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梁月心想,一定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让祝英台吃味了。祝英台面无表情地看书,对梁山伯冷冷淡淡的。梁山伯想和她说话,根本就被排挤在外。荀巨伯对同桌梁月眨眨眼,然后转头问祝英台:“喂,祝英台!你和山伯,你们两个晚上睡觉有书山挡着,白天上课有人山挡着,你们真是好朋友啊。”
王蕙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倒是祝英台让荀巨伯别开玩笑,然后荀巨伯才乖乖坐好。
梁月低声道:“巨伯,你这个促狭鬼,陈夫子刚刚看你了,别吵。”
荀巨伯立即端正了脸色。跟着陈夫子继续念完《汉广》。这时陈夫子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讲的就是诗经里面的思想都是纯正的,即使是《国风》里的俚语风情,讲的大多数是臣民对君主之无限爱戴。绝不能只在字面上来理解男女之事。知道了吗?”
像是强调什么,陈子俊又道:“那些浓诗艳词是万万不能学的。”
只不过他话音一落,秦京生就笑出了声,高声道:“夫子、夫子,我想请问这首诗是不是浓诗艳词啊!”
陈子俊不疑有他,道:“念。”
“河汉天无际,心扉一线牵。墨字化喜鹊,鲜花赠红颜。织女思废杼,嫦娥下凡间。莫待七夕夜,月伴中秋圆。”只听那秦京生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喔喔喔~真是好浓啊,好艳啊!”
秦京生一念完,所有人都跟着起哄。不过说实话,便是梁月听了这首诗都想笑,何况一干调皮的男生?因为陈子俊就站在马文才边上,所以从梁月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他别扭的脸色。不由想,这古板的夫子反应也太奇怪了吧。倒是秦京生问大家想不想知道是谁写的这首诗,然后陈子俊的反应就更奇怪了,结结巴巴地问是谁。秦京生就说自己是在祝英台边上捡到的诗笺,故而是祝英台的。
祝英台心情本来就不好,听他诬赖自己,立即道:“是我?!诗谁写的谁承认,别赖在我头上!”说完,又不屑地道:“其实写情诗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这首诗又是织女、又是嫦娥,意境这么低俗无聊,叫我写我还写不出来呢!”
陈子俊一听,高声道:“祝英台!这首诗哪里低俗,又哪里无聊了?!”
听到这里,梁月大概就明白了里面的曲折。看来这首诗应该是陈子俊写的,他刚刚从祝英台身边经过,然后落下的诗笺。不过陈子俊自己当然不承认,还说祝英台是给王蕙写的,并威胁祝英台不承认就罚她挑水。梁山伯担心祝英台受罚,就主动站起来说是自己写的。
梁月心中不满陈子俊这没担当的样子,还要牵扯到大哥给他背黑锅!没想到祝英台居然完全不理解梁山伯的苦心,逼问他是给谁写的。梁山伯目前哪里有喜欢的女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祝英台就一脸的失望表情……
梁月心中恼怒祝英台这没智商的白目样,起身道:“这首诗是我写的!”
这下子大家真是都糊涂了。王蕙羞涩地道:“你们不要这么抢我嘛,人家会害羞的。”然后捂着脸蛋跑了。众人一片倒喝彩,只有陈子俊看来是被弄糊涂,道:“梁月,你也说这诗是你写的,那你这诗是给谁写的?”
梁月“我……”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在马文才身上,笑道:“夫子,这首诗是我给文才兄写的,以歌颂文才兄皎皎如明月的高尚人格和情操!”
马文才忽然想起梁月今天说的“我这么含蓄的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顶多也是写首情诗”,然后一张脸再次黑了个彻底。
☆、第30章
堂下一片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屈声,听的人也难受。不少人还想起之前王蓝田说马文才是梁月相好之事,不过都是碍于马文才的淫威,不敢说出来。陈子俊也被唬的一愣,然后道:“胡闹!梁越,这明明就是一首表达男女之情的情诗!你写给马文才做什么?!”
梁月便是站在后排,也能感受到来自马文才身上的浓浓的恶意,立即正色道:“原来是首表达男女之情的情诗啊。夫子,其实梁越只是为了证明这首诗谁写的都有可能。”
梁月恭恭敬敬地说完,马文才也站起来,沉着脸问秦京生:“秦京生,你说是祝英台的诗笺,那你看到他写这首情诗了吗?”
秦京生没想到马文才会出面帮助祝英台,立即改口顺着马文才的意思,道:“这个倒没有。我就是在地上捡的,有可能是别人掉的。”
马文才冷哼一声,又道:“那刚刚有谁从祝英台身边经过呢?”
“是……”
当然是陈夫子!陈子俊觉得事情要败露了,赶紧说不追究了,还警告大家不能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山长王世玉。后来并且没收了诗笺,这下子明白的七七八八的人彻底了解了!梁月去看祝英台的反应,却见她还是一副和梁山伯赌气的样子,似乎一点点都没发现事情的真相,而且还莫名其妙就信了这情诗是梁山伯写的!
梁月当时就恨不得把她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无语了半日,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祝英台立即就收拾了自己的书本,神情冷淡地走了。梁月连和她搭话的机会都没有。梁山伯立即就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梁月想要安慰,他却说英台一定是身子还不舒服,我去看看她……梁月干脆闭嘴了,梁山伯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梁祝都走了,马文才又黑着一张脸不好亲近,梁月只能和荀巨伯一起去食堂吃饭。
“文才兄,这个梁越实在太大胆了!”王蓝田刚刚得罪了马文才,如今课堂里的学子都走了,就留下他和马文才两个,他便恭恭敬敬地立在马文才课桌边,说道。马文才听他说梁月,立即冷眼看着他。王蓝田也知道马文才对梁月向来维护,立即道:“文才兄先别动怒,听我说完。文才兄日日和梁越同宿舍,难道就没有发现梁越和我们大家都不一样吗?”
马文才冷哼道:“王蓝田,你有话就直说。”
“首先梁越从来没有在大澡堂洗过澡,而且,就算是和他关系要好的荀巨伯,只要搭上他的肩膀,就会被他不着痕迹地躲过去。”王蓝田看马文才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接再厉地道,“还有,他走路的样子,一扭一扭的,小腰扭的……”
他没说完就被马文才狠狠踹了一脚。马文才厉声道:“混账!梁越日日和我同寝,他是不是男人,我会不知道吗?王蓝田,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梁越的是非,我就宰了你!”
王蓝田吓了一跳,这才明白自己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赶紧道:“马公子放心!小的什么都不敢说,小的就是你的奴才!”
马文才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也却起了疑窦。王蓝田说的这些细节,他是没有注意过,梁越到底是在哪里洗的澡?为何不敢和他们一起洗?在宿舍里的时候,他更是将自己裹的紧紧的,不管天气多热。而且仔细想来,第一晚和自己同床,自己让他滚下去,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也显得很不正常。至于走路的时候,有没有扭腰扭屁股……
但是,这已经不是几天前了。几天前,梁月还没有为他挡了王蓝田的暗箭,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试探她。可是现在……他内心深处如何都忘记不了梁月当时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的模样。要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有的是,但是……他现在不想那么做了。
就这样思绪重重的,马文才回了宿舍,正巧见梁月拿了书出门。
迎面见到马文才,梁月还打招呼道:“文才兄!你吃过饭了吗?我先去背书了,回见!”
马文才微微皱着眉头,然后目光落在梁月的背影上,确切地说,额,是小腰和屁股上。梁月的腰本来就细,她整个人都小小的。屁股……因为校服太宽了,似乎看不清楚。马文才兀自琢磨着,女人究竟是怎么走路的?梁月似乎和大家都差不了多少。
王蓝田那厮又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梁月?
梁月和荀巨伯背完书,又顺道去了梁祝的宿舍。祝英台并不在宿舍中,听银心说是去了谢道韫那里,只梁山伯一人在写什么。梁月与荀巨伯凑近看了,只见写的是条条例例的治水方案。梁山伯便对他们二人说起梁父的事情,原来梁父生前是个官吏,在他年幼的时候因为治水而不幸身亡。梁山伯兴许是想完成梁父生前未完成的事情,又或许是本身就对治水感兴趣,才想着趁谢道韫在的时候,拿自己的治水方案给谢道韫看看,请她指教一二。
梁月痴痴地听梁山伯说着梁父的事情,恍然将梁父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想前世,哥哥从不在她面前提起父母的事情,想起来又是一阵唏嘘。还是一个学子拿了梁山伯的信给他,梁月才回过神来。
梁山伯当时就拆了信,梁母寄来的信说端午假期请祝英台一道去家中。
梁山伯看完也很高兴,又对梁月说:“对了,阿越,你端午可有去处?”
“端午?”梁月心中倒是有打算,学校倒是能留人,但是她想去福致客栈做工赚点钱,可她尚未决定下来,便道:“还不知道呢。”
梁山伯拍拍她的肩膀道:“阿越,不如和我一起去家中?顺便见见我的母亲。”
“当真可以?!”梁山伯的母亲?梁月立即双眼发光。梁月的喜悦出乎梁山伯的意料,不过他之前开口还觉得有些唐突,现在看到梁月这样的反应,他也立即高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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