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斯思考了一会后说道:“这份电报其实没必要现在就汇报给总统先生,中国需要的是我们事后的确认,而不是现在的保证。
所以,我们只需要把正在训练的航母编队派往中国进行一次中美海上联合演习就够了。另外就是在下个月的造舰方案上增加一个在东亚设立海军基地的分项目,以保护我国在中国越来越重要的商业利益,我相信国会议员们是不会反对的。
等到中国人在东南亚挑起事端之后,我们再去说服总统支持中国人的行动,那么不管是亲英人士还是反对参加战争的人士,就失去了指责总统的借口。”
罗斯福只是略一回想之前卫理先生来海军部拜访时的谈话,便理解了这位远东司司长的想法。是的,这件事根本没有必要通过白宫,所有事情都在海军部的权限之内,只不过等到事情爆发之后才需要总统出面为海军部的行动背书而已。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国会会比总统更为热切的关注这件事,因为这是美国获取战后利益的第一份回收款。如果不是为了谋求战后的利益,海军部怎么可能会在下个月提出一个三年内建造总数137艘军舰的计划案,其中包括10艘主力舰、6艘巡洋舰和50艘驱逐舰。这一造舰计划完成之后,美国海军就能同英国海军的军舰数目相当了。
想明白了丹尼尔斯部长和卫理司长达成的默契之后,罗斯福突然OTg2NTc=对着丹尼尔斯部长说道:“部长先生,您不觉得中国人是时候为自己的海上利益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了吗?”
丹尼尔斯楞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说道:“你是说,要求中国人扩大自己的海上力量?”
罗斯福点了点头道:“如果革命委员会只是一个局促于中国北方的地方势力,那么之前他们所主张的打造一支配合美国海军的辅助舰队还能说的过去。
但是现在,革命委员会已经开始挑战协约国的在华利益,试图谋求于整个国家的统一和独立了,而他们和日本之间的小规模战争也证明了他们有统一整个中国的力量。
因此随着革命委员会的势力发展,中国同英日同盟之间的矛盾将会不断激化,虽然这是我们乐于见到的,可是因为中美之间的特殊关系,美国海军所受到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就目前的趋势来看,在东亚地区美国海军需要得到中国的支持的局面很快就会转变为,中国的海上航运更需要美国海军的保护。也就是说,美国海军和英日海军在海上的冲突风险会增加,特别是在东亚海域。总不能我们和日本人、英国人在海上浴血奋战,然后让中国人坐在岸上观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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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斯若有所思,好一会才出声说道:“确实,听说今年中美之间的贸易总额已经突破8亿美元了,中国人在这场大战里也赚了不少钱了,他们确实应该多花点钱保卫自己的海外贸易,而不是全然指望美国海军的保护…”
在美国人讨论着如何分配战后利益的时候,欧洲大陆却迎来了比1915年更为激烈的战斗。为了解救凡尔登和陷入困境的意大利军,俄国人于6月4日发动了东线的夏季攻势。主攻方向是乌克兰地区的伦伯格、哥佛尔及陆斯克几个邻近的城镇。
俄西南方面军动员了共万人、1770门轻炮、168门重炮,在450公里宽的战线上采取了多点突破的战术,使奥匈军难以判断俄军的主攻方向。
俄军西南方面军统帅布鲁西洛夫革新了突击战术,以短促精准的火炮弹幕取代了长时间的炮火准备,以挑选出的精锐突击部队取代了普通步兵的冲锋战术。
俄军的新式战术让奥匈军队难以抵挡,仅江浙湖汉北仅用了4天时间俄军就夺取了陆斯克,奥匈司令约索夫·费迪南大公在俄军进城前才匆忙撤出,此时俄军俘虏的奥匈战俘已经接近20万人。
但是俄军前期的成功并不能掩盖俄军糟糕的后勤,当俄军深入到奥匈防线之后,俄军的行动就变得迟缓了下来,这给予了德国和奥匈帝国重新调整防线的时间。
但是俄军的行动已经完成了其预定的目标:使德军不得不停止在凡尔登的攻伐,把可观数量的部队调往东线。也解除了意大利方向的危机,奥匈帝国对俄方向的部队已经不能单独作战了。
当然,俄军在战役初期的胜利也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后果,那就是令罗马尼亚以为协约国胜利在望,从而站在了协约国一方向德奥宣战,这给罗马尼亚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在凡尔登方向稳定住局面之后,6月24日,英法联军集结了32个步兵师和6个骑兵师,2189门火炮,1160门迫击炮,300架飞机,在西线发动了索姆河会战。这一会战的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分散德军在凡尔登方向的兵力,从而减轻驻守凡尔登要塞的法军的压力。
凡尔登、索姆河、乌克兰,这三处大规模的会战使得协约国用出了最后一点气力,也让英法真正感受到了战败的威胁。7月24日,丘吉尔在英国下议院就寻求劳力资源发表的讲话中指出,“为了保证战争继续下去,我在‘中国人’这个词面前是不会退缩的。现在是我们最不应该顾及人们偏见的时候。”
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在接到了伦敦发来的电报之后,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陡然大了起来。电报里主要说了两点,第一试探中国政府加入协约国的可能;第二和中国政府协商允许英国在中国招募劳工。
就在年初的时候,英国国内舆论还对革命委员会禁止英法招募前往欧洲的华工政策嗤之以鼻,认为中国人简直是夜郎自大的心态,拥有着印度这样一个人力资源极其丰富的海外殖民地的大英帝国怎么可能会缺乏人力。
但是现在让人感到荒谬的事情居然发生了,英国不仅想要从中国获得人力补给,甚至还想动员中国参加协约国一方作战了。这也就意味着,过去半年内他所主导的,让法国和中国爆发冲突的外交政策完全偏离了英国对华政策的方向。
现在这个时候再想要同中国政府恢复关系,然后劝说中国政府站在协约国一方参战,显然就变得极为艰难了。光是天津法租界扩界一事,现在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更不提之前的开滦矿务局一案,总之当前的中国民众对于协约国一方丝毫没有同情,反倒是对德国人颇具好感。
如果是在前清时,民众的反对声音即便再高,只要北京决定了下来,那么民众的抗议也就无效了。但是现在不是民国了么,虽然北京政府内的许多旧官僚不知民主究竟是什么,但是革命委员会已经连续用人民的意志教训了北京数次,北京政府现在对于民意已经开始极大的重视了起来。
因此即便那位袁世凯总统依然是畏惧着大英帝国的,却也不愿意为了大英帝国去违背民众的意愿,因为这将使得民众更加的倾向于革命委员会,也就让北京政府更加的失去权威。
假如想要让中国政府加入到协约国一方作战,就必须挽回中国民众对于英法的印象,那么他就必须要同革命委员会达成协议。可是革命委员会可不是北京政府,这个敢于配合美国人逼迫开平公司交出煤矿的中国地方势力,绝无可能轻易的答应加入协约国作战的要求。
事实上,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或是其他国家的外交官,现在都头疼于同革命委员会的外交代表打交道了。作为地区新兴势力的代表,他们和日本人的作风截然不同,后者醉心于在国际法中寻找漏洞,动辄以各列强的帝国主义事迹作为行事依据,令人觉得都是些胡搅蛮缠的言论。
但是革命委员会的外交则并不如此,他们并不在意国际法中的漏洞,只是等待着在你虚弱的时候给你来上一下,让你痛彻心扉。俄国人已经被革命委员会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了,过去动不动就向北京政府抗议的俄国外交官,现在几乎很少在外交场合向北京政府发难了。
据朱尔典的了解,原本在外蒙古及西西伯利亚地区一直保持扩张主义的俄国人,现在却采取了全面防御的姿态。反过来,革命委员会却开始了在中俄边疆地区的大兴土木,从道路基建到要塞建设,这几年就没有消停过。
从去年开始,革命委员会更是发起了向内蒙及外蒙东部地区的大移民,据说这些地区可供开垦的土地超过数千万亩,至少可以迁移上百万人口过去。一旦这一移民计划完成,那么俄国不仅将会失去对于外蒙古的影响力,还要防备中国人通过外蒙古向中西伯利亚地区的渗透了。
这些事情都提醒着朱尔典,革命委员会并不像北京政府这么容易打交道。但是他又无法违背来自伦敦的命令,既然伦敦从大战一开始坚决拒绝中国加入协约国作战的姿态,转变为现在要主动邀请中国人加入协约国作战,可见欧洲战场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因此哪怕是中国人的力量,伦敦也想要借用了。
大英帝国在亚洲的威望来自于大英帝国过去一百年里的光辉战绩,因此如果不能取得欧洲大战的胜利,那么他在中国再怎么保持强硬的姿态都是徒劳,因为革命委员会根本不信这个。朱尔典能够想象得到,一旦协约国真的在这场大战中失利,那么革命委员会肯定会不择手段的夺取协约国在华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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