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方汽车厂刚刚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吴川就听说了英、法、俄三国驻哈尔滨领事来拜访自己,正在一楼的客厅中等候着。
吴川一边脱掉了有些厚重的外套,一边对着办公室主任胡秉柯说道:“他们这是还不死心,还想把德国人造出的飞机说成是我们转让的?”
作为巴黎大学的法学博士,胡秉柯于辛亥革命爆发后返回,不过他选择的是乘坐西伯利亚大铁路而不是海上邮船,因此在路经哈尔滨的时候就被留欧同学给拦了下,参加了革命委员会。
一开始,如胡秉柯等旅法、旅英、旅比利时的留学生,其实更支持同盟会一些。一部分原因他们就是海外同盟会的一员,另一部分他们更钦佩孙中山一些。而旅德的留学生则更坚定的站在吴川这边,他们认为吴川所描述的革命计划要比孙更真实可靠。
不过,不管是支持孙中山的留欧学生,还是支持吴川的留欧学生,都认为中国必须进行一场社会革命才能追上欧洲的革命派。因此他们对于孙中山和吴川的支持,并不是完全的思想分裂,而只能说是个人好恶的选择。
随着革命委员会一步步的强大起来之后,留欧同学会之间的分歧就慢慢弥合了。虽然现在同学会中还有一部分是钦佩孙中山的,但也没人认为应该把孙中山请到东北来领导革命。在见证了辛亥革命中同盟会的表现后,对于同盟会寄托以莫大希望的留学生们,已经否定了同盟会的政党属性,认为这不过是个革命俱乐部,而不是什么有建设性的政党。
这些留欧学生之所以支持中国革命,是希望在革命之后中国能够走上西方式的道路,而不是依旧在过去的传统文化中兜圈子。只是孙中山、黄兴领导的同盟会根本没有表现出,能够引导中国走上西方道路的能力,而宋教仁的调和主义更是在倒退,为了能够获得执政的权力,宋教仁甚至连那些守旧乡绅也吸纳进了国民党。
面对中国在辛亥革命后出现的混乱政局,留欧学生们只能全面倒向了共和党和革命委员会。哪怕他们并不完全支持这种依靠组织纪律建立起来的工人政党,而是渴望建立一个由政治理念凝聚起来的自由开放式政党。
不过在袁世凯和孙中山两人的合作下,前者反对一切政党,后者反对一切不服从于自己理念的党派,于是大家便很清楚的看明白了,在中国当前的环境下,想要建立起一个不靠武力和组织纪律,光凭政治理念去号召民众的政党,事实上是行不通的。
理解了这一点之后,原本还试图在共和党和同盟会之间中立调和的留欧学生们,除了少数几人还在坚持外,大多数都选择了和共和党进行全面融合。从1912年开始连续5年的公派德国、美国留学计划,每年约450名公派留学生,也正在加强留欧同学会的力量,这就更加无法让留欧学生同革命委员会进行分离了。
而对于吴川和共和党来说,虽然布尔什维克主义在号召工人和建立一个顽强坚定的组织上拥有着天然的优势,但是在国家制度的建设上,留学生们的知识显然更能发挥出作用来。毕竟一个工人阶级领导的社会大家都没见过,而西方的资本主义社会却已经在国家制度的建设上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和教训,借鉴这些西方社会制度建立革命委员会所需要的社会制度,显然更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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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秉柯就是那些留欧学生中被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从他被调到吴川身边之后,就极大的减轻了吴川在事务性工作上的时间。
对于吴川表现出来的轻松无谓,胡秉柯可就显得慎重多了,他很快就回道:“三国的领事这次过来好像气势更强烈了一些,我看他们应该不会如之前那样,会轻易被您搪塞过去了。”
吴川从张云荣手中接过了一件轻薄的外套穿上,这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难道说他们在德国人的飞机那里又吃了亏了…”
楼下的客厅内,英国领事斯拉依、法国领事梅洛罗、俄国总领事特拉乌绍利特此时也正心思各异的交谈着。虽然从二月份开始,英法在达达尼尔海峡开辟了一条新战线,但在西线法国人也没有闲着,跟着发起了香槟会战。
然而令人焦心的是,不管是英国人主导的达达尼尔海峡作战,还是法国人所主导的香槟会战,都失败了。英国人的失败是因为准备不足,法国人的失败则是遭到了出乎意料的新技术装备的反击。
当英国远征军抵达达达尼尔海峡时,他们用来指导登陆作战的只有一张粗制滥印的旅游地图,而英国舰队向达达达尼尔海峡进攻时,并没有如丘吉尔所预想的那样,软弱的土耳其人在看到了英国的军舰之后之能丢下武器逃跑。
事实上土耳其人对庞大的英国军舰进行了英勇的反击,而海峡内最新布置的水雷并没有为英国人所侦知,所以被完全打蒙了的英国舰队最终只能放弃了强行冲破达达尼尔海峡的海上作战计划。
至于加里波利半岛登陆作战计划,就更是一个噩梦。奥新军团选择登陆的海岸线,旅游地图上标注为1英里长的海滩,事实上长不到1英里的3/4,宽在100英尺左右,两端都被悬崖峭壁所阻塞。
在这块有限的地区,部队、牲畜、炮和补给品乱成一团。在悬崖顶部的土耳其军队居高临下展开的射击,把整个澳新军围困在了这不到2英里长和不足1英里宽的海滩区域足足数日。
而德国将军利曼·冯·赞德尔斯根据从各方送来的情报,很快就组建起了有着万人的土耳其新第5集团军,为加里波利半岛反登陆作战提供了有力的后勤支援。
还不仅如此,柏林在收到消息之后还为伊斯坦布尔送来了四个飞行小队编成的一个独立航空中队。在经过了将近十个月的消化吸收后,德国工程师不仅在革命委员会送来的战斗机上改进出了新一代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还建立起了数条飞机生产线。
一战爆发的时候,德国已经建立起了41个飞行小队,每个小队6架飞机,不过半数以上的飞机为“鸽式”单翼机。这些飞机主要被用于侦查工作,34个飞行小队被分配到了集团军和军一级指挥官运用,其余7个编成了独立的航空中队,由陆军航空督察处实施单独的行政领导。
德国人虽然意识到飞机或许会在战争中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但是大家认为飞机能够获得发挥作用应当在下一场战争,而不是这一次的大战。相比起只能投下10几公斤小炸弹或是从天上往下丢金属片的飞机,能够装载一吨上下的飞艇显然更适合这一场战争的需要。
不过随着法国人发明了诸多飞机的作战方式之后,德国人开始对于飞机的认识有所转变,而革命委员会送来的战斗原型机,又给了他们反制法国飞机作战的物质装备。再加上飞行缓慢的飞艇难以防备英法的防空炮火,因此德国人终于开始把制造飞艇的资源划拨给了新式飞机的制造。
于是在这场加里波利半岛的登陆作战中,英国人遭受到了登陆部队被土耳其人阻击在海岸边更大的灾难,德国人的飞机在击毁了英国舰队携带来的水上飞机之后,就对登陆点堆积如山的物资进行了一波轰炸,奥新军团军队此前被土耳其人打的死伤惨重也没有气馁,但是在德军飞机这一番轰炸后,整支登陆部队却差点崩溃了。
因为,他们这块登陆点的物资损失最大,几乎四分之三的物资都埋葬在了大火中。失去了这些物资之后,奥新军团连守卫阵地都难以支持了。如果不是四块登陆阵地各不相连,土耳其人只顾着防御,在这个时候有人组织起军队对奥新军团发起一次反击的话,加里波利半岛登陆作战大约就可以结束了。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英国舰队也是束手无措,如果这些飞机是冲着军舰来的,那么他们也就的像被英国飞机击沉的土耳其军舰那样,或许要被德国飞机击沉那么一两艘了。
当然德国的飞行员不攻击英国军舰,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他们携带的专用航空炸弹数量不足,因此只能选择了更容易击中摧毁的目标。
同样的,在西线的香槟会战中,法国人在这次主动发起的会战中,遭遇了上百架德国新式飞机的反击。这些飞机不仅击毁了法军的飞机和气球,还对法国的炮兵阵地、前线指挥所和进攻部队进行了扫射轰炸,生生打断了法国人的作战计划。
如果不是法国人迅速把75野战炮改为了更为强大的防空火炮,阻止了德国飞机肆无忌惮的在法军阵地上的自由攻击,那么法国人将不止于会战失利。
而德国方面,一方面出于飞机的数量还有所欠缺,空中力量还有所不足;另一方面德国军方担心飞机坠毁在法军的阵地上,从而让法军获得这些飞机的制造技术,因此下令不许飞机越过双方的交战线,深入到法军后方去。这才给了法军以喘息的机会。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对于革命委员会施压还有所分寸的协约国,就有些要撕破脸的架势了。三位领事今日过来就是要向革命委员会摊牌,一定要革命委员会交出飞机的制造技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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