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屠刀高举
火光下,兔子的毛发呈闪烁的橘红色,身体自腰部以下全都消失,仅剩下半只。
看上去和其他兔子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血液流干后显得有些僵硬干瘪,原因也很简单,伯森对其进行了风干处理。
现在可是七月天,要是不进行晒干风干,极易吸引苍蝇,不到半天就有可能留下虫卵,一天不到就开始发臭生蛆,哪还能吃。
作为猎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祛除水分。
食物的含水量直接影响微生物的生存,水分含量越低,微生物越难生长和繁殖,没了水分,就不容易变质了。
风干和晒干,处理得好,都能将保质期延长至一个月以上。
“感觉到底是真是假?”
堆积成尖顶帐篷状的篝火火蛇缠绕,照亮了方圆一米左右。
毕方将兔子泡水软化,随后将皮层剥下,在火光下仔细寻找,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他并没有松口气,而是继续检查。
现代科技的发达其实远超许多人想象,倘若对动物保护了解的话,可能就会了解到一种名叫AVID的植入式动物芯片。
这种芯片小到令人震惊,可以装在一个很小的光滑、不会引起动物排斥的玻璃体内,放在皮下注射器针头里。
之后注射进动物体内,可以在不影响动物的情况下进行一些深层次了解,对监控和掌握动物状态有很大帮助。
就这还是上世纪的发明产物,九十年代初便申请了专利。
到了后面还有更常见的RFID技术,射频识别,可以直接用在宠物身上,帮助追踪找回。
畜牧业使用超微芯片来记录动物资讯,动物学家在鱼类和鸟类等野生动物体内植入微芯片来进行科学研究,而在宠物体内植入它,可以防止宠物走失。
爱登堡经常使用,只要用专用枪支,往野生动物上打一针,都不用麻醉,就能掌握全部信息,通过生物电流供电,不需要额外电池,就能将心率,定位,体温全部掌握。
并且深入皮层,不会轻易被排出体外。
“一般我们用在狮群,或者老虎身上最多,人们最喜欢看的就是它们,不过由于生物电的原因,信号不是总是存在,大概每小时能发送一次,如果距离太远,这个时间还会延长。”
这是爱登堡的原话。
毕方要防备的就是这个东西,现在的他要是被掌握动向,知道了他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急眼了的曰本政府可能直接会将他驱逐出境。
可毕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将兔子放下,依旧疑惑:“真是我想得太多?只是竞争者之间的敌意?”
经历的多了,让毕方对一些直觉一样的东西很在意。
虽然超微型芯片极小,但也接近米粒大小,真的存在的话,对方就不担心自己吃的时候突然吃出来?
翻来翻去,似乎就是一只非常普通的兔子。
由于是怀疑,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毕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以免是误会,否则别人问起,回答到为什么觉得有问题,该如何作答?
说自己就是感觉有问题吗?
为了搞清楚,他也没有将兔子一扔了之。
否则自己大可以直接扔掉,不管是粉丝还是其他人,问起来都可以说直接说吃掉了,反正对方如果没动手脚就不会知道,动了手脚,反而暴露了自己。
摸了半天,貌似就是一直普普通通的兔子。
愣了半晌,毕方将兔子连皮带肉往火坑里一扔,渐渐的,一股焦糊味扩散而出。
等其彻底化为一堆焦炭,毕方拍了拍屁股,熄灭篝火,转移了阵地。
半小时后。
一只脚印踏在了毕方原来坐过的地方,靴子将干粒状的泥土碾成粉末。
火把侧照在伯森苍老的脸上,明暗交错起来,高挺的鼻梁投下了阴影,他的一只眼睛掩在阴影中,另一只冷漠没有表情。
伯森扛着弩,挖开被填实的土,熟练地黏了一撮湿漉漉炭灰,想以此判断对方离开的时间,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将手上的黏土凑近闻了闻,脸色瞬变:“狗屎,是尿!”
为了防止森林火灾,毕方向来都是先熄火,再浇水,或者浇水熄火,最后填土。
降低温度,隔绝氧气,拦开易燃物,恢复环境,这是他的固定流程。
离开之前毕方正好来了尿意,索性一起办了,绝非故意。
作为一名职业猎人,和屎尿打招呼是常有的事,伯森甩甩手,暗骂一声。
他用水壶浇了点水洗手,用一把小铲子翻了翻焦土,成功找到了那只已经变成焦炭的兔子。
烤得非常脆,已经和四周的柴火粘连在了一起。
“没吃吗?这么谨慎?还是已经有所怀疑?”伯森发出疑问三连,接着开始怀疑自我,“不应该啊.”
谁会怀疑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老人呢?
双方从来没有见过面,自己也根本没有暴露过啊。
伯森摸索着花白的胡茬,感到一丝棘手。
双方的碰面完全是一个意外,本着赚点外快的他完全没想到能遇上毕方。
想到这家伙曾经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伯森觉得自己有必要解决掉一些麻烦。
万万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戒备心如此之中,刚见面就摆出了远离的架势,搞得伯森只能送出半只兔子,缓解一下尴尬。
本想着是猎人天生的警惕,可看着这半只烤焦的兔子,伯森不淡定了。
自己很少露面,毕方对自己应该全无映像才对,怎么会如此?
伯森掏出手机,上面闪动的信号与其自身所在的位置恰好重叠。
这是半小时前传来的定位,距离下一次现实,还有半小时。
眼下伯森已经在纠结要不要继续了,如果对方已经意识到他的存在,那就必然所有防备,动手的成功率……
作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猎人,伯森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反而处处谨小慎微,他已经过了盲目自大的年龄了,干这行能活这么久,还能继续干下去,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尽可能的提升成功率。
为此可以将参赛的前三天全部用来制作合适的零件和剑杆。
“唉,再说吧再说吧,看看接下来有没有机会。”
伯森撑着腿从地上站起,举着火把,沿着原路返回。
随着年级越来越大,他已经深感体力不支了,很多时候都不太想带队了。
公司中业务很多,有皮草,有宠物,也有药材,肉食等等,但还有一项回报同样丰厚。
那就是帮人狩猎。
总有一些有钱人喜欢玩点不一样的,他们手里有着大把的钞票,女人,毒,品这些已经玩腻了,他们要更刺激的。
比如用弩箭杀死一头狮子。
开着越野车在非洲大草原上狂飙,对着逃窜的狮群射出力量堪比子弹的弩箭,一击贯穿。
狩猎的成就感无与伦比。
但这些富豪可没兴趣去学习怎样狩猎,他们要的只是出手的那一击,享受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在自己眼前狼狈逃窜的模样。
他们需要一个老练的向导,一个称职的保镖,一个不在意法律的亡命徒。
这样的一次狩猎,往往能带来数十万丑刀的收益。
伯森便是深谙此道。
没人比他更经验丰富了,北极熊,美洲豹,东北虎,巴巴里狮,哦,巴巴里狮已经灭绝了。
伯森敲了敲脑袋,暗嘲糊涂,最终消失在森林之中。
其实毕方完全猜错了,兔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没有下毒,也没有芯片追踪,就是半只普普通通兔子。
真正有问题的,是曰本政府给的无人机。
不过不是串通,每一个选手的无人机都有编号,在上面动点手脚,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伯森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世界上居然还会有野兽直感这样的天赋,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让人起疑。
更想不到的是
“所以,这个家伙真有问题?”
谁都看不见的屏幕上,伯森鬼鬼祟祟做的一切,直到最后离开,都被某个人尽收眼底。
毕方捧着用藤条编的小箩筐,里面堆满了悬钩子,又大又甜,口舌生津,正兴致盎然的看着屏幕中的伯森挖坑。
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曰本政府派来的?他们已经发现自己的异常了?
“不太应该啊。”毕方咽下一粒悬钩子,觉得匪夷所思。
曰本政府要真发现自己,只要来硬的就行了,完全占据主动权,暗戳戳地搞这些干什么。
特意找个老头来盯着自己,还是个国外的老头?
毕方暗暗发愁。
另一边,穆加伦也在发愁。
曰本是一个很喜欢搞祭典的国家,大多数的祭典是一年举行一次,为所供奉的神明、季节或历史事件进行庆祝活动。
有些祭典甚至会持续几天,最著名的就是东京的神田祭、大阪的天神祭、京都的祗园祭。
捕豚祭算是小小的地方性祭典,但每年捕豚季开始之前,也都会举办,向申领祈祷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类似于春耕祭祖,是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习俗。
今年的捕豚季祭典已然开始,窄小的海豚湾沙滩上,一座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黑夜之中,依旧能清晰感到冒起的浓烟。
太地町的渔民们围在一旁,轮番倒上清酒,载歌载舞,庆祝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拍不到啊,离太远了。”穆加伦愁得掉眉毛,摄像机里只有一大团的橘亮色火光,像靠近一些,周围又全是虎视眈眈的便衣警察。
这些人目光四处扫射,穆加伦一眼都能看出不对劲,根本不敢靠近,再加上自己一个外国人,面相迥异,去了更明显。
要是换毕方来说不定能直接混进去。
可惜毕方也有自己的难处,太地町对于自己附近出了个牛逼轰轰的黑熊猎人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走在街上,不说人人认识,也是十个里有七个见过。
穆加伦又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两座山,想着能不能去那边找个好一些的角度。
“喂!那边的是谁!诶,站住!别跑!”
一道手电灯光猛然打在穆加伦背后,留下长长的身影。
穆加伦听到背后的声音,抖了个激灵,撒丫子就逃,密集的丛林中,手电乱晃,不消片刻,便跑得没影了。
几个巡逻员喘着粗气,扶着膝盖,嘴里还在喊着别跑。
“不行了,他跑得好快。”
“对方是一个人?”
“好像是一个人吧,你们有看到他的样子吗?”
“没,没看到,他太灵活了。”
“等等,我刚才好像拍到了照片。”
一名巡逻员拿出手机,兴致勃勃地递给众人。
严重模糊的背影下,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生物正躲入树林之间,灯光打在他身上,光影模糊,曝光严重,四肢扭曲。
倘若发到网上,一定可以和丑国天蛾人,苏格兰尼斯湖水怪并驾齐驱,成为太地町的森林怪物传说个鬼啊!
其余同事全部拉下脸来,隐隐有怒火孕育其中。
“找,接着找,他们果然有帮手,今晚就抓到他!”
森林某处。
银亮的刀光晃人眼。
佐藤望着大山,修整不到半天,又鬼猎人全都选择再度进入森林,寻找白天索追踪到的痕迹。
巨大的黑熊脚印彰显不凡,佐藤深吸一口气。
“争取今晚成为第一。”
本州火山群山脉中,逃窜的偷拍者,追踪的警员,熬夜的猎人,目标不明的老人。
每个人都目标都不同,却又紧密相连,朝着最终方向赶去。
……
七月十五日清晨。
毕方站在附近最高的山顶上,这里并不能看到海豚湾,却能够眺望到佛寺与大海。
五重塔上的风铃似乎在与海面上的汽笛遥相呼应。
站在这里,能够直接感受到潮湿,咸腥的海风。
今日天气晴朗,海面上波光粼粼,成群的海鸥在海面上徘徊,瞅准时机俯冲入海,将新鲜的猎物吞入腹中。
酒店内,一排排电脑摆放在前,上面是一个又一个的摄像头。
众人感到坐立不安。
理查德从昨晚的祭典开始便再也没有睡着过觉,每一次合眼,似乎都能听到海豚的哀嚎在自己耳边环绕。
尖锐,刺耳。
数十艘渔船全部离港,一场血腥屠杀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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