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政堂内坐满了数十名高官,当李延庆走进大堂时,大臣纷纷起身欢迎摄政王到来。
李延庆笑着摆摆手坐下,“各位同僚请坐。”
大臣们坐下,李延庆走到述职台前,这是为了方便地方官员向知政堂述职而专门设置,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演讲台。
李延庆很自然地站在台前,对众人笑道:“刚才高相公让我给大家说一说战况和以后的计划,我在嘉兴府时看了一份《早报》,上面刊登了河北战役的详细的经过,大致差不多,但一些细节上略有出入,比如报上说河北金兵都在我的精心算计之中,逃不出我的掌心,其实也并非如此,象完颜宗辅的三万军,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还是多亏吴阶将军用计将他们诱入河间城,才得以实施火计,回头枢密院的军报会出来,大家都可以看一看。”
“那能不能请摄政王殿下说说后续战争?”范致虚问道。
这才是百官们关心的问题,也是他们坐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作为朝廷,需要了解军队的下一步的行动,之前的北伐之战,李延庆已经提前做了全面阐述,他们都很清楚,那么北伐战争结束后呢?
李延庆明白大家的想法,他不慌不忙道:“事实上北伐战争还没有结束,宋军现在正围攻燕山府,大家别忘了,燕山府曾经也并入了大宋,后来被金兵夺走,只有夺下燕山府,我们北伐任务才算圆满结束,至于接下来我们要不要继续和金兵作战,一方面是看金兵是否反攻,另外一方面也要看我们自己的国力承受,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必须进行最严厉的贸易封锁,不能让金国从大宋的得到一点战略物资。”
“摄政王殿下有没有具体的方案?”
李延庆摇摇头,“具体的方案还没有出来,现在只有一个思路,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我的目标就是彻底灭亡金国,铲除这个长在我们后背上的毒瘤和隐患。”
停一下,李延庆又道:“大家也不要把金国想得那么可怕,告诉大家,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金国的国力已经消耗殆尽,它现在只是一个一百余万人的部落,国力甚至连西夏都不如,如何能与我们大宋几千万人口抗衡?一旦金国的大梁断裂,整个金国就会朽屋一样迅速坍塌,让大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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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延庆回来的第二天,知政堂便通过了一个决议,向天下民众募捐军费,募捐号召放在《早报》的头版头条,同时承诺,对一些有重大的贡献的捐献者,不仅将授予勋官,将来还会给予土地或者牛羊补偿,并明确了最低补偿标准,凡捐钱一贯者,可奖羊一只,捐钱五贯者,奖励土地一亩。
朝廷同时下令在各州县建立募捐点,募捐号召首先便点爆了临安府,在临安城二十三个捐钱点前都排满了长队,百姓踊跃捐钱,以三五百文最多,而一些富商大贾也慷慨解囊,宝妍斋东主李大器捐银五十万两,轰动了全城。
连官员们也纷纷捐钱,李延庆身先士卒,捐钱一万贯,相国范致虚捐钱五千贯,高深和曹俨也是五千贯,郑望之和李纲各捐两千贯,其他官员大都在千贯以下,数百贯、数十贯不等。
短短十天内,仅临安一城便捐钱超过一千万贯,《早报》特地出了一份募捐特刊,将前五百名捐钱者刊登出来。
入夜,李延庆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慢慢翻看《早报》特刊,这里面其实有很多有用的信息,就看怎么挖掘了。
这时,妻子曹蕴端了一碗茶进来,李延庆眉毛一挑问道:“青儿和她母亲怎么样了?”
曹蕴点点头,“毕竟是母女,血脉相连,青儿已经和她说话了,我估计生了孩子后,两人就完全和好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母亲搬进府来,一个人住在外面也怪可怜的。”
“夫君放心吧!我会安排好。”
曹蕴将茶放在桌上,见丈夫在看募捐的报道,不由笑道:“这些天每个人都在说募捐,耳朵都听起老茧了。”
“那娘子有没有捐?”
“去!我们不捐,你那一万贯钱是哪里出来的,不就是我们几个拼凑起来的吗?连阿莲都把自己的五十贯体己钱捐出来了。”
“恩!这孩子懂事,璞儿捐了吗?”
“他当然也捐了,十贯钱都捐出来了,也很懂事吧!”
李延庆笑着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深怕自己儿子得不到夸奖!”
“那是当然!”
曹蕴索性撒娇一样的挤坐在丈夫身边,和他一起看报纸,“我看你看了好几遍名单,这名单有意思吗?”
“蛮有意思的,你看看这个捐钱第二名,泉州船王郑荣泰,捐十万两银子,多少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原来他在泉州。”
“夫君认识他?”
“当然认识,当年考解试,他就坐在我隔壁,我亲眼看见他作弊,后来就成了我的好友。”
“我也想起来了。”
曹蕴连忙道:“当年我们成亲时,你说有个郑胖子给了一万贯钱的彩礼,是不是他?”
“就是他!”
“那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坐坐,他这么支持你。”
“是要请他吃顿饭,过几天吧!”
“那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曹蕴又问道。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前五百名中,我居然找不到一个赵氏皇族,他们似乎在集体抵制。”
“福金可是捐了一千贯,金奴也捐了五百贯。”
“她们不算,福金捐钱是算我的份,赵金奴捐钱是曹晟的份,其他就没有了,第五百名捐了三百贯钱,难道他们连三百贯钱都舍不得捐吗?现在还是赵宋江山啊!”
曹蕴想了想道:“我觉得他们不是不想捐,而是怕你。”
“为什么这样说?”
曹蕴指着前面一人道:“这个邢启良捐了两万贯钱,他是邢皇后的大哥,据我所知,邢皇后和郑太后也各捐了五千贯钱,但上面却没有她们的名字,说明邢皇后把钱给了他兄长,让他代捐,那为什么邢皇后不用太子的名义捐,太子捐钱天经地义,她也不肯,这不就是害怕你吗?”
“未必是怕我,或许是赵氏皇族在集体抵制。”
曹蕴摇摇头,“上次削爵事件,皇族内部早已闹崩了,哪里还有什么集体抵制?”
“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大舅说,有好几个王爷本不想放弃爵位,后来别人都放弃了,他们没办法才放弃,但把之前主动放弃王爵的皇族恨透了。”
“这倒有趣,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份名单中看不到一个皇族,在天下人心中,他们就严重失信了。”
“这不就是夫君希望的吗?”
曹蕴站起身笑吟吟走了出去,李延庆愣住了,难道自己的野心就这么明显了吗?
李延庆默默站在窗前,他还在考虑是否要利用这次捐款事件攻击赵氏皇族,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族会在这么关键时候缺席,连外戚都拼命捐款向自己示好,皇族却一个都没有在名单上出现,这让天下人怎么想?
一旦舆论爆发,会对赵氏皇族有着致命的影响,连自己的王朝都不关心,还指望别人去关心他们?
或许妻子说得对,这些皇族只是因为畏惧自己而不敢捐款,但也由此可见,赵氏皇族已经成为扶不起的阿斗了。
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捐钱,大声宣告,皇族并没有消失,他们依旧关心大宋王朝,可惜,一个这样的人都没有,个个都学会了明哲保身。
李延庆冷笑一声,他们表示低调退让,就以为逃得过自己的鞭挞吗?
李延庆随即写了一封信,让亲兵跑去交给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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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名单所引发的舆论讨伐开始爆发了,《早报》在头版头条严厉批评皇族冷漠自私,在白发黄口皆踊跃捐钱,支援前线将士之时,富甲天下的皇族却只有一人捐了区区百贯钱,他们对得起在沙场浴血奋战的将士,对得起为国捐躯的士兵吗?
《早报》的严厉批评成了引爆舆论的导火索,一时间,包括临安府在内的天下人无不愤慨,对皇族的自私冷漠口诛笔伐。
这场对皇族的讨伐足足延续了近两个月,舆论才慢慢地消退下去。
皇族虽然在这次事件中始终保持沉默,不予辩解,但舆论结束后,人心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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