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哈尔滨车站正笼罩着一片白色世界当中,不过很快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之后,一条钢铁巨龙就冒着滚滚的黑烟出现在了远处的铁路上。
当列车在站台停下之后,斯维尔德洛夫和克拉辛就带着随从出现在了站台上,在靠站的列车上认真的辨认车厢号码,很快他们就在某节车厢前停了下来。
斯维尔德洛夫看到从这节车厢上走下的某个身穿大衣的青年人,便赶紧向他挥手招呼着喊道:“帕帕佐普洛斯先生,请往这边来。”
领着一只半新不旧的皮箱的斯塔夫罗斯.帕帕佐普洛斯听到后,也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面带微笑着快步走了过来。跟在斯维尔德洛夫身后的随从从他手中接过了颇为沉重的皮箱,斯塔夫罗斯.帕帕佐普洛斯这才脱下皮手套,向着斯维尔德洛夫伸手高兴的说道:“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斯维尔德洛夫同志,不过你要重新记一下我的新名字了,约瑟夫.斯大林,这是我今年三月份开始启用的名字。”
斯维尔德洛夫和对方紧紧握了握手,才微笑着说道:“好的,斯大林同志。这位是克拉辛同志,也是列宁同志派来远东的代表。”
斯大林亲切的问候了克拉辛之后,便跟着他们出了车站,当几人都坐上了一辆卡车改装的小客车后,斯维尔德洛夫这才对着斯大林说道:“列宁同志派您过来,可是带来了什么指示吗?”
约瑟夫.斯大林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对于你们寄回的信件,列宁同志非常重视。列宁同志认为,吴所提出的问题,不仅将会影响到中俄两国无产阶级之间的关系,还将决定俄国革命之后,国内各民族如何相处的问题。
因为在信件中一时难以说清楚这个问题,列宁同志就让我过来亲自和吴解释布尔什维克对他所提出问题的回答。今年年初我受列宁同志的委托,写了一篇《民族问题和社会民主党》的文章,列宁同志认为这就是布尔什维克对待民族问题应该持有的立场…”
虽然斯维尔德洛夫认为斯大林应该先休息一天,等从长途旅行中恢复过来再去见吴川,不过斯大林却认为自己作为列宁的代表,既然来到了远东就应该第一时间和吴川会面,这可以最大程度的消除双方之间的隔阂。
斯维尔德洛夫没能拗过斯大林的坚持,于是在半路上让司机改道去了吴川的办公楼。替吴川安排日常行程的张云荣看到斯维尔德洛夫到来后,立刻迎了上来向他热情的问道:“您需要立刻见到吴主席吗?”
斯维尔德洛夫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倦容的斯大林,便对着张云荣摇着头说道:“并不需要这么急,请给我们先来一杯热咖啡,最好再弄一点食物过来,简单的三明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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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荣一边点头一边将三人迎入了一楼的小餐厅内,正在楼上和一位青年军官谈话的吴川听到了张云荣的通报后,这才起身结束了这场谈话,和对方亲切的说道:“高团长,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吧。你替我问候你舅舅,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虽然他犯了一些错误,但他对于革命还是有功劳的,我们不会不记得。
只是在当前的局势下,孟主席接受司法审判已经是势在必行,但是我可以保证,他的的家人不会受到什么牵连,也不会被软禁。就算是想要离开关外,也是可以的。”
高士傧赶紧起身和吴川握手告别后,才有些惶恐的说道:“是,我一定把主席的意思原原本本的传达给舅舅。本来就是舅舅做错了事,怎么还能继续错下去呢…”
把高士傧送走之后,吴川就对着张云荣说道:“就不必请他们上来了,正好我也想要喝杯热咖啡,干脆我下楼和他们在小餐厅里喝着咖啡聊好了。”
张云荣当然不会反对吴川的主意,两人很快就顺着木楼梯下到了一楼餐厅。走进小餐厅后,吴川刚刚和斯维尔德洛夫、克拉辛打过招呼,就看到了某个上了教科书的人物,虽然此时的斯大林看起来年轻的太多了,但是吴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
看到吴川有些惊愕的眼神,斯维尔德洛夫有些疑惑的向吴川问道:“你认识约瑟夫.斯大林同志吗?”
吴川终于回过了神来,摇着头说道:“不,只是看错了,我之前在图拉时好像看到过和这位长的很像的俄国人了。”
走到了吴川面前的斯大林向他伸手握了握后说道:“吴同志应该是认错人了,我还没有在图拉逗留过呢。”
吴川用力和对方握了握手,这才笑着说道:“我想也是,因为我看到的那位,性格可没有您这么温和。不过钢铁同志,这可真是一个很出色的名字…”
在简单的寒暄了之后,四人重新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开始了谈话。和吴川认识较早的斯维尔德洛夫发现,今天的吴川说话可是谨慎了许多。过去他们坐在一起时,吴川几乎有什么就说什么,丝毫没有避讳的东西。但是今天,他明显更倾向于倾听斯大林同志的说话,而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
第一次见面,双方自然不会进行过于深入的谈话,在进行了一场简单的接触后,三人就向吴川告辞离开了。将斯大林送去下榻处的宾馆之后,趁着克拉辛不在,斯维尔德洛夫突然向其发问道:“斯大林同志,您觉得吴川同志是个什么样的人?”
斯大林一边脱掉大衣,一边侧着脑袋回想了刚才谈话的情景,方才开口回道:“在他身上,似乎民族主义者的成分要多于一位无产阶级革命者的成分。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当初他是怎么找上我们的?似乎在那个时候,我们自己党内都是一片混乱,布尔什维克只能算是一个形容词,还不能称之为一个政党组织吧?”
斯维尔德洛夫沉默一阵,不由耸了耸肩说道:“谁能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纯粹就是随手下了一注。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件好事,借助着中国共和党的力量,我们总算在远东建立起了一个属于我们布尔什维克的培训基地。”
脱掉了笨重外套坐在沙发上的斯大林思考了半响,方才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个事实,为了俄国革命的成功,现在我们也应该支持吴川,如果中国革命能够成功,至少我们在东方就有了一道屏障。
那么我们就开始我的第二份工作内容吧,列宁同志也希望详细的了解一下关于远东布尔什维克党的发展状况,和我们中国同志都做了些什么。我想,也许可以先从您的汇报开始收集这里的情况…”
另一边送走了斯大林等人的吴川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发呆了许久,他知道自己会见到许多历史上的名人,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斯大林,还是让他错愕不已。面对这位左右着20世纪历史进程的大胡子,吴川突然就有些没了底气,他不清楚对方是否会认同自己的说法,或者说干脆就直接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革命委员会来说,和布尔什维克的阶级联盟还是必要的,没有这一联盟作为基础,中国革命就不能以他的想法去完成。但是对于布尔什维克来说,这一联盟的重要性到底会有多重呢?
在吴川独处室内思考的时候,日本的大正时代正迎来了自西园寺内阁、桂太郎内阁倒台之后的第三次内阁危机。海军大将山本权兵卫联合政友会向桂太郎内阁逼宫,从而迎来了日本海军最为辉煌的时代。按照某个海军将校的说法,海军终算是混出头了。
但是对于陆军来说,山本权兵卫担任首相之后的一系列行动简直是,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了了。首先,山本上台后修改了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和文官任用制度,算是解除了陆军手中对付内阁最有力的武器。
其次山本采纳了外务省政务局长阿部守太郎的对支政策,决定重新调整对华外交政策。这一新政策的主要内容是:对满蒙排除领土野心,通过和平的方式扩大在华利权,致力于中日亲善,保持和沙俄的协调关系。对中国,应该以英日同盟一致为原则。努力扩张通商利益,保护在华邦人活动的进展。为了达此目的,应当适当的抑制军部势力,保持外交的统一。
这一对华新政策,实际上就是否定了陆军所主张的大陆扩张政策,也将未来的陆军从属于了海军之下。虽然陆军在1911-1912年的支那事变中吃了苦头,但是正耿耿于怀试图报复的日本陆军,就更不乐意听到这种放弃满蒙的言论了。所以在今年9月5日,陆军和满蒙浪人勾结,刺杀了这位外务省政务局长。
最后就是,今年的经济刚刚有些起色,山本首相就迫不及待的通过了海军的增舰案,却驳回了陆军的增师案,于是山县有朋为首的陆军军阀终于无法忍耐山本这个海军首相了。
山县有朋把明石元二郎从朝鲜召回了东京,一边和他商议如何让山本内阁倒台,一边则向其询问道:“朝鲜现在的状况如何?一旦满洲有事,是否可以尽快消灭北方的那些朝鲜叛军?”
明石元二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着山县有朋诚恳的说道:“朝鲜现在的问题还不算大,虽然有不少朝鲜愚昧之辈被北方的叛军所吸引,但是北方叛军不肯尊崇李韩皇室,反而认为李韩皇室已经背叛了国家,号召民众要起来打倒两班、打倒李韩皇室,因此遭到了不少南方民众的反感。
只是在这些叛军背后,有中国人在极力支持他们,如果不能打倒满洲的中国人,我们恐怕很难在朝鲜北方的山区和这些当地人组成的叛军长久支持下去。而时间拖着越久,北方这些叛军就越成气候。寺内总督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在明后年内发动对北方叛军的清剿行动。”
山县有朋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只要把山本搞下台,就着手进行朝鲜清剿叛军的计划,让山本继续干下去,陆军是什么都干不了了。而且,我们要做好把战争扩大到满洲的准备,陆军必须要尽快找回丢失的颜面才行,否则国民动不动就拿满洲事变指责陆军无能,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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