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斯维尔德洛夫、朱和中、宋云桐、李升可、俆景魁、吴泰、方兆国、柴好、蒋艺舟,七名中央委员和3名中央候补委员,于12月11日下午一时二十五分聚集在了吴川办公楼的会客厅内,进行了一场非正式的座谈。
除了吴川的神情看起来颇为轻松,其他委员们都一个个板着脸,看起来比开正式会议还要严肃的多。哪怕是一向镇定自若的斯维尔德洛夫,今次会议上也不同寻常的带了一本笔记本,似乎打算要把会上的讨论内容记录下来。
看着斯维尔德洛夫的举动,其他人的神情看起来就更严肃了。坐在靠近壁炉附近的吴川,打量了一眼围绕着壁炉就坐的众人后,不由爽朗的出声说道:“除了在地方上的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之外,在哈尔滨的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我看今日是都已经到了。
咱们就开始今天的会议吧,不过在开会之前,我得先说上两句。第一,今日这场会议只是私下的闲聊,所以我们不设限制,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今后谁也不能拿今天会上的话语去攻击别人;第二既然是私下的聊天,那么今天大家就不要做什么记录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出来,出了门大家就忘记了吧。”
吴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双目注视着一边的斯维尔德洛夫,已经基本可以用中文对话的斯维尔德洛夫,干脆的收起了摊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然后点了点头赞成道:“大家能够坐下来敞开心扉,深入的谈一谈对于党的未来的看法,我认为是一件好事,确实没有什么必要记录下来。”
宋云桐也跟着点头说道:“我赞成主席的意见,大家真诚的向党敞开心扉,如果还有人借此攻击他人,那么今后谁还敢在党的生活会议上说真话呢…”
中央委员会的三位核心人物都达成了一致意见,李升可这些委员们自然不会就这些问题提出反驳意见了。
看到大家都收起了笔记本,脸上也放松了不少,吴川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么,今天这个会议我早就想开了,但一直都下不了决心,所以才拖延到今天。
为什么我一直下不了决心?因为我不能确定现在是否适合讨论党的未来这个重大问题。之所以我会这么想,因为1911年我们打着反帝反封建口号推倒满清朝廷的时候,大多数人只知道民主和共和,对于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社会主义的性质却并无多少了解。
说的难听一些,连什么叫资本主义都不甚了解的我们,要如何去讨论什么是社会主义呢?强行就这一问题进行讨论,不是照猫画虎,就是在党内制造分裂了。
于是在当时,处于反动势力包围的党只能选择不讨论党的指导理论,而是先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扩大群众基础和抓紧翻译、学习马克思思想、列宁主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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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位同志的努力下,党这些年总算是坚持了下来,并在东北建立起了属于我们的根据地。这五年以来,党控制的区域从当初的齐齐哈尔、哈尔滨、长春三座城市的周边,扩大到了吉林、辽宁、黑龙江、热河、内外蒙古的东半边和山东大半个省份,治下的人口也从数十万增长到了3900万,成绩不可谓不巨大。
于此同时,我们的正式党员已经达到了48万余人,预备党员也超过了15万人,共青团员更是达到了62万人,少先队员近百万人。可以说,当前的共和党已经从一支单纯的革命性力量走向了无产阶级对国家的统治代表的地位。
我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国内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国家政治的运行,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再继续压制人民对于党的理想进行探讨,不说明我们为什么要选择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党的理论指导,不讲清楚党应当如何去实现这一理想,那么不仅人民会对党失去希望,就是我们党内的同志也可能会丧失信念,从而为反动势力所腐蚀。
所以,今天把大家叫来这里,开上这样一个研讨会议,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够先在我们之间达成共识,然后再在党内达成普遍的共识,最终再把党的理念、道路和实现理想的办法讲给人民听,从而让人民督促我们向着这样一个伟大的目标前行…”
对于吴川提出的这个建议,斯维尔德洛夫还是相当有兴趣的。在中国待了这么久,斯维尔德洛夫也算是对于中国的共和党员有了一些了解。
在他看来,党内的这些中国人思想非常的复杂,他们之中既有任辅臣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也有宋云桐这样的保守主义者,如朱和中这样的自由派分子也不在少数。至于吴川这样的人,就很难区分在一种固定的类型之中了。
严格的来说,在1911年革命刚刚爆发的时候,共和党就是一个弱化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拥有和俄国社会民主党一样多的派系,却没有一位真正的马克思思想理论家。当然,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最大的问题,还是自诩为马克思思想理论家的人太多了。
老实说,一开始斯维尔德洛夫等布尔什维克们其实并不看好共和党,他们认为共和党把那些势力强大的地方士绅吸纳进革命委员会,这种妥协虽然在短时间内增强了革命委员会的力量,可却也削弱了革命委员会的纯洁性,一旦这些地方士绅叛变了革命,革命的胜利果实就要落入这些地方士绅手中去了。
只是,接下来吴川借助外部的压力迫使各方力量团结到了共和党身边,然后又利用对抗外部敌人的机会,对革命委员会内部不断进行切割清理,最终把这些士绅地主同土地、农民分离,从而成功的把这些地方上的实力人物边缘化,完成了对于革命委员会内部力量的整合。
这种手段既简单又有效,确实是大大的震惊了俄国布尔什维克们。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反动士绅虽然拥有一定的力量,但是在政治上大多是愚蠢的。
因为私人土地制度造成的封建乡绅社会,实际上是缺乏互信的,他们宁可和共和党达成一个不利于自己的约定,也绝不会相信自己的邻居会帮助自己抵抗共和党的打压。在他们看来,要是换了自己,恐怕只会趁火打劫,而不是去帮助邻居度过难关,毕竟他们的家产大多就是依靠侵吞邻居家的土地而来的。
吴川用自己的才能折服了俄国同志,斯维尔德洛夫、捷尔任斯基等布尔什维克之所以愿意坚定的支持吴川,并不是因为他能够不断为共和党找来大量的投资,而是在于他能够始终清醒的看待自己的位置和带领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没有迷失在权力和金钱之中。
虽然吴川某些时候的决定,颇有偏离社会主义目标的意味,但是事后总是能够证明,这些决定所带来的效果,还是壮大了无产阶级的力量。
因此只要共和党没有抛弃马克思列宁主义,只要共和党始终站在无产阶级这边,只要共和党的行动确实增加了中国无产阶级的力量,斯维尔德洛夫觉得他们就没有理由干涉中国同志的选择。更何况,以吴川自革命以来的一系列判断而言,共和党内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质疑对方的决定。
不过,随着俄国革命即将开始,斯维尔德洛夫倒也开始有些担心起,未来俄国布尔什维克和中国共和党之间的相处模式来了。
假如吴川的判断正确,俄国布尔什维克真的取得了俄国的政权,那么布尔什维克和共和党之间就从革命党之间的友谊转向了两国执政党的合作交往。
列宁同志说过,为了获得俄国革命的胜利,俄国布尔什维克愿意同世界上一切反对沙皇政府的力量互相协助。但是远在欧洲的那些布尔什维克领袖们并不都和列宁同志一个想法,在某些鼓吹不断革命论的同志们看来,沙皇不过是应当被打倒的帝国主义象征之一,外国的反动势力也应当和沙皇政府一样统统被打倒,才能创造一个完全光明的世界。
如果按照这些布尔什维克领袖的主张,和美国、英国、法国资产阶级、沙皇反动政府进行贸易的革命委员会可算不上什么革命政府。而不肯彻底的打倒北京资产阶级政府,树立起无产阶级革命旗帜的共和党,怎么看都是一个右翼民族主义政党。
当他们还在共和党内的时候,至少双方还能够就某些问题及时作出沟通,可一旦俄国布尔什维克党员从共和党内退出,前往欧洲参加俄国革命的时候,双方之间恐怕就不能如今日这样坦率的进行交流了。
因此斯维尔德洛夫对于本次会议还是相当重视的,他希望通过这次的讨论会,真正的去了解共和党的思想意识是什么。从而为日后协调两党之间的关系,定下一个思想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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