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过河拆桥!”李青山道。
“是又怎么样,我已经用腻了,快滚吧!”韩琼枝一边咀嚼着智慧果实,一边蛮横的将李青山踹开,动作却渐渐无力,眸中光华流转,智慧果实开始发挥效用。
“好晕啊!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韩琼枝笑叹道:“我醒来可不想再见到你,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走吧走吧……”如此呢喃着,她终于闭上眼睛倒在李青山的怀中。
李青山充满不舍的紧紧拥抱着她,许久之后,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耐心的为她穿好衣服,整理青丝,将一套阵法,几瓶道行丹,一叠紫符放在她的身旁,这都是从姒庆的须弥指环中得来的战利品。
又在洞府中徘徊了几圈,忽然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我会回来的,无论离开多久。”
然后踏出洞府,独自消失在呼啸的风雪中。
“嗯,我等你。”
韩琼枝闭着眼睛,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
……
李青山想起这次回青州,还有一人未曾见到,听柳长卿说他已隐居多年,于是穿越风雪,来到一片静谧山林间。
不同于其他被蝗灾肆虐的地方,这里依然是草木葱茏,湖水幽静,在大雪中显得格外洁净美丽。
“丹青,你在吗?”
李青山大声呼唤,不过片刻,法阵开启,露出几间雅致的茅屋,一个俊秀的青衣男子站在茅屋前,“青山,你从雾州回来了!”
“你渡过二次天劫了!”
李青山微微惊讶,为了帮他修复《三绝书》,当初的褚丹青修为退回炼气士的境界,没想到二三十年没见,他不单修为尽复。还更上一层楼,气质越发显得清雅。
“你渡过三次天劫了!”
褚丹青更是惊讶无比,李青山在淬炼了魔心之后,便不再刻意用灵龟进行镇压,自然散发出的气息分明是三次天劫的修为。
“看来我们都没有浪费时间。”李青山笑道。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行的。简直是匪夷所思。别站在雪地里,快进来坐!”
“屋里没什么好坐的,不如到那里去赏雪。”李青山一指湖畔。那里坐落着一座简单的小亭,上面盖着厚厚的茅草,正是赏雪的好地方。
“好,我刚好还有一坛好酒,我们饮酒赏雪,共醉一场!”褚丹青的兴致也显得很高。
二人在亭中落座,褚丹青取出一卷画,将手一抖,画卷展开。一个个侍女从画中走出,或抱着古琴,或捧着炉火,转眼间便将亭中布置妥当。
又有几只仙鹤从画中飞出,在雪中湖上起舞,自然而不带丝毫做作。完美的融入周遭景色,宛如一幅写意的山水画卷,又有几声琴音铮鸣,仿佛浸透了冰雪寒泉,沁人心脾。一时直如仙境。
“你这画家的手段倒真是好用,连我都觉得真假难辨。”李青山乍眼望去,竟分不出这些画中人的真假,心中暗叹:“多年不见褚丹青的画艺也越发精妙。”
“还比不上小说家的化虚为实,不过看你这一身修为,好像和小说家没什么关系了。”褚丹青谦虚的道。
“世事总难料,对了,你要请的酒不会也是画出来的吧!”
“那怎么会。”褚丹青说着取出一个青花瓷坛打开。
一股香气冲出瓷坛,在冰凉的空气弥散开来,却不同于一般的酒香,李青山向坛中望去,乌黑的液体荡漾其中,他这才恍然,“这是墨?你不会是要请我喝墨水吧!”
“这是丹青酒,我平常都舍不得喝呢!”褚丹青道。
“这不会是用你的血酿出来的吧?”李青山记得褚丹青有一身特殊血脉,名为“碧血丹青”,不禁心生疑虑,他已经喝过一个朋友的血,不想再喝第二个。
“我可酿不出这样的酒来,快来尝尝吧!”褚丹青吩咐那些画中美人斟酒,酒入樽中,香气越发的浓郁,似墨而非墨,似酒而非酒。
李青山试着品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馥郁奇特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酒液流到哪里,哪里的血肉就仿佛被融化了,不是辛辣而胜似辛辣,其中更蕴含着一种极为纯粹的灵气,绝非只是满足口舌之欲而已。
他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五脏六腑似都成了一团混沌,闭目品味了一会儿,将这杯酒炼化,方才赞道:“好酒!”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褚丹青慢慢品着酒。
“难怪修行的速度如此之快,这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李青山奇道,但这种层次的灵酒,就算是三次天劫的大修士也未必能喝到,褚丹青又说不是自己酿的。
“我师傅送给我的。”褚丹青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敬意。
“褚大师留给你的?”李青山道,但褚师道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筑基修士而已。
“不,是另一个师傅。”
“你又拜师了,不知是个怎样的前辈高人!”李青山有些惊讶,褚丹青对褚师道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绝不会轻易转拜他人为师。
“今天师傅大概会来,到时候见了便知。”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来,干杯!”李青山按下这份好奇,与褚丹青对饮谈笑,说出在雾州的种种奇异景象,褚丹青也露出神往之色,“将来我定要到处走走,画尽九州的美景!”
“这些年你一直呆在这里?”
“是啊,师傅要我专注修行学画,连百家经院的那些故人,都是隔一段时间才能见一次,拿了我画的画去对付蝗灾。”
“没有蝗虫来滋扰吗?”李青山问道,这里虽然是深山老林,但放在整个青州,并不算是偏僻,周围竟然丝毫没有被蝗虫啃咬的痕迹。
“大概是飞天蝗王还没顾到这里。”
“能避开种种争斗隐居于此,你还真是好福气!”
李青山说着,忽然心中所感,抬眼望去,不知何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湖畔,一袭黑色长袍,隐隐透出靛蓝,长长的衣摆,长长的衣袖,拖在洁白的雪地上,犹如狼毫在纸上未尽的余笔。
在风雪中模糊看不清面容,只知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打着一柄红如枫叶的油纸伞,向这里缓缓走来。
“我师傅来了!”褚丹青起身相迎。
转眼之间,男子来到亭前,李青山仔细望去,男子的面容清矍古雅,眼窝深陷而鼻梁高挺,抿着薄薄的嘴唇,浓墨一般的长发带着卷曲,凌乱散落到腰际。
李青山莫名想起古诗中那些失意的骚人墨客,有一股落拓萧索之气,从冬雪之中走来,带来的却是整个深秋时节。
至于他具体的修为,反倒会被忽视,就算是想要分辨也是模糊不清。比起亭中的那些侍女,他更像是个画中人。
李青山忽然注意到,他的双眸一片空白,没有瞳仁,心道:“难道他是个盲人?不对,以我的目力,就算是十里之外一只蚊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会因为区区风雪,而看不清他的面容呢!”
“师傅,这就是我说过的李青山。”褚丹青介绍道。
“久仰。”男子轻轻抖落伞上积雪,似乎并不惊讶于李青山的修为,亦或是太过失意疲惫,而对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漠不关心。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李青山拱手问道,心中有些奇怪,明明素未谋面,怎么会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墨无痕。”男子微微颔首,依旧是惜字如金。
“墨姓好像不太常见。”
李青山对于青州的大修士还是有些了解的,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心中一震,忽然想起一个姓墨的对头,青州妖族太子墨羽,不由仔细审视面前的男子,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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