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军事委员会交出的军队重整案,吴川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在和朱和中、张绍曾、蓝天蔚等人讨论了几句重整案后,他就向几人问道:“海军方面和刘敦诚谈的怎么样了?”
朱和中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回道:“刘总长已经放弃了想要让东北海岸警备舰队和内河警备舰队归属于海军部管理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主张,我们没有熟悉海事的人员,搞一搞内河舰队还凑合,但是想要搞海防舰队恐怕还差的远了。他建议由海军部派出熟悉人手替我们训练船员并代为管理大型军舰,免得让我们手中的几艘大舰闲置在港口。
另外,刘总长还坚持飞鸿号应当归属于海军部所有,至于我们代为支付的余款,海军部可以想办法慢慢偿还…”
吴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刘总长这是把我们当成傻子呢,当我不了解现在海军快要连军饷都发不出了吗?飞鸿号价值20万英镑,北京只支付了3万英镑,他也好意思说这艘军舰属于海军部?
算了,我们也不和他争这个。我们这边确实是缺乏海军的人才,但是一只军队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人才,更需要是战士。更何况我国海军要防护的海岸线如此漫长,但是要对付的列强海上力量却又这么强大,如果没有拼命的决心,这海军还有什么建立的必要。
北京那边给几个军官给我们的海军将士上一上课还行,指望他们替我们去指挥军舰和列强拼命,老实说我是不大放心的,因此这方面就不必谈下去了。
不过在军舰制造方面的积累,海军部听说还是有些底蕴的,不能让袁世凯把洋务派这点积累也给糟蹋了。所以,给他们一个最后通牒吧。
名义上东北海岸警备队自然是属于中国海军的一部分,但是海军部无权直接向东北海岸警备队下达任何命令,他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先同军事委员进行协商。如果是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利益的要求,我们自然会无条件进行协助,至于其他就免谈了。
飞鸿号我们已经付完了全款,也派出了人员前往美国接受军舰了,所以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可争议的了。不过北京政府之前代为垫付的3万英镑,我们愿意返还给海军部。
如何返还,我有两个提议,一是直接给他们现款;二是革命委员会愿意和海军部合作,在接下来的四年里,每年提供10万英镑给与海军部人员留学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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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们需要有一半人员是造船方面的专家,这些造船专家毕业之后必须为革命委员会服务5年。如果海军部给出的人员素质能够让我们感到满意,四年之后我们愿意继续延长这个培训计划…”
朱和中迅速的把吴川的话语记录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这才对着吴川回复道:“我会尽快把您的指示发给北京那边。既然说到了海军,那么我也顺便提上一句。
我们和美国方面已经完成了关于航空母舰研究项目的洽商,我们提供飞机,美国人提供船只改建技术和海军研究人员。整个计划的初步预算是800万美元,我们提供500万美元,美国方面将会向我们完全开放船只的改建技术,项目完成之后的船只也归属于我们所有。
不过我们就军舰建造方面没有什么专家,是不是让海军部那边的派出人员加入到这个计划当中去?”
吴川思考了良久,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对于参与这一计划的人员要进行思想政治工作,我希望他们在返回国内之后,不仅仅是为我们服务5年。海军参谋总长和空军参谋总长的人员名单已经决定下来了吗?”
蓝天蔚这才插口说道:“是的,海军参谋总长定的是程世召,空军参谋总长定的是陶遇春,他们都是参加过哈尔滨起义的老人,也参加过军政大学的短期培训,政治和资历上都获得了大部分委员的认可…”
和吴川办公处相隔了一条街的另一处大院内,坐在办公桌前批了一个上午文件的宋云桐终于放下了笔,起身走到窗前活动了下筋骨。
虽然已经进入了2月,但是窗外还是一片素白,积雪覆盖了外面的所有色彩,除了被环卫工人们清扫出来的街道是黑色的。
过去在这样的天气里自然不会有什么行人外出,只有到了开春之后才会有人结束猫冬,开始新的一年的工作和生活。不过现在的哈尔滨么,街上却已经能够看到不小的人流了。
集中供暖和大量新工厂的建设,使得哈尔滨市民极大的变更了自己的生活习惯,开始和俄国人一样出现了在冬天外出工作的习惯,直到气温低到无法外出为止。简单的说,现在哈尔滨人一年工作的时间变长了,过去到了10月基本就开始歇工,现在则往往能干到11月底或12月初。
当然这种生活习惯上的改变,是建立在充足的供暖、富含热量的食物和保暖衣物的物质基础上的。如果不是大量资本的涌入,宋云桐很难想象哈尔滨会出现今日的模样。
过去对于大举借债感到恐惧的人,在看到了工业化为东三省带来的巨大改变之后,也慢慢的修正了自己的想法。道路的修缮为偏远的农村提供了低廉快捷的出行,从而能够把过去闭塞乡下的物资纳入到城市的经济圈来。
这些乡村为城市提供了粮食、原料和富余的劳动力,然后又为工厂的制造品提供了市场,商品在流通的过程中不仅提供了财富,更重要的是将城市乡村连接在了一起,从而极大的增强了革命委员会的力量。
作为一个东北人,宋云桐见证过义和团运动,也见识过日俄战争。那个时候他始终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中国有四万万人,但是一旦到了打仗的时候,俄国和日本都能轻易的动员起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队,而中国能够维持一只几万人的大军都感到非常吃力。
特别是义和团闹起来的时候,明明有这么多人参加了义和团,但是当俄军攻入黑龙江和吉林时,中国这边却又变成了少数。等到日俄战争时,远离大陆的日本人都能动员起上百万大军和俄国人在东北打个不可开交,宋云桐便彻底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跟随着吴川发起齐齐哈尔和哈尔滨起义时,大家都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并没有想过革命是否能够成功。但是随着革命委员会的建立,日本在南满大部分利权的收回,以宋云桐为代表的革命者一时都有些恍惚了起来,这可比他们所预想的革命成功更要成功了许多。
虽然大家对于吴川是钦佩的,也认为应该由这位归国前默默无闻的留学生来领导革命,但是许多人也很担心,吴川会不会过于激进从而败坏了革命委员会的大好局面,宋云桐之前也是对吴川持有保留态度的党员之一。
革命以来的局面太过顺利美好,让宋云桐总有一种不真实感,生怕这样的美梦会如同义和团那样突然就崩溃了。因此他一直都是持保守态度,希望吴川能够悠着点做事,不能不管不顾的向前冲锋,从而毁坏了大局。
直到欧洲大战爆发后,和日本的再次交手。在这一次对日战争中,依赖着前几年对于工业投入的成果,革命委员会发动起了上百万人参与这场战争之后,宋云桐心中过去所担忧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我们也是可以发动起这样的大战的。”这就是对日战争给宋云桐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过去那种对于吴川主张的怀疑,对于列强武力的恐惧,在这一刻不由消失了大半。也是在这一场对日战争之后,宋云桐才真正承认了只有吴川才能带领共和党和革命委员会前进。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吴川所在小楼的方向,“如果他能够带领我们一直走向胜利的话,那么我们也许很快就会迎来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家了吧。”
正在思考的宋云桐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一边走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对着门外喊道:“进来。”
很快,一名犹太人被秘书带了进来。宋云桐把秘书打发出去后,便对着犹太人说道:“哈恩委员,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和我谈吗?”
作为对外贸易委员会的委员,哈恩自然不是过来串门的,他很快就点头说道:“确实是有事和您商议,宋委员。其实就是关于军火贸易的问题,我和日方、英方和美方都进行了详细的商讨。
我们会以1:2的份额,向英方出售军火。就是日本方面每卖出2美元的军火,我们才会出售1美元的军火。
而且我们不会直接向英国出售,而是会出售给美国进出口贸易商,然后由他们再转售给协约国。这样就能避开我们自己制定下的军火贸易禁止令,而英国人也承诺对于我们在智利采购硝石或英国海外殖民地采购军需原料时不会加以干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果我们把军火贸易合同上交给中央委员会审核的话,也许会被德国人侦知,党内或劳动和经济委员会也许会否决这份合同。”
宋云桐想了想,方才问道:“他们订购了多少金额的合同?”
哈恩道:“第一笔合同是50万英镑,但是必须要在十天内发货。”
宋云桐思考良久,方才摇着头说道:“这个数目没必要上报了,我会给你审批的。我们只要没有直接卖给协约国,就算德国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现在是他们更依赖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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