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奥尼奥唯一保持着完整的小教堂里休息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卫燃等人醒过来的时候,马克拉已经吆喝着雪橇车从村子外面的森林里拉回来了一头驯鹿和满满一车的木柴。
在科农的催促下,马克拉父子细致的将这头驯鹿分解成肉块埋在了教堂外面的积雪里,这才告别了那位老牧师,按照对方的指引追了上去。
直到身后的穆奥尼奥被针叶林彻底挡住,马克拉这才说道,“根据老牧师所说,在我们追击的那两辆装甲车到来之前,穆奥尼奥就被烧毁了,但那两辆装甲车并没有进入瑞典,而是开往了西北方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可能是想直接进入挪威境内。”
“有两辆装甲车?”卫燃第一个皱起了眉头,就他们四个人这点儿武器,对付一辆都费劲。现在从一辆变成了两辆,他们这四个人恐怕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确实是两辆”
马克拉裹紧了身上的熊皮毯子,“根据老牧师的描述判断,其中一辆应该是驮着四联装高射炮的半履带装甲车,另外还有一辆半履带救护车,里面似乎还躺着两个伤员。”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科农追问道。
“大概九个人”
马克拉掰着手指头数道,“按照老牧师的说法,这几个人里有一个医生,四个伤员。两个驾驶员,真正有战斗力的或许只有两个人,就算加上那两个驾驶员和那位医生,也仅仅五个人。”
“就算只有五个人,也足够他们操纵四联装高射炮了”
负责驾车的卡尔接过话茬,“我们的雪橇车上可没有装甲,而且我们的反坦克枪也根本比不过他们的高射炮。”
飞速前进的雪橇车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们追击的装甲车虽然几乎失去了战斗力,但依旧可以轻易的碾压他们这四人组。
“爸爸,我们从上次围歼他们的撤退部队开始,已经追着这条车辙印跑了至少一百公里了。如果对方的车里真的只是些伤员,我们要不然还是放过他们吧?”卡尔想了想继续说道,“反正穆奥尼奥也不是那些伤员烧的。”
马克拉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儿子的问题,而是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科农。后者沉吟片刻,固执而又坚决的说道,“至少也要消灭那辆自行高射炮才能回去!”
马克拉疲惫的挥挥手,“让它们跑快点儿”
卡尔看了眼身后的科农,最终没有说些什么,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驯鹿加快了速度。
白雪皑皑的针叶林里,不久前才停下的鹅毛大雪虽然掩盖了大部分的痕迹,但依旧可以隐约看出半履带装甲车碾压过后留下的车辙印,况且这条森林里的小径仅仅只有这么有数的几条,就算想跟丢都不容易。
然而,当驯鹿吭哧吭哧的一直跑到天色变亮,头顶的极光彻底消失的时候,雪橇车在转过一个弯之后,正前方却突兀的出现了一辆装甲车!
负责驾车的卡尔反应极快的用力一拽缰绳,控制着雪橇车以几乎漂移的方式转着圈停了下来。而在此之前,负责警戒的科农也拍醒了卫燃和马克拉。
“四联装高射炮”卡尔一边安抚那两头驯鹿一边低声说道,“车头附近好像还生着火堆,他们很可能就在车里。”
马克拉和卫燃各自举起了他们的望远镜,随后便看到一辆半履带装甲车斜切着这条林中小径停在了路中央,被车头挡住的另一侧,确实还蒸腾着火苗,但他们却并没有看到人的影子。
“卡尔,转个圈”
马克拉说完,一把掀开了盖着兔皮毯子的反坦克枪,而卡尔也牵着那两头驯鹿缓慢移动,将雪橇车的尾巴对准了远处半履带。
“在转一点儿,好了,就是这里了。”
当趴在雪橇车上瞄准的马克拉示意之后,卡尔立刻从雪橇车里拿出两根足有手腕粗细一米来长的木头钎子,穿过雪橇车两侧尾部的铁环狠狠的戳进了厚实的积雪里。
“穿甲弹”马克拉继续低声说道,同时用力摇动反坦克枪右侧的曲柄打开了枪栓。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抛壳窗盖板自动弹开,马克拉立刻一边反向摇动反坦克枪右侧的曲柄,一边接过卡尔递来的一个巨大弹匣。
在这支弹匣装进枪膛的瞬间,后缩的粗大枪管往前轻轻一跳完成了上膛的动作。
然而接下来,马克拉却并没有直接开枪,而是把位置让给了自己的儿子卡尔,“我去装甲车那里先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我和你一起去吧”卫燃主动说道。
“让我和马克拉去吧”科农说话的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让科农跟着我吧,他的手枪比你的步枪在近距离更有优势。”
马克拉说着给冲锋枪顶上了子弹,和举着手枪的科农相互掩护着,小心翼翼的走向了一百多米外那辆挡路的半履带装甲车。
在卫燃举着的望远镜注视下,这两人离着那辆半履带装甲车越来越近,当他们绕着那辆车走了一圈之后,马克拉更是直接将冲锋枪背在了身后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而在他身旁的科农也收起了手枪,拿起照相机绕到了装甲车的另一边。
“我们过去吧!”卫燃收起望远镜说道。
卡尔闻言立刻熟练的拆下反坦克枪的弹匣,褪出了枪膛里的子弹,等卫燃拔出雪橇车尾部两侧的木头钎子,立刻吆喝着驯鹿跑了过去。
然而,眼看着双方的距离仅仅只剩下不过二三十米的时候,这辆半履带装甲车的另一边却突兀的响起了一声爆炸!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科农的惨叫!
“坏了!”卫燃心头一沉,等卡尔吆喝着驯鹿停下来,立刻跳下雪橇车冲了过去!
等他绕过那辆驮着四联装高射炮的半履带装甲车,一眼便看到提前一步跑过来的马克拉已经抱住了满脸是血的科农!
“怎么回事?”卫燃紧张的问道。
马克拉指了指那辆半履带装甲车被打开的右侧装甲门,那驾驶室里除了残留着大量的血迹之外,还弥漫着浓重的硝烟。而在车门下的右侧轮胎仍旧冒着火苗,但在这条轮胎的里侧,车头的正下方靠有一点,厚实的积雪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被炸裂的发动机里泄漏出来的润滑油已经将其染成了黑色。
扭头再看看躺在马克拉怀里的科农,卫燃已经猜到了大概,这辆半履带装甲车很有可能压上了地雷,在被地雷炸坏了发动机和车轴之后,这辆车只能被抛弃,顺便被抛弃它的德国士兵在驾驶室里装上了诡雷。显而易见,科农恰恰是在放松警惕后中招的倒霉鬼。
回过神来,卫燃赶紧帮着科农检查了一番伤势,此时他的脸上密布着大量细碎的伤口,最严重一处伤口,无疑是正在流血不止的右眼。
见状,卫燃却皱起了眉头,如果只是四肢哪怕胸腹中弹,他都有把握治好他,但伤到眼睛却恰恰是他还没来得及在红旗林场学习过的领域!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扇装甲车门的抵挡,至少科农暂时还有力气疼的惨叫,显然一时半刻的应该死不了。
“我们有急救包吗?”卫燃扭头朝跑过来的卡尔问道。
“有!我去拿!”卡尔闻言赶紧又跑回雪橇车,不多时便取回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小包。
“按着他!”
卫燃说话的同时,从急救包里拿出个镊子,动作粗暴的清理掉了科农脸上那些细小伤口里镶嵌的铜皮碎片,但他那只受伤的眼睛,他却根本不敢动手。只能暂时用敷料和纱布进行了包裹。
“马克拉,我们必须尽快找个能处理眼伤的医生!”
面对卫燃的要求,马克拉皱起了眉头,“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至少有七八十公里,他可能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爸爸,那些德国人”卡尔想都不想的说道,“那个老牧师不是说,他们里面有个医生吗?”
“找他们?”马克拉陷入了犹豫。
“不,不能找他们”科农颤抖着拒绝了卡尔的提议。
但后者却根本没停下,一边帮着卫燃把他抬进雪橇车一边说道,“还记得吗?去年冬天我不小心踩到了兽夹就是他们帮我治好的,我相信他们肯定依旧愿意帮助我们。”
“总比看着科农眼睁睁的疼死要好不是吗?”卡尔指了指已经晕过去的卡农,“或者你觉得他能坚持到我们赶回医院?”
马克拉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卫燃,最终咬咬牙坐在了雪橇车的最前端,用力一抖缰绳,在那两头驯鹿跑起来的同时大声喊道,“坐好了!”
在马克拉的吆喝声中,两头驯鹿拉着雪橇车钻进小径边缘的针叶林,贴着不远处的履带痕迹,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而在雪橇车里,卫燃借着裹在身上的狼皮毯子掩护,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医疗箱,从里面掏出了几支吗啡揣进兜里,随后立刻将其收回了本子。
趁着坐在自己前面的卡尔不注意,卫燃将其中一支吗啡扎在了科农的身上,帮助他缓解着眼伤带来的钻心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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