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众人看到江老太君这幅神情,或许还会有一些畏惧。
因为那时候的江老太君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她的怒火可以将任何人烧成灰烬。
但是现在,江老太君已经从神坛跌落,金身告破。她的怒火就像是奄奄一息的冥火,看着唬人,实际上燃点很低,根本就烧不伤任何人。
良久。
江老太君无力的瘫坐回椅子上,却是自己先泄了心气。
显然她自己也清楚她此刻的处境。
“你们全都是一群白眼狼……全都是……呵呵呵呵,这个世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荒谬可笑……”
江老太君喃喃自语,脸上全都是灰败之色。
本来还算驻颜有术的她,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脸上的皱纹变得又多又深。
就如一颗内部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外皮的丑橘。
“师母,回吧!你留在这里只会徒然生气,气大伤身……”
钱之穆有些不忍心的劝道。
换来的却是江老太君恶狠狠的一记白眼:“你个叛徒,给我滚远点!我未必恨他们,但是我一定恨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江老太君撑着拐杖站起,蹒跚离开座位,朝着门口走去。
大势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难道还要留下来听听苏予杺对她的宣判?
难道还要亲眼看着苏予杺坐上江州商会会长的宝座,然后对她道贺?
她做不到!
她要保留江家最后的尊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以后这块土地最终还是要回归江姓!十年之后,我的孙子江米会亲自……”
江老太君话说到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本来凶神恶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悲伤绝望起来,然后一口气喘不上来,噗通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
“师母!”
钱之穆冲上前去,慌手慌脚叫江老太君扶起,送往医院。
而苏予杺则静静看着江老太君摔倒,没有任何表情。
她知道江老太君那句话为什么没有说完,因为江老太君想到了一件事情:江米已经被秦嬴废掉了!
别说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江家也没可能卷土重来了!
愤怒、绝望、悲伤种种情绪交织之下,江老太君要是还能继续站着离开才怪呢!
这也算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了吧?
“呸!便宜这个老东西了!”刘正阳目光忿恨,恨声说道。
比起他妻子、孩子全部死亡,江老太君只是晕倒确实称得上“便宜”。
没了江老太君这个绊脚石,也没了钱之穆,接下来的会议进行的无比顺利。
苏予杺以全场通过的票数,获得了会长之职。
然后苏予杺立马大刀阔斧进行当场改革。
首先就是宣布切断江州商会跟江家的一切合作,同时取消江州银行作为江州商会指定合作银行的资格,另外引入了一家银行作为新的合作伙伴。
这对于钱之穆显然是一个不小打击。
不过没人为钱之穆喊冤,钱之穆之前针对苏家做了那么多行为,这是钱之穆应得的惩罚。
如果苏予杺不惩罚钱之穆,而是就这样原谅了钱之穆,那才容易被其他议员看不起。
这证明苏予杺只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妇道人家,不适合掌权。
只有杀鸡儆猴、杀伐果断,才能最大程度震慑所有人,才能让大家觉得苏予杺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本来计划一个小时的会议,足足开了五个小时才结束。
会议结束之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抹唏嘘之色,仿佛在感慨江州变天变得如此之快。
同时每个人眸底还有一抹喜色。
因为苏予杺分别许诺了他们诸多好处,只要按照苏予杺的计划发展下去,他们每个人都能收获比之前更多的利益!
这样的江州商会,才称得上真正的“团结互助”!
离开江州商会大楼的路上,苏予杺给秦嬴拨打着电话。
“恭喜啊,新任江州商会会长。”秦嬴在电话里道。
“说起来,我直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一样。之前我一度以为已经完蛋了,苏家要毁在我的手里了。没想到却绝处逢生、反败为胜。秦嬴,你真是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你创造了一次又一次奇迹,以至于我忍不住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就像是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神,屡次拯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可不可以将你这番话理解为表白?”秦嬴笑道。
苏予杺脸色微微一红:“我很认真在跟你说话呢,你别捣乱!真的,你真的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灵,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秦嬴换上一副认真语气:“我不是神灵,你也无须有不真实感。你要知道,一切偶然的果,自有其必然的因。我不是无缘无故出现,你也不是无缘无故得到我的帮助,我们早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定下了今天的一切。”
“秦嬴……”苏予杺眼神复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行了,不提这些了。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我带上兮兮,晚上八点钟,我们金顶餐厅见。”
说完,秦嬴挂断了电话。
苏予杺则脸色古怪的收起手机。
带上兮兮?
那岂不成了一家三口家庭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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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医院。
江老太君脸上带着氧气罩,只有一对眼珠子艰难转动,其余部分动都不能动。
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江老太君儿子站在病床前,声音哽咽的说道:“妈,我们江家完了。刚才至少有十家大型企业宣布终止跟我们江家的合作,我们被赶出江州商会的消息也传遍整个江州,未来还会有更多企业落井下石。”
江老太君眼睛转动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憎恨。
“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对不起,今天儿子不想听您的了,儿子想自己当家做主一回!我已经开始变卖江家产业了,江米我也给他退学了,我决定离开江州,去一个全新的地方从头再来。江州,已经不是我们江家的江州了。”
“逆……子……”
江老太君脖子根根青筋梗起,用尽全身力气,从氧气罩下挤出两个字。
然后眼睛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而江老太君儿子一边按响急救铃,一边坚定的道:“妈,你随便骂吧!我主意已定,你别想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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