑清都很好奇纸张上的内容,陆续拿到手中浏览了一下,这才发现是一张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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