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蓝衫士子仆倒于地,周围的三四个同伴士子,顿时不乐意了,围拢过来,神色不善。
苏照皱了皱眉,缓缓起身。
“蹭”的一声,腰间宝剑“飞虹”霍然出鞘,一道皎洁明亮的星虹之光熠熠而烁,一股清霜凛寒之意弥漫开来,几乎令周围之人心中一突。
碎星神兵,威势何其骇人,那是斩杀神魔的霸绝气势,哪是这些未经世事的读书人,能够抵挡的?
心神受着冲击,一时讷讷不言。
纪雨桐眼前一亮,英秀双眉之下的明眸,紧紧盯着“飞虹”神兵,一时间就有些挪不开了。
作为一名剑仙,出身镇天剑宗,纪雨桐对于神兵、宝剑的喜爱,几乎烙印在灵魂之中。
“剑如星虹,锋芒入心,这把神兵至少在震岳级!”纪雨桐眸光熠熠,心头惊喜不断。
她所用的神兵也不过是撼山中品,要知道她可是镇天剑宗的关门弟子,人见人爱的小师妹。
以至她的“妹妹”纪思晴,所使神兵都是震岳级,额,那是她突破神照之境,卞师伯奖励于她的。
“只是,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所佩宝剑都是震岳神兵,有苏一氏的子弟,身家都这么丰厚的吗?”纪雨桐思忖道。
此刻,以纪雨桐的见识,还没有看出来苏照手中所用神兵,根本就不是什么震岳神兵,而是有着飞仙之兵的碎星神剑。
就连太白剑君的储藏库中,也只是有着七把而已,足见碎星神兵之珍稀。
却说苏照这边拔剑而出,睥睨四顾,道:“尔等身为读书人,不修德行,调戏一已婚妇人,某家看不惯,纵是官差前来,先捉的也是尔等这些斯文败类,到时传扬出去,看尔等有什么资格参加这科考大比?终生禁考都不是说笑!”
“你……”许是苏照仗剑怒斥震慑住了一行众人,也许是苏照的咄咄之言,令那几位书生忌惮,彼辈都是面现惧色,不敢直视苏照逡巡目光。
而在这时,彭纪这时闻讯而来,不过他还带了四五个巡检司的兵丁。
却是放开宵禁之后,为了防止都中生乱,温邑宰晏昌就在各个街道,置备了巡检岗哨,有着什伍巡检兵丁,值星轮宿,并有巡检兵丁巡弋诸街,应对突发情况。
有点儿类似后世巡警、治安岗亭制度。
当然晏昌之所以放开宵禁,还是为了促进温邑的商贸繁荣,也是其人的治政思路。
“几位官差,就是这群人。”彭纪此刻倒也没有暴露“大内侍卫统领”的身份,只是以一个寻常的热心群众的身份,给几个兵丁通告警情。
巡检司兵丁着黑红袍服,袍服之上绣着精美的飞禽图案,头戴无翅高帽,给人威仪精干之相。
“怎么回事儿?”为首之人,是一个身长八尺的青年,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腰间悬着一柄连鞘腰刀,沉声问道。
苏照看着那脸色煞白的婆媳二人,温声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可与这几位官差言明。”
他也想看看,由司寇府和温邑宰双重领导的巡检司,成色几何。
事实上,他在当初架构巡检司之时,对其定位,就是类似公安以及武装警察的内卫部队,对其成员招募,一开始就秉承着严审严查,宁缺毋滥的原则。
之前,那种衙役尽数由青皮流氓担任,号称不良人的选人标准,要严格杜绝。
这些青皮流氓,心思活泛,头脑精明不假,但欺压良善,因缘为奸,盘剥乡里,危害比那些坐堂之官还要更甚十分!
毕竟,坐堂之官没有直面普通百姓,纵具恶德,也不会发作到百姓身上,但这些胥吏衙差不同,普通百姓感受到的“苛政”,皆系此辈!
唯选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担任,整训、教导,甚至在苏照设想之中,未来一日,还要成立治安警备的学校。
当然,现在军校师资尚且不足,这些只能暂且搁置。
这时,那妇人就哭哭啼啼上前诉说,那一桌书生手脚不干净。
“好啊,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还真是好大的胆子。”那青年巡丁闻言,冷声道:“到底是谁做的,押回岗亭问话。”
那群书生顿时面如土色,纷纷如避瘟疫地将那蓝衫书生让出。
那蓝衫书生色厉内荏道:“我是今科士子吴舫,刚科考返回,你敢抓我,如我榜上有名,得授一官半职,定要让你好看……”
说到最后,竟是语含威胁。
“还没成官老爷呢,就这般作威作福,要是成了公卿,还不是为祸一方。”一旁的纪雨桐嗤笑一声,几多轻蔑,道:“苏侯如果为等人授以名器,那还真是好笑呢。”
那几个巡丁之中,就有人低声道:“伍长,此人所言,不得不妨啊。”
“那先等他考中了再说。”青年伍长淡淡说道。
“带走!”
这时,几个兵丁取出腰间“手铐”就将那蓝衫士子吴舫拷起,此刻灯笼映照之下,将一张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面孔映照的煞白一片。
“我记住你了,我今科必中……”吴舫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巡检司兵丁如提溜小鸡一样,叉了起来。
望着离去的一行巡丁,纪雨桐颦着眉,凝声道:“这要是真让这吴舫取中了,那还真是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了。”
“他中不了。”
“嗯?”
“我说的。”苏照淡淡道。
纪雨桐好笑地看了一眼苏照,撇了撇嘴,讥诮道:“兄台还真是口气不小,你当你是苏侯呢?”
苏照看了一眼纪雨桐,倒也没有辩解,向那一对婆媳汇了账,就是告辞离去。
“神气的不行,公侯族亲,了不起啊。”看着苏照在家将的护卫下,连个招呼都没打,竟是负手离去,纪雨桐嘀咕了一声,而后,看向那对婆媳,问道:“馄炖多少钱?”
“公子,方才那位公子给过了。”惊魂未定的少妇,声音轻轻柔柔说道。
纪雨桐轻哼一声:“我不缺他那几文钱。”
说着,摊开手,挑出几枚大钱来。
“那位公子,给的是……金叶子。”那妇人还是实诚,压低了声音道。
随着来自仙道势力靖祟司的跟进,以及近些时日对于温邑治安的梳理,原本那种财货露白,当街就被抢夺的恶性治安案件,已经大为减少。
纪雨桐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心头的一抹躁动,再想起那星虹宛转的神兵,自嘲一笑道:“公侯族亲,还真是了不起。”
此刻的纪雨桐当然不会想到方才的少年就是苏国君侯,主要是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
……
返回苏国宫苑路上,苏照和彭纪,君臣二人一前一后行着。
想起方才之事,苏照赞许道:“过了一两月,温邑治安的确改观了许多,不想晏昌还真有办法,以巡丁置备于岗亭之内,支应警戒,确是善政。”
因为一个多月前,他都在前方督战,回来之后,也没有怎么出宫城查看,对温邑的治安变化,就没有太直观的感触。
晏昌作完这些,可能也觉得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之事,连提都没提。
“微臣听父亲大人说,这主意好像是徐宫侍出的。”彭纪道:“晏大人开始打算巡丁往来游弋诸街,警司寇盗,禀至长公主殿下那里,徐宫侍就说,或使寇盗戒惧,不若置备岗亭,伍什相望……殿下批复照此办理。”
苏照闻言,面色顿了下,眸光闪烁,喃喃道:“竟有此事?这徐贞……还真是令孤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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