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格斯并没有从俄国人这里获得多少明确的支持,但是对方却也并不反对继续法租界的扩界行动。从俄国领事馆返回法租界后,卜格斯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要求自己的秘书去观察老西开地区的状况。
下午13点25分,秘书送到卜格斯的汇报是,中国警察不仅没有撤出老西开地区,反而在法租界和老西开分界的张庄大桥上安排了9名警察检查进出法租界的人员车辆。
卜格斯把秘书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自己安静的坐在房间内思考了起来。于此同时,天津私立南开中学的一群学生也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观望着东南方的海棠园,不知为何今天一群警察把海棠园给封了。
丁二班的一群学生围着中间一位英俊挺拔的少年问道:“伍豪,你长的高,有没有看到那些警察躲在园子里做什么?现在又不是海棠花开的季节,他们跑园子里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说道:“人家未必是来看花的,也可能是来查案的。不过看他们兴师动众的,难道海棠园里埋了什么尸体吗?”
这话顿时激起了其他人的不满,“瑞峰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OTg2NTc=么叫埋了尸体。以后你还让不让我们去海棠园玩了?”
在一班同学的打闹中,19岁的伍豪微笑着说道:“我刚刚看到校长从海棠园里出来时脸色很好,我想那些警察封了海棠园应当不是发生了尸体,否则校长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出来。而且我之前有看到,和最近报纸上登出的那位新市长图像相似的人进入了园子,如果是为了查案的话,市长不会跑到现场来吧。”
同学中顿时有人说道:“新市长也来了吗?据说这位新市长比我们也就大了6、7岁,和我们这般大的时候就参加了辛亥革命,真可惜我们没赶上…”
马上便有人说道:“那他不是见过了那位吴主席了?我真想见见那位吴主席,一个人赤手空拳从海外归来,然后就打下了一整个东北,真乃神人也。应该比的上孙逸仙和黄克强两位先生了吧。”
不过有人立刻便反驳道:“孙、黄两位先生虽然首开革命之呼声,但是他们连老袁都对付不了,恐怕不能排在吴主席前面去吧。老袁在吴主席面前可是节节败退,先是丢了山东,现在连天津都丢给吴主席了,可见不是吴主席能不能比的上孙、黄两位先生,而是孙、黄两位先生难以同吴主席相提并论啊。”
这位同学对于吴川的推崇,顿时让不少崇拜同盟会的同学不服气了,“这革命又不是排隋唐英雄谱,还能弄个天下第一好汉出来。孙、黄两位先生百折不挠,十次革命方才唤醒了民众,致有辛亥功成,怎么能够排到吴畏之后面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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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显然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是不可能被说服的,听到同学们这么称赞孙、黄两位革命先驱,反而更加不以为然的还嘴道:“是啊,两位前辈搞了十次革命都没能推翻满清,吴主席不过一次就功成了,可见闹革命这种事是不能论资排辈的,还是要看个人能力的。你们老是说孙、黄两位先生如何,敢问他们究竟办成了什么事呢?”
这话说的好生令人难受,看着朋友们要为这点小事争执起来,伍豪终于出声说道:“孙、黄、吴三位都是革命领袖,他们的功绩恐怕不是我们能够评价的。要我说,我们还是猜猜我们这位新市长带着这么多警察过来做什么吧?我听说最近租界里的报纸都在批评现在天津警察厅正在进行的扫黑打恶行动,他们是不是为了这件事才跑来的?”
被伍豪这么一岔开话题,果然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同学就有人说道:“那些洋人可真过分,我们在自己的地方打击黑恶势力关他们什么事。要我说天津警察厅总算是干了件好事,要不是他们这几天到处打击黑恶势力,学校里的女同学出趟校门还要我们守护着呢。”
这话顿时引起了共鸣,显然大家对于警察厅现在的行动都是支持的,毕竟南开中学位于南门外,虽然有着校董的照料,但也只能护着校园里的安宁,出了校门还是不怎么安全的。特别是这里距离日租界不远,日租界内多白面馆、鸦片馆和妓院,所以南开的师生出门还是有着很大的机会遇到哪些不三不四的混混的。要不是开办南开中学的几位校董名号够响亮,南开的学生可未必会安然无恙。
不过大家聊着聊着,话题就从警察厅聊到江浙湖汉北了法租界的扩界举动上,这一下众人更是掀起了对于列强的不满情绪。
而距离校舍约2、3百米外的海棠园内,夏阳也正坐在一张石桌前好整以暇的对杨以德说道:“那个费警长什么性格,能不能扛的住事?可别让法国人一吓唬,他就带着人跑路了?”
杨以德站立在一侧,把腰弯的很低,一脸严肃的说道:“请市长放心,费大棒子,不,费警长虽然脑子有点糊涂,但还是个爱面子的人,就算法国人打断了他一条腿,他也不会逃回来的。”
夏阳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口中不由问道:“昨天那个法国佬是怎么说来的?要我们什么时间撤?”
站在另一边的李文熙马上回道:“说是要求我们在今天下午14点30分之前撤走老西开地区的警察,要不然就让我们后果自负。现在已经14点了。”
夏阳想了想又问道:“日本人哪里没什么动静吧?可别让他们来个黄雀在后,那我们可就丢脸丢大了。”
李文熙马上说道:“日本领事今日上午就把日租界的士兵和警察分散在了各路口,看样子倒是防备着有人冲击日租界,倒是没有跟着法国人闹事的意思。而且唐队长已经安排了半个中队的武警在住吉路的路口设置了岗哨,就算日本人想要乘机闹事,也足以挡住他们了。”
夏阳点了点头说道:“告诉唐胜年,日本人要是拿着武器出租界,鸣抢示警一次就可以射击了,如果日本人还击可以动用重武器。如果他们没带武器,鸣抢示警三次还不肯停下冲击岗哨的,可以直接射击,但不要动用重武器…”
杨以德听着夏阳对于李文熙的交代,感觉耳后的汗水不停的冒了出来。在李文熙去打电话传达夏阳的命令时,这边夏阳又抬头看着杨以德问道:“杨厅长,一会要那边打了起来,你想好怎么跑过去和法国人交涉了吗?”
杨以德连连点头说道:“要是他们人少就抓了人回来,罪名是袭击正在执行公务的我方警察。要是他们人多,就要求他们交出袭击我方警察的凶徒…”
杨以德复述了一遍之前李文熙对自己交代的内容后,终于还是咽了一口口水后忍不住对夏阳小声说道:“夏市长,是不是真要搞的这么大,要是法国人动用驻军的话,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夏阳轻松的回道:“杨厅长要是觉得自己做不了,现在还来得及退出,这民族英雄总不好强迫的。”
杨以德是一点都不想当什么民族英雄,不过他倒是很清楚自己现在退出恐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些日子里光是李文熙这位年轻人手段,就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了,更别提夏阳还没有出手呢。
他毫不迟疑的说道:“卑职绝无退出的念头,只是为市长您担忧。这些洋人在天津地面上一向嚣张跋扈,无理都要闹上三分,更不用说我们现在这么打脸…”
夏阳打断了他说道:“这算什么打脸,打脸的事还在后面。既然你不想退出,那就等着命令吧…”
杨以德顿时不敢说话了,只好在心里不断为自己打气,一会见了法国人不要露怯,否则以法国人的性子恐怕非把他当场撕了不可。
不过他这么一等就等到了黄昏,眼看着怀表上的时间都快17点了,居然前方还没传回动静,包括李文熙在内的警察们都有些抬头张望了起来,虽然站在这海棠园内根本看不到张庄大桥。
李文熙不停的低头看着手上的腕表,口中不由嘀咕着:“这法国佬莫不是说话不算数了,现在都过了时间快2个半小时了。”
夏阳虽然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是脸色也有些阴沉了下来。倒是杨以德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觉得法国领事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这样相安无事下来,大家和气生财不是很好么。
等到将近17点30分时,夏阳也终于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果然,靠别人出错是靠不住的,万事到头还是靠我们自己啊。这法国人果然如主席说的,已经是外强中干,只能靠嘴皮子糊弄人了。我还真把他的话当真了,真是可笑。李文熙,收队,明天我们直接打上门去,看他还能不能当缩头乌龟。”
李文熙答应了一声就下去打电话去了,不过很快他又转头跑了回来,向夏阳报告说:“法国乌龟出来了,不,是法国领事带着一队武装军警冲上了张庄大桥,正在攻击我方驻守大桥的警员。”
“好。”夏阳也忍不住叫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转身拍了拍杨以德的肩膀说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除了那个法国领事必须要活着,其他人都可以打了再说…”
杨以德觉得自己的左眼皮一直再跳,但他还是站直了身体立刻答应道:“请夏市长放心,卑职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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