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嬴皱眉看着文忠晚这副姿态,实在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能让这个明明有着滔天权势的老人,会对自己如此卑微。
其实秦嬴早在文忠晚报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略微对文忠晚有了印象。
毕竟数十年前高丽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财阀共主,让整个高丽都臣服在他的无形统治之下,让米国都对其颇为忌惮,并且一手缔造了那个时代高丽经济腾飞的神话。这样一个巨擘,秦嬴要是没有印象那就怪了。
当然,后来文忠晚似乎是因为经营不善导致公司破产,而他本人也选择了隐退,正式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没想到隐退后的他仍旧有着这等恐怖的权势,仍旧在暗中掌控着海量资源。
“惩罚与否,待会再说。先说说你的故事吧!”
秦嬴看文忠晚一眼,道。
秦嬴是真的好奇文忠晚身上发生了什么,又真的好奇文忠晚所谓三十年的计划又是什么图谋,需要牺牲阎罗大王殿里面那么多的高手来达成。
最重要,还要搭上金家等各大财阀,让李静恩直接占了一个大便宜成为新任财阀共主。
事实上,以文忠晚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假如他不肯让李静恩担任财阀共主的话,李静恩还真未必能够坐稳当。
除非秦嬴出手将文忠晚杀掉并且将其残余势力清剿干净。
只是,文忠晚在高丽已经生活了五六十年以上,天知道他的势力触角已经伸到了哪里。想要清剿干净几乎没有可能。
“好吧。”文忠晚直起身体,点点头。
然后开始叙说他的故事。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很复杂,但又很简单。三十五年前,也就是我最风光的时候。我创建的商业帝国几乎囊括了所有商业领域,大到军工制造,小到生活日用品,哪怕是牙签、棉棒这种小东西,全都有所涉猎。当时社会上有一句话形容我:文氏集团的身影遍布全国,除了一个行业。”
“虽然只是玩笑之语,我听了之后还是不免心中起了异样心思。我觉得那个行业我也不是不能涉猎,而且就剩下那一个行业了,我全部拿下完成一个史无前例的成就,不好吗?于是我就开始百般奔走,做了大量的工作,付出了大量的金钱,想要插足那个行业。”
“而当时意气风发的我,浑然没有意识到我被短暂的成功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这个行业其实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行业的背后其实不止牵扯到高丽,还牵扯到更加可怕的玩家。”
说到这里,文忠晚看秦嬴一眼。
“阎君大人应该知道我说的到底是哪个行业吧?”
秦嬴面无表情,回答:“印钞。”
文忠晚一脸赞叹:“不愧是阎君,一语中的!当时我唯一没有涉猎的行业,确实就是印钞业了。这原本属于国家所有,按理是不可能开放给私人的。但是我当时太过膨胀,觉得我已经基本等同于垄断整个高丽了,印钞业开放给我又这样?而且我好歹也算高丽的功臣,帮助高丽经济实现了腾飞,我这种人理应有资格插手这个行业,从源头参与游戏规则的制定。现在想想,当时的我还真是狂妄自大到可笑啊!”
秦嬴同情的看着文忠晚。
不需要文忠晚明说,秦嬴已经基本猜到了结局。
高丽这个国家太过特殊,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话,文忠晚还真有可能成功插手印钞业。
但是文忠晚忘了高丽背后还有一个身影,一个庞大到他完全惹不起、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的巨无霸身影!
也就是米国!
这种源头游戏规则的制定,米国怎么可能容许文忠晚这样一个仆人插手?
文忠晚再成功、做得再大,在米国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高级仆人而已!
仆人妄想插手主人的事情,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你并非外界传闻的公司破产,而是被强行剥夺了一切,打落尘埃?”
秦嬴问文忠晚。
文忠晚眼中闪过一抹悲恸:“没错。一个错误的决定,让我从云端跌落尘埃。原本可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现在却成了反面教材。其实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我心中早已释怀。功名利禄,过眼云烟,就算当时拥有了又能怎样?最后不也带不走?”
“可是……”
“可是……”
文忠晚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我能放下一切,我能释怀一切,但是我怎么能够释怀妻儿之死!”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那个家伙如同地狱魔王一样降临在我的家中,挥手就杀掉了我所有保镖,并且还干掉了试图上前阻拦他的管家,将我以及妻子、儿子、女儿堵在房间里的场景!”
“他说只给我三次机会。他甚至都没有告诉我他为何而来,想要什么,就只是问我‘同不同意’。我问他同意什么,他没有回答,而是狞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杀死了我的妻子!”
“我当场心态大崩,而他却依旧笑着,继续发问‘同不同意’,我不敢再说话,我真的不知道同意什么,我想等他说清楚之后再回答。没想到他却说我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不同意,于是再次伸出一指……”
文忠晚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一指,就将我儿子跟女儿全部杀掉了!我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家伙死在我的面前,眼睁睁看着女儿临死前嘴巴张开,似乎在喊‘爸爸’。我整个人直接崩溃了!我疯了!而他却带着笑意不好意思的冲我道歉,说刚才没有控制好力度,其实他只想杀一个的,没想到双杀了。”
“我听到这话,我再也忍受不了,冲上去要跟他拼命。可我哪里是他对手啊!我被他像是拎着一只虫子一样拎起,他戏谑看着我,良久才终于说出他为何而来。他却是让我放弃所有一切,把所有产业无偿贡献给他们!我立马明白过来,原来他是米国派来的。”
“我本来想要拒绝,想要让他把我一起杀了的。妻儿全死,我又有何面目苟活人间?可是我看到女儿临死前的表情,似乎她觉得只要喊出爸爸两个字,爸爸就一定能够救她一样。我就再也控制不住,我颤颤巍巍说出一个‘同意’,并且将报仇的种子深深埋在了心底!我不能救我女儿,但是我却可以为她报仇!哪怕为此要忍辱偷生、卧薪尝胆,为此要耗时几十年!”
噗通!
说到这里,文忠晚却是直接跪倒在地,脑袋贴地,对着秦嬴再度恳求道:“阎君大人,求求您!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只要能够完成这个心愿,我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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