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马文才对那小厮道:“……那女子可是福致客栈的人……”
梁月吓了一跳,心道自己绝对不能和掌柜的他们一起回去。否则按马文才多疑的性子还不定会不会来个半路拦轿什么的。于是,她便回了厨房,跟掌柜的说自己有急事想先离开,左右也没什么活计了,掌柜的给她结了工钱,告诉她如何去福致客栈,便让她先走了。
梁月谢过掌柜,悄悄地从角门出去。
只听背后有人道:“少爷!那人好像是梁公子啊?!”
马统的声音?!梁月再也镇定不了,步子快了起来,最后干脆跑了。
“梁越!”
听见马蹄之声,梁月急了,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梁月顾不得许多,立即躲了进去。马蹄声渐渐远了,梁月听见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少爷,我们既然来了杭城,那要不要去书院看看九小姐?”
另外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不了,此次急着赶路……”话音一顿,梁月只觉得眼前一亮,轿帘被人一把掀开,映入眼帘一张俊朗的脸:“何人?!”那人见到梁月之后,却又有些奇怪躲进自己马车的居然是个……小姑娘?
“姑娘?”
梁月刚刚为躲开马文才,贸然地进了人家的马车,如今被人抓包,脸上一热,涨红了小脸,道:“抱歉,这位公子,是我冒昧了。你不要生气,请先听我解释。”
☆、第35章
这男子也不是别个,正是上虞祝家八郎祝英齐。此次来杭城为办一桩生意,急急匆匆要离去,如今遇上梁月,倒是耽搁了时间。但祝英齐为人素来宽和,见梁月虽穿一身粗布麻衣,形容尚小,但言辞恳切,虽慌里慌张,该有的礼数却没有少,因此也愿意听她解释。
梁月见对面的男子微微点头,便又立即低下头,道:“多谢公子。我之所以躲进公子的马车是因为有人要追我。因我有难言之隐,故而不能与他相见。冒昧打扰,小女子深感抱歉,这便下车去,不敢继续打扰。”梁月心底琢磨着马文才应该走远了才是。
祝英齐眸光一沉,继续打量起梁月,见她并无包裹行李傍身,且周遭也无男子相随,想必不是私奔离家的。梁月见他对着自己发呆,略略一咳嗽。祝英齐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却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心殇。眼前的小姑娘微微低垂着脑袋,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十足精明。祝英齐恍然又回到了现实。
他道:“若姑娘说的是那个骑马的年轻公子,他尚未离开。”
梁月一怔,顿时有些慌了。如果对方要让自己下车,自己也不能赖着……可是马文才没走的话,自己一下车可不就被他撞见了?祝英齐蹙眉道:“我途径杭城是有要事在身,不可能为了姑娘而耽误。”
梁月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硬着头皮道:“公子,实在抱歉。我这厢便下车。”
祝英齐却抬起一只手握住轿门,对梁月道:“你已然说了数次抱歉。”说到这里,祝英齐的嘴角一弯,“也罢,帮人帮到底,我此去杭城城外,便带你一段路。到时候你再下车不迟。”
梁月听他这么说,立即眉开眼笑,暗暗庆幸自己这是遇见好人了。
“多谢公子。”
祝英齐略略点头,然后吩咐轿夫驾车。自己也跳上了马车。
他此次出门轻装便行,马车也不如上虞家中宽大,如今和梁月同坐在马车内就难免有些拥挤。祝英齐尴尬地道:“姑娘,未免惹人怀疑,在下不得已入了轿中。冒犯之处,请你见谅。”
梁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赶紧道:“明明是我麻烦公子,公子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了。”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道:“公子,您是个大好人!”
祝英齐还道她这么紧张要说什么,结果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他笑着摇摇头,身子尽量贴着马车车壁。梁月见他如此,心中更加感激他,也愧疚于自己的打扰。她本想知道对方的名姓,虽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再见,但总想知道今天帮助了自己的人是谁。可话到嘴边,梁月又觉得有些冒昧。毕竟这个时代,贸贸然地问异姓名姓着实失礼和暧昧。
梁月便忍了没问。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一块玉佩上,只见上头有个“祝”字,梁月暗暗猜测,莫非对方是姓“祝”?行了一段路后,马车在一条巷子口停下。祝英齐道:“姑娘,这里便安全了。你可以下车了。”
梁月临行前对祝英齐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祝公子。”
祝英齐眸光一沉,语气也跟着变了:“姑娘如何知道我姓祝?”
梁月看他脸色不善,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便道:“我见公子腰间玉佩雕了一个‘祝’字,心想许是公子贵姓。今日承蒙公子相助,来日若有机会,必定回报公子。”
祝英台看她坦坦荡荡,并不矫揉造作,目光澄澈,除了感激之色,再无其他,这才又松了语气,微微含笑,道:“区区小事,你不必记挂在心。告辞。”
“祝公子再见。”
不管这个祝公子怎么说,她梁月是记下他的恩情了。
虽然这里已经和谢府天南地北,但是,福致客栈名气很大,梁月稍稍找人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回去的路线了。从福致客栈的后门进入,梁月同留在客栈内的跑堂打过招呼,这才去了房间换衣服。
等梁月换好衣服出门,就看到客栈的老跑堂在探头探脑的。这人便是上次让梁月提水去马文才他们厢房的那个。梁月淡淡地和他打过招呼,那人却仔仔细细地将梁月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告诉梁月客栈的常客马公子在大堂等她。
老跑堂嘴里的马公子当然是马文才了……梁月悄悄吐舌,庆幸自己早点赶回来,没被马文才撞个正着。
“文才兄?你怎么来了?”梁月快步走到马文才身边,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希望等会儿不要发飙才好。马文才冷冷一笑,道:“梁越,你动作倒是挺快。”
梁月轻咳一声,道:“我男扮女装形容丑陋,唯恐污了文才兄的眼睛,这才匆匆离开的嘛。”
马文才自然不信她的理由,在他看来,梁月扮起女装定比寻常女子还要好看。他哼了一声,道:“爷找了你大半日,你一句‘唯恐污了我的眼睛’就算揭过了吗?”
梁月一噎,心里苦道,她又没让他找!
马文才见她这样的表情,立刻就恼了,道:“梁越!你还敢苦着一张脸给我看?!”
梁月连连告饶,道:“那你想要如何?我再去街上让你找一找?”
马文才狠狠一拍她的脑袋,冷笑一声:“明日便要上课了,还不回书院?!”
说完,马文才转身出去了,闹的梁月一个头两个大。马大爷会这么善罢甘休?不过梁月也知道明天上课呢,现在是要回书院了,否则时间赶不上。等梁月出门后,马文才一下跨上马背,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马统在给他牵马,梁月就在马统边上走着。梁月发誓,自己真的不想和这位大爷一起回书院……不过自己要是说什么奇怪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发脾气吧?哎。梁月表示,和马大爷做朋友,压力不小。
马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对看起来比较好说话一些的梁月道:“梁公子,不瞒你说,我跟在我家少爷身边多年,还从没见过我家少爷对什么人这么看重。虽然我家少爷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做你那个漱牙用的小刷子……”
说到这里,马统就挨了马文才一马鞭。自然,马文才也没真下重的力道。马统立即闭嘴了。梁月愣了好久,然后……然后她就明白了!马大爷放着好好的端午不过来找自己,原来是想知道那牙刷是怎么做的……
马文才用马鞭居高临下地指着梁月道:“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过正巧经过谢府,岂是去找你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谢府啊?额……不对啊,马统的意思明明是“今天”来找她,所以他该不会一开始就来过福致客栈,然后才找去的谢府吧?梁月忍着没问,就怕这厮恼羞成怒,真的一鞭子打下来。
“哦,我知道了,文才兄就是正好经过谢府,正好看到我的。”
“你……”马文才气极,扬着马鞭却没打下去。马统赶紧道:“唉哟,我说梁公子,你一天到晚惹我家少爷做什么?我家少爷这么看中你,对你是青睐有加。说起来你除了武功和家世比不上我们家少爷,和我家少爷也算是……也算是……”
马统挠挠头,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了。
马文才哼了一声,放下马鞭。
马统忽然想到什么,立即道:“也算是鱼水相投,天造地设!你为何就不能好好对我们家公子呢?”
鱼、水、相、投?还天、造、地、设?!
梁月……默默地底下头。马文才脸色一黑,干脆纵马先走了。马统追了几步没追上,转身问梁月:“我家少爷怎么又生气了?”
梁月淡淡地解释道:“鱼水相投,天造地设乃是指的夫妻般配、恩爱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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