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的气候和大连差不多,但是在北海海风的吹拂下,二月的汉堡却又比大连寒冷的多了。汉堡码头上除了那些工人,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在码头或海边长久呆着。
不过令一些汉堡码头工人有些诧异的是,一群中国人连续两周多天天来码头报道,帮他们一起干活还请他们吃饭,哪怕是下雨天也没有断过一天。
虽然不少工人觉得这些中国人可真有些傻,汉堡码头的装卸水准可是欧洲闻名的,他们比欧洲各国的同行要更专业,码头上使用了更多的机器,几乎很少发生装卸事故。而且德国工会的强大,也使得德国码头的工人要比欧洲各国的码头工人自律的多,至少汉堡码头很少发生货物失窃或故意损坏的事件,而这种事在其他码头简直是一种被官方默认的潜规则了。
如果这些中国人不是某个社民党人带来的,他们的这种不信任姿态恐怕早就引起汉堡码头工人的反感了。但现在么,大家都不想知道这些中国人运走的货物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只想尽快把它装上船,然后忘记这件事。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把这批机器和其他货物运上船后,撑着一把雨伞的林栋,看着远处被一层雨幕遮挡的若隐若现的货船,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赵楠几人说道:“总算结束了,接下来就要祝你们一路顺风,咱们回国再见了。”
想到终于可以回国,赵楠也显得极为兴奋,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之后就要在国内见了。要是运气不错,我们3月底就能抵达国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林栋想了想说道:“我还要回柏林和黄松石、林尚志交接一下留德学生会的事务,然后就绕道德国坐西伯利亚铁路回去了,最迟也就3月20几出发,4月中旬应该能到哈尔滨。搞不好,我会比你们先见到吴主席呢。”
赵楠点了点头回道:“那么我也祝你一路顺风,我也真想看一看革命之后的中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希望我们这次回去都能够发挥出在德国学习到的东西。”
林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倒是不用担心,吴主席现在正愁没人替他干活,要不然也不会催我们一定要在5月之前返回了,你们就在海上享受一下最后的悠闲时光吧,回国之后我看大家是很难空闲下来了…”
“啊...嚏...”不知有人在念叨自己的吴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对着张云荣说道:“所以,斯大林同志就这么直接离开了。算了,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吧。嗯,接下来说说剿匪和清理地方上会党的问题吧,这两件事都进行的怎么样了?”
张云荣马上翻开了手中的文件说道:“在道路交通建设大笔投入和地方守备师的严厉打击下,至少铁路沿线、各交通枢纽城市及5万人以上的城市附近已经见不到什么10人以上的土匪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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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匪患较为严重的地方,一是在呼伦贝尔;二是在热河北部及大兴安岭附近;三是在延边地区。延边地区的土匪组成主要是中国人和朝鲜人,朝鲜人主要是来自朝鲜半岛的移民,而中国人则是从俄国逃回的筑路工人、伐木工人和淘金工人。
当然,现在延边的匪情也有了一些变化。比如去年吉林中部打击了大批不肯从良的土匪,有不少土匪团伙被我军打散后,就跑去了尚不通铁路的延边地区。我们正在和朝鲜人民军协商,让他们说服一部分朝鲜土匪弃暗投明,然后双方合作一起围剿延边地区和朝鲜境内的土匪团伙。
至于呼伦贝尔和热河北部及大兴安岭附近,主要以蒙古人为主,其次是一些革命战争中的逃兵和破产农民,之后则是日本浪人和俄国流放犯。我军去年和前年连续在辽河两岸及锦州地区发起清剿土匪的行动,使得不少辽吉地区的土匪投奔了蒙古各旗,最终形成了今日蒙匪的规模。
这些蒙匪虽然屡屡遭我打击,但是因为有不少蒙古牧民被这些土匪喊出的保卫蒙古人的土地口号所蒙蔽,一直为这些蒙匪提供着人力和物力的资助,因此一直是死而不僵。今日队伍打散了,明日就又纠集起了一批匪徒。对于他们,我们现在打算以驱逐为主,等到铁路修到草原上之后,再试图隔断这些土匪和牧民之间的联系,然后就可以逐个消灭了。
至于东三省的会党,主要有混元门、在理教、家里教、黄天教、白莲教、黄羊教、红灯教等几家,经过我们的调查,几乎没有一家是好的,不是打着宗教的幌子诈欺信徒的钱财,就是试图借助信众插手地方政治。
黄天教更是把手伸入了小学,借着我们推广民办公助小学建设,公然在小学内宣扬黄天教的典籍,我们已经在五常抓捕了以孙英为首的黄天教传教人士。
黄天教的总据点就在长春郊区双阳县,黄天教的干将蔡国山、大智和尚欺骗了信众大笔的钱财,在此地建立起了一个大型寺庙叫做灵岩阁…
以上就是这些会党的具体情况,我们预备在4月-5月发起一场东三省一致的反迷信活动,把这些会党的组织都破坏了。另外,上个月孙中山派遣了戴季陶和山田纯三郎前来东北和这些会党联络,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北京的袁世凯。戴季陶抵达沈阳后,第一时间去拜访了张榕,他摆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倒是不好出手抓他了。”
吴川晒笑着说道:“孙博士还是执迷不悟啊,到了现在还在玩联络会党这一套,他不知道满清已经亡了么?他到了东京之后都搞了些什么啊?”
张云荣马上回道:“黄兴到了日本之后,因为二次革命失败的问题,孙博士和他大吵了一家,现在国民党内部几乎人心涣散,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日本人也是小气的很,觉得国民党大约是没什么复起的机会了,连生活费都削减了大半,据说去年冬季有人因为买不起取暖的木炭而生病的。
此次戴季陶虽然受孙博士指派前来东北,但是在面见张榕时曾经委婉的向革命委员会表示了感谢,感谢我们庇护了国内未能出国的一大批国民党人。此外他还暗示,一批在日国民党人希望能够和共和党一起联手继续革命,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孙、黄的意思。”
戴季陶这个人在吴川的记忆里还是有一些印象的,蒋纬国的老爸,坚定的反共人士,同时也是中国马克思主义早期传播者,一个充满了矛盾的近代人物。
吴川只是沉思了片刻,就对着张云荣说道:“共和党并没有垄断革命的权力,对于任何想要参与革命的人士我们都是欢迎的,但是我们不会容忍打着革命的旗帜,却试图阻扰革命前进的人或政党。就把这句话传达给他吧。
另外告诉他,会道门和土匪在革命委员会治下都是危害人民的反动组织,我们不希望国民党在我们的治下接触这些反动组织。他想留在东北做什么都可以,但绝不能触犯我们制定的法律,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讲革命情谊了。”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原来是宾步程带着几名建筑师过来了,吴川顿时想起了今天要做什么。他中止了和张云荣的谈话,邀请宾步程和几名建筑师去隔壁的会议室交谈,会议室内的大方桌显然更适合看建筑图。
这几名年青的建筑师中的德国人是德意志制造联盟的成员,也是贝伦斯建筑事务所的职员。他们为吴川带来的,是长春第一汽车厂的设计图纸,这也是吴川和美国财团谈妥的12亿美元贷款清单中的一个项目,总投资亿美元。
这是过去两年革命委员会从德国进口卡车零部件装配之后的一次大的飞跃,除了从哈尔滨卡车制造公司中汲取的流水线试生产经验之外,从雪佛兰公司获得的生产机器和技术也进一步拓展了长春第一汽车厂设计的规模。
这座汽车厂包括了炼钢、轧钢、轮胎、玻璃制造和汽车装配等十几个专业厂,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产业基地了。整个汽车厂修建完成之后,不仅可以生产卡车、汽车、特种车,连拖拉机都能生产。
虽然吴川没能从福特那里获得关于流水线的秘密,但是凭借着德国工程师和中国工人的不断研究试验,他们几乎已经在理论上解决了流水线的存在问题。接下来就是在实践中继续调整细节问题了。
几位年青的建筑师设计的工厂图纸,仿效的是贝伦斯于1909年为德国通用电气公司设计的透平机制造车间和机械车间,几乎已经达到了这个时代工业标准化、合理化和工业美学的最高标准。
一边看着图纸,一边听着建筑师们的讲解,吴川听完后说道:“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设计了,虽然美国人都在讨论福特公司的高地公园工厂,但福特先生的工厂还在使用蒸汽动力,所以他需要建设多层厂房,可我们用的是电力动力,所以我们的工厂布局将会更为合理,修建的速度也会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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